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刚刚终于送走最后一集"酒是故乡醇",好是悲伤,我不知道结局里顺风与阿纯的相遇究竟是她的梦还是真实,管他呢,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不是我这么多天来对他们的祝福么,否则,顺风也太可怜了.....
只是,纵使那牵强的结局那神仙眷侣的尾声衬着那悠美如画的漓江风境,还是无法说服我对人生的伤悲....故事终于完结,留在心里最沉最重-----顺风苍苍的白发,迷茫而衰老的眼角那行无声无助的孤单的泪痕,在我心底深处纠集,如此疼痛,如此哀伤....
近半年来,我就是在这样一种白昼颠倒的生活中困顿,除了两套睡衣的更替,蓬头垢面无所谓的倦宿,除了一个送外卖的小弟,半年来,我几乎无所谓人与人的交流.我知道,我不值人同情,如今众叛亲离的我似乎也慢慢不再怨憎,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选择,今天必须由我一个人来承受所有的伤悲....我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胆小鬼,一个可卑而又可怜的可怜虫,我既无法承受生之磨难,更无法挑战死之惶恐....于是,我麻木的把自己困在这个孤单而又封闭的一隅,如一只等死的苍蝇,耗尽所有的积蓄,但求一个最终的结局.....
<二>
刚刚终于送走最后一集"酒是故乡醇",好是悲伤,我不知道结局里顺风与阿纯的相遇究竟是她的梦还是真实,管他呢,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不是我这么多天来对他们的祝福么,否则,顺风也太可怜了.....
只是,纵使那牵强的结局那神仙眷侣的尾声衬着那悠美如画的漓江风境,还是无法说服我对人生的伤悲....故事终于完结,留在心里最沉最重-----顺风苍苍的白发,迷茫而衰老的眼角那行无声无助的孤单的泪痕,在我心底深处纠集,如此疼痛,如此哀伤....
近半年来,我就是在这样一种白昼颠倒的生活中困顿,除了两套睡衣的更替,蓬头垢面无所谓的倦宿,除了一个送外卖的小弟,半年来,我几乎无所谓人与人的交流.我知道,我不值人同情,如今众叛亲离的我似乎也慢慢不再怨憎,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的选择,今天必须由我一个人来承受所有的伤悲....我只不过是生活中的一个胆小鬼,一个可卑而又可怜的可怜虫,我既无法承受生之磨难,更无法挑战死之惶恐....于是,我麻木的把自己困在这个孤单而又封闭的一隅,如一只等死的苍蝇,耗尽所有的积蓄,但求一个最终的结局.....
<二>
每天每天睡不着的时候,我都在厘清十多年来那条斑斑泪痕的所来径,我看到了自己的每一个选择,每一寸坎坷,每一次的报应.....我看到我的第一个曾经以为是那么伟大的选择历历在目,欲诉无言的伤悲,一九八八年的暑假,映象中那年的整个回忆里飘满了新谷清香的氲味,十五岁的我忙碌完秋收的农活,拖着沉重而又幼小的身体乞望老天的垂怜让我重回校园的时候,某天夜里,爸爸郑重其事的将和哥弟拉在桌前,爸爸说,家里再无力供三个人读书,爸爸说,当然弟弟还在上小学,学历确实太浅,照说不太应该放弃,而哥哥已升高中,照理离跳出农门毕竟近了许多,虽说如此,但爸爸说还是希望我们自己选择...."选择",多么庄重而又神圣的词语!我不记得我是怎样的心情下豪情重义的自告奋勇的退出学业,幼小的心灵纯净如水,盛满心灵多的是稚气的光荣与高尚,又哪知人世的矛盾与沧桑!谁叫我是女儿身,更何况爸爸说,只要哥哥读出来全家就有望(而我也有望头!)....十五岁的我第一个选择当时是那么的高尚,那么的理所当然,尽管我自己知道,我是多么多么的不舍,多么多么的热爱读书,热爱文学,多么多么的渴望有一天能当个老师,当个作家比如琼瑶,用一枝妙笔生花的笔写尽人间悲欢离合的事(很可怜,当时的我们最时尚的偶象几乎清一色的是琼瑶)....十五岁那年,我以为是我自己英雄般的勇气的选择了生活,其实现在想来,那不过是生活的无奈决定了我的生旅.我不怨父亲,相反,我可怜而又疼爱我的老实巴交的父亲,直至今日,那份对父亲的体恤仍是那么浓烈,我只能愤懑生活,是生活的冷酷决定了我的放弃,但一如顺风所说,我认命但我不认输,决不!!!
