古往今来,有书痴,有艺痴,对于家住乌鲁木齐市河南西路新疆第一建筑公司家属院的退休工人常同洲来说,是个典型的“棋痴”。他不仅爱下象棋,还热衷于棋类的收集和整理,几乎达到了如迷的境界。
一
逢年过节,人家巴不得在家里休息休息,他偏不,在外面只要逮着个会下象棋的,他就非要杀他个昏天地暗,方才作罢。在他看来,与棋友对弈,是人生快事。
一天午饭时间,老伴蒋美艳发现家里的醋没了,便叫丈夫常同洲到楼下去买一瓶来。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回来,便猜测肯定又是在街边看见别人下棋,自己凑上去“杀”棋了。等下棋的人都散去回家时,常同洲才想起回家,这时妻子都该准备晚饭了。
在儿子和妻子的眼中,常同洲是个十足的棋迷。“家里到处都是你的东西,乱死了。”爱干净的蒋美艳看见常同洲把有关棋类的书籍和象棋摆得到处都是,责怪着常同洲。面对妻子的埋怨,常同洲嘴上连连答应再也不会了,可下次再遇到棋友或者自己研究时,仍然会忘乎所以。
常同洲所获奖项甚多,不一而足。如他曾在乌鲁木齐市新市区获得过三次亚军,在乌鲁木齐市获得过第八名。这些奖项,应该说足以使老常的晚年生活丰富多彩了,可每当提及,他却喟叹不已,似乎还远远不够。
说起下棋,常同洲宛如翻开了回忆录,打开了一部留声机,随着唱针划响唱片,咿咿呀呀的唱段便倾泻而出,满腹经纶的老常倒出来的全是棋谱。他铭志,要让象棋为更多人所知,并作诗:一生每爱赌棋坛/有输有赢心自然/人生在世如棋局/防微小忽失全盘/山中岁月知多少/棋里春秋觉梦残/中华瑰宝永世传/走进世界亦心安……
常同洲是陕西米脂县人,1965年来疆参加工作,当时还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在建筑工地上风餐露宿,品尽人间冷暖,后又下海经商,有时负荷在身,常感苦不堪言,惟有闲暇之际抽空与人对弈,方能一扫郁闷。在棋局中,他朗声大笑,一个活脱脱的“棋痴”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常同洲爱棋,却不独自受用,他愿倾其余生,向世人推广中华之粹——中国象棋。
说来有趣,20年前,常同洲赴京旅游,在市井中观看残局,遇两外国人游玩到此,他们甚为不解,不知众人何故扎堆儿。常同洲告之,他们是在下中国象棋,看到老外一脸的诧异,常同洲暗下决心,定将中国象棋像国际象棋一样推广,让国内外人都知晓。结果,常同洲搜集整理棋谱,拿出四万余元积蓄,自己找印刷厂出了《中国象棋弃子取胜法》。此后,他将这些书统统拿去免费送人,认识的人送,不认识的人也送,甚至还邮寄给各国驻华大使。
2012年,常同洲又独创了新棋“和谐棋”,他希望将所有的和谐愿望和不文明现象都囊括在这个棋盘上,让人们能在下棋时不忘真善美,驱除假恶丑,寓教于乐。
“和谐同洲棋”在一张一米乘零点九米的棋盘上,方方正正画着六十九个方格,每个方格都带有编号,每个编号都有一个文明或不文明的字样,如“知识先进、学习用功、向您致敬”,“忤逆不孝、虐待父母、罚回起点”等。此棋可以让两人以上多人同时参与。
“我希望能将这个棋推广到社区,让更多的人游戏,在娱乐中提醒人们讲文明,做文明市民。”常同洲说。
“棋就是老常的命根子,路上看见有人下棋就走不动路了,有时吃饭都忘了!”常同洲的老伴蒋美艳说。
二
退休后,除了和别人下棋,常同洲更痴迷于搜集整理各种棋图。
一开始,老伴蒋美艳并不理解他,有时还嗔怪他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然而当看到他最终整理出这么多棋图时,脸上才露出了笑容。常同洲的一双儿女看到父亲整天乐呵呵的,也暗暗为父亲高兴。他们知道,正是因为有了这份使命感和寄托感,父亲的晚年生活才过得有滋有味。
常同洲在乌鲁木齐市乌昌附道边上有一栋二层自建小楼,他在二楼外墙上张贴了一幅倡议设立“棋类纪念节”的巨型广告牌,广告牌宽一点七米、长四米,标题为“关于成立棋类纪念节的倡议书”。 同时,他还设计了一整套节日的东西——棋类节的棋旗、棋徽、棋歌,甚至棋类节的食品。