一九八九年,当改革之风引领的百万大军下广东的打工浪潮汹涌奔腾的时候,我闭塞的家乡仍是那么荒凉的冷清.这一年,在家务农的我经过整整一年繁重的磨砺,身子骨变硬了,脸也晒黑了,手也变粗了,可是我的心灵仍是一如既往的玲珑,那年村子刚安装电灯,还没有电视,农村人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务完农活,当黑夜降临,村民们洗脚休憩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混暗的五瓦灯光下,还在看书,一个人悄悄的自学着哥哥的高中课本.尽管这样会浪费家里的贫困的资源,但是我知道爸妈有些心疼,但他们仍是咬紧牙关默默支持着我仅有的这点爱好....
起初我的自学有些盲目,纯粹只因自己对知识的热爱,然而后来过完那年春天的我自学便有了更深一层意义,那是我生命迄今为止至关重要的一次转折,直至今天,那美丽灿烂的信念仍坚如磐石,左右着我半生的苦乐悲喜;一九九年,那一年我遇见了勇,准确的说是再次邂逅了小勇,因为我们曾在小学同学两年,迄今还记得那个桐花纷飞的黄昏,我与勇的初次相遇,我在地里锄草,而正上高一周末回家的勇那天恰好替家里放牛,小勇当时手拿一本书一边放牛一边看书;最初的境遇迄今仍明媚如初的的在我记忆深处,只记得当时我们并没有聊太多(农村人避讳,尤其是年轻男女),当时夕阳西下芳草青青,如茵的落花点点纷飞,如诗如画的意境里,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渐行渐远.....然而,最是那渐行渐远频频回眸温柔的笑意从此打开我稚嫩的心窗,在我的心灵深处铬下深深的定格.....
一九九零年五月端午节,终于,我收到了山外传来的打工的消息,当时,所有人都迷惑怀疑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向父母苦求外出,我知道这是我的人生唯一的出路,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把握,快两年的农务,渐渐磨砺了我多少的热情与希望,我知道呆在家乡,我只能象诸多姐妹一样十八九岁便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与他人,一辈子生儿育女浑浑噩噩,而我所热爱的文爱,而我所爱恋的少年,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是镜花水月,最后化为泡影消逝无踪.但由于没有先例,没有人知道如此选择会有什么后果,因此父母甚为担心,但是相对开明的父亲还是理解了我的抉择,与其看我呆在家里年纪轻轻忧忧忡忡,倒不如让我出去闯一闯,说不定真能闯一条出路,为家里的经济负担出一份力,于是在父母无比悲伤与牵挂中,我第一个背起了行囊决然的走出了大山,成为我们山里第一批闯广东的人,走时,爸妈向人借了一百五十元(当时到广东只要六十元车费)钱做为车资,妈妈为我煮了十个鸡蛋,妈妈说,十个鸡蛋代表满拾满载的意思,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一去前路渺茫,无尽坎坷......