“棋类纪念节”广告内容为倡议国际社会专门设立棋类纪念节,以弘扬已有几千年历史的棋类文化,保留和发展很多即将失传的棋种,还绘制着常同洲专门为棋类节日设计的棋旗和旗徽。
常同洲说他九岁开始学习中国象棋,还陆续学会了军旗、围棋、国际象棋。
“自古以棋会友的人很多,因棋牌之术闻名天下的也大有人在,可现如今,棋牌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其实,棋不仅是竞技或娱乐,更是一种文化,像一些与棋有关的词语早已渗入我们的生活,如:星罗棋布、举棋不定、丢车保帅……”说起棋,常同洲一下打开了话匣子,而他关于设立国际棋类节日的想法始于2007年。
“我在出书整理资料时,发现很多民间传统的棋种已经快失传了,比如:老虎棋、载秧棋、旋回棋等等,实在太可惜了。”常同洲说,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成立棋类节日,“以节日为载体传播棋文化”。
从2007年底起,常同洲就着手写倡议书和设计棋旗、棋徽,创作棋歌,并到街上的打字复印店全部打印成校样,拿到家里再进行修改。同时,他自己还设计创作了棋旗和棋歌,并找到了著名新疆音乐人王涛帮忙谱曲。
“中国农历七月七日是中国的情人节(七巧节)七月八日定为国际棋类纪念节两节在一起欢乐过节更好纪念。特别是七月八日这一天是我国2008年8月8日(阴历七月八日)在北京举办第二十九届奥运会开幕的一天,也巧合易经中七上八下吉数、卦相、推理,所以七月八日定为国际棋类纪念节。是非常有特殊纪念意义的一个特大吉日。但是为了纪念国际棋节,每个人必须最好最少对弈一局自己喜欢的棋类:如中国象棋、国际象棋、围棋、万国象棋、军棋、跳棋、西洋棋、直棋、方格棋、园瓜棋、翻转棋、老虎棋、兽棋、三虎棋、擒敌棋、打虎棋、旋转棋、双转棋、栽秧棋、四字棋、十字棋、二子棋、斜方棋、井棋、双井棋……等等世界各国的棋类。这天各国各级官方民间都可组织各种棋类活动,大到国际比赛,小到个人比赛,启发激励人们永远不要忘记有这么多的棋类文化瑰宝,祖宗智慧结晶遗产需要人类保护、纪念、发展、推广。”常同洲细说着自己的想法:“棋类节日这天,大家可以吃棋糕(他发明的棋类节日食品),对弈自己喜欢的棋类;官方民间可组织各类棋类活动……”
当“棋类纪念节”的倡议广告贴出后,有上百棋友给常同洲打来电话,表示对他的支持,还有人上门和他讨论棋艺,或对他的想法提出补充和修改意见。
“老常的想法很好,不管他的愿望是否可行、能否实现,就这种执着的精神就值得赞扬。我们理解一个老棋迷的心。”老棋友刘师傅说。
也有人对常同洲的做法表示怀疑:“作为普通人,这不该是他操心的事。”“单凭个人的力量去做这件事,实现的可能行很小。”但常同洲并不气馁:“先不说结果,至少我想做的事做了,尽力了,心里就踏实。”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响起:“韩国大使馆啊!东西收到了?太高兴了,谢谢!谢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常同洲在搞什么外交工作,其实这是常同洲在宣传自己倡导的“农历七月八日为国际棋类纪念节”。
不过,给国内寄信容易,可给国外寄信就没那么容易了。常同洲说:“刚开始给国外寄信的时候,邮局工作人员说这格式不对,我是按照中国写信的方式写的,写了好多都白白废掉了,后来又花钱雇人给我写英文格式。”信是写好了,可寄到了北京又给退回来了,邮局的工作人员反馈说因为未建交。“我是根据地图上的国家写的,所以我也不清楚我国都和哪些国家建交了。”常同洲无奈地说。
功夫不负有心人,除了韩国大使馆,还有俄罗斯大使馆、罗马尼亚大使馆等收到常同洲的信后,都回信表示赞同他的倡议。
为倡议设立棋类纪念节,常同洲还以题诗纪念:世界各国有棋宝/祖先发明创造高/都是人类智慧精/弘扬保护世界同/棋糕纪念吉日定/七月八日是良辰/药膳糖酒为人民/健脑健身人精神/各国瑰宝永发扬/棋节对弈幸福常/人生在世如棋局/和谐娱乐握手和/各国棋类要保护/千古流芳谢政府/人类同庆棋节兴/狂欢纪念万年盛/。
三
常同洲搜集整理出来很多已经面临失传的古棋,譬如:万国军旗、方格棋、园瓜棋、翻转棋、兽棋、旋转棋、双转棋、栽秧棋等,很多是我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棋种。花费近多年时间四处搜集,最终将一百零六种棋图汇成了一本“百棋图”。
书中有各类棋的介绍以及棋盘图形和下法,在每种棋下面,常同洲还附了自己所做的诗,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这是树叶棋和牛角棋,是我1989年夏天在西安附近一个小地方搜集的。”翻开《百棋图》,常同洲立即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当时他在路边下棋,听说有位年近九旬的老人家有几种稀奇古怪的棋图,便立即赶了去,给老人买烟请老人吃饭,陪着老人聊各种棋图,最终打动了老人。
“老人说我比他还迷,于是把自己收藏的棋图拿了出来,我一看有两种棋图竟然是树叶形的和牛角形的,实在少见。老人教会我怎么下,还让我把棋图和下法抄了出来。遗憾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再也没见过有人下这两种棋了。”常同洲说。
在《百棋图》中,有兔戏狼棋、蒙古族鹿棋、六人争头棋、蜂窝棋、羊拐棋等人们听起来极其稀罕的棋种,还有常同洲赢来的棋图。百棋图内容翔实,图配文,深入浅出,通俗易懂,一下就抓住了人的眼球。
“十几年前我去福建,在路边看到两个人下一种奇怪的棋,整个棋盘只有一枚棋子。我看了好半天试着下了一把,结果还赢了。棋友告诉我,那是独子棋,还把当地民间所下的七种棋详细地画了出来。”常同洲指着书中“独子棋”笑呵呵地说。
由于对棋痴迷,每到一个地方,常同洲都对当地人下棋特别留意,“什么老虎棋、栽秧棋、旋回棋、狐狸与狼棋、兔戏狼棋、梅花碗棋、六人争头棋、猫收老鼠棋……这些都是我外出时看到或听到当地人下棋抄录得来的。”常同洲说,他还常在旧书摊上淘棋图和棋谱,一见必买,“每搜集到棋图,我都高兴得几天睡不着觉,每天晚上都会想怎么下,感觉既充实又快乐”。
除此以外,常同洲还搜集到如:大将棋、三友象棋、七国象棋等十几种棋图,但却一直没搜集到下法。“太可惜了,希望有人告诉我这类棋的下法,让我收集的百棋图更为完整。”常同洲说。
“我搜集这些棋种主要缘于我的父亲。”常同洲说十一岁时,父亲便教会他下打虎棋、双虎棋,“那是父亲搜集的棋种,当时看到棋图感觉很稀奇,学会后觉得很有趣。成年后,我曾想找人一起下这类棋,结果却有很多人根本没听说过这些棋,便开始留心搜集”。
对于常同洲搜集百余种棋并汇集出书的想法,新疆老年象棋学会主席刘福荣说:“常同洲搜集的很多棋种在民间都很少见,他是在弘扬中国棋类文化,使这一遗产得到传承、保护和发展。”
“下棋可以给人增乐添情,起到健脑和健体养生的作用,集成百棋图可以供大家游戏、斗智和娱乐,何乐而不为呢!”常同洲说:“搜集整理这些棋图,就是为了弘扬棋类文化。我已经退休了,夕阳还要染红半边天呢!我也要发挥晚年余热。我希望,通过努力,把这些整理出来的棋图让天下人都知道!”
这些闻所未闻的棋种,到了老常那里,则成了妙趣横生的体育竞技游戏,能在闲暇之际,带给人们无限的快乐。一位七旬老人张大爷闻听老常这一不俗举动后,大为惊讶。他看了老常的百棋图后,直翘大拇指,说:“我活了一辈子,只见过‘打虎棋’,哪里见过这么多的棋种呢?真有你的,我支持你!把搜集整理好的棋图早日出版,让各种棋类发扬光大!”
新疆老年象棋协会主席、自治区象棋协会副主席刘福荣说:“老常是个热心人,他搜集整理棋图是公益事业,无偿搭上时间精力,来回跑腿,还乐在其中。说实话,我曾见过有人搜集整理各种棋的,没见过像老常这样搜集整理这么全的,他这种执著的精神值得敬佩。”
常同洲说:“人生在世,总要留下些有价值的东西,要想文化不失传,最好有个节日。”同时,他还希望儿子常天成也能和他一样,将弘扬棋类文化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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