<三>
那一年,我随几个乡亲来到了广东深圳公明一个叫楼村的地方,那时的深圳并不象如今处处是工厂,要进工厂相当困难,而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于是,我们在公明街头露宿一宿,第二天跟几个前来菜场买菜的四川老乡到了他们工作的菜场.进入菜场工作,每月一百六十元固定工资,菜场的工作相当艰苦,即使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的女孩仍觉百倍吃力.在菜场艰苦的劳作了近八个月,沉重的工作使得同行的老乡们纷纷盟生退意,同场的其他省的场友也是车马轮流般的更替,到了那年十月,同行的十一个人里,最终只剩下了我们三个,眼看所有的幻想变成了残酷的现状,我心底无比的悲哀,心里充满了对前途几近绝望的困惑,但我没有退路,家里哥弟还在上学,菜场最起码每月还有一百六十元的工资,要知道,那一百多元钱对一个贫穷的家庭是多么大的帮助啊,每天晚上扒在菜场简陋的木板床上,我不停的用泪水和笔描述着对家乡的思念,对小勇的思念,对幻境的遐想,直到千山万水人世渺茫的那个境地,年少的痴心仍是那么执着,我仍是那么炙烈的期待着我的初恋在我的忍耐与奋斗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将与小勇当日的初遇画成了一副素描,落日余辉,夕阳西下,一手执书,一手执缰的一个年轻的背影.这幅画直到今天我还将它谨小慎微的过塑保存,我知道那是我一生都做不完的梦....
也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天,那年十月,我遇见一个来菜场探亲的男孩,他是个高中生,在公明一家塑胶厂上班,出于对文学的热爱,大家言谈中更多了些亲切,于是在他的多方努力,四处周求的帮助下我终于脱离了菜场那恶梦般的境遇,顺利的进入了公明当时最有名的玩具厂,我的生活从此有了质地的改观,尽管流水线的工人工作并不轻松,可是相对从前,我一如幸入天堂般的珍惜着我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好感谢那年曾经帮助过我的那位朋友,直到今天我再没见过他,我只知道他姓刘,湖南人,具体名字我都说不上来了,起初他还常来工厂关照我,他见过我写的那些文章,总是鼓励我不要放弃,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他对我最经典的一句勉励,他说------"李白也没上过大学,同样写出了那么多不朽的诗篇,你一定行,别放弃...."我亲爱的朋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曾忘记您对我的帮助,您在哪里啊,我的恩人,写到此处,我只能顿笔默然向天长叩:愿好人一生平安!!愿您一生快乐无忧!!
就在玩具厂里工作的第二年,家里终于传来了喜讯,我的哥哥考上了北京大学,我无法形容当时收到那封信时我是多么激动,只记得捧着那封比千金还贵重的家书,我热泪盈眶,就连平日里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保安见我这封信也变得那么亲切那么感动....爸妈半生的操劳终于有望了,而我这两年的艰辛也总算没有白付....就在这一年,我们工厂的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大,由于是台资厂,老板在企业文化与形象方面也比较注重,那年中秋节,我们厂开办了个文学天地,在全厂征稿,结果我的一篇散文入选头名,于是,厂办将我从包装部的流水线车间直接调进了厂务办公室当文员,生活从此向我露出了曙光,我仿佛看见了希望在前面招手.进入办公室,接触到的朋友素质相对较高,在他们面前,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看到了自身的不足...于是我更加发奋努力,勤奋自学.我知道,我的生活离我的理想还是那么迢遥.虽然离乡那么久了,可是我还是那么想念我的初恋,想念小勇,没有人能知道,我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改变贫穷的家庭,不仅仅是为了资助兄弟的学业,更主要是为了我心中一个隐秘的夙求----我的初恋,我的希望!我百倍千倍万倍的努力,其实最强劲的初衷和动力,只不过缘源于一个多么凄美的心愫-------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自己变得学识广博一点,这样我就配得上正在上高中的小勇,我多么希望经过我的艰苦奋斗,终有一天,我也能够如幻想中的神仙美眷般与我的爱人,红袖添香,举案齐眉啊.....
一九九三年,离家三年多历经坎坷的我带着满腔的喜悦第一次回故乡,我见到了饱经风霜的父母,见到了灰涩残旧的老屋,见到了如雨后春笋般长大长高的弟弟,只有我最亲爱的哥哥我没见着,因为家里还是负担沉重,整个暑假哥哥便留在北京打暑期工.回到故乡,同时,我一偿所愿,我终于见到了小勇,尽管心里构思了千百种相遇的镜头,但真正临场发挥时我仍是那么的失措,那么的惊慌!那年勇高考失意,本来他的分数线上了大专线,但他的志愿填的全是本科,勇的父母都希望他能复学再考,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缘终究无木渡舟,因为当时的家乡仍是那么传统,倘若小勇考上了大学,那么他与我就各自两个世界,按家乡的风俗,所谓龙配龙凤配凤,一个堂堂的正规院校的大学生无论如何是不大可能与一位农村户口的初中生相匹配的...其实这些道理与传统,我比谁都清楚,甚至,打我第一次遇上小勇并爱上勇开始我早知道最终的结局会如何......连我那学识深远的哥哥都曾无谁次说服我,爱上勇,是个错误,可是,痴迷的我这么多年来就是不肯认命,不肯认输,那唯一支撑我的啊,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奇迹!我多么希望奇迹能在我的身上应验啊....九三年的那次回乡,本来爸爸死活不肯让我见小勇,但终拗不过我的倔强,还记得小勇那天是同一位同学一块来我家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清楚的记得他那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说:"他还想再考一年,他现在暂时还不能对我说些什么...."那天,我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的一次那么近的望着我的爱人,我细细的端详着他英俊的面容,用心搜录着他说话时每一个好听的音律,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美丽的细节将来是要用水晶杯子细细收藏,珍怀感叹一辈子的啊....."那天勇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我不记得我究竟讲了些什么,但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很清楚,阴暗小屋,旁边还有那多乡亲,没有人能看到我滴血的心我噙泪的眼,我强忍悲伤,扭平声腔假装平静的对着小勇说,我说:"我不需要你的什么承诺,我期待你明年高考成功,我会在远方诚心为你祝福,但不管将来怎样,我都希望有一天能在深圳见到你...."
<四>
一九九三年,带着对故乡的缱绻惆怅,我又回到了深圳,再回到公司,我却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激情,每天麻木的重复着相同的工作,脑海里不断想起父亲垂老的叮咛:孩子,人啊,要学会认命,放弃吧,他跟你无缘,别苦了自己!"父亲的话犹如钢针刺得我夜夜难以成寐,有时,我甚至想,算了吗,找个身边爱我的人,老实说,当时身边也不乏怜我爱我可取的优秀男孩,可是每当他们一将心愫触动,我便宛若惊兔般的逃走,记得我曾为一个因我而伤悲的男孩写道:"每当/我的身影/被您的泪光擒住/我的心便不由得颤抖/其实/不是你不够/可爱/只是/我已将我的爱/全部奉献给了/故乡/那位执缰的少年...".就这样辗转反侧的矛盾与煎熬中,我选择了逃离,逃离对别人的伤害,同时,也为自己找一个出口,我不想认命,不甘认输,更不甘心让自己在静候奇迹的过程中碌碌颓废.
一九九四年我再次背上行囊独自一人进入关内,我在朋友的帮助下托人做了一张假的中专毕业证书,就这样带着这张让我心慌气短的"毕业证书",以及一叠署有自己名字的那些年发表在深圳几家报章杂志的文章,我在深圳大学附近为自己找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一酒店人事文员的工作.就这样白天我在公司上班,晚上就近在大学的成人夜校上课,学电脑,学财会,学英语,先由成人中专后来读到成人大专班,整整三年,风雨无阻.直到一九九八年,除了两张的满布艰辛的结业证书以外,我的工作身份也从最初的普通文员做到了后来的主任,直到最后我顺利跳槽东门一大酒店任总经理助理,主管全公司上下四百多人,十几个部门.....这一年我已经二十五岁,离我与小勇的相遇将近十年,十年啊,多么漫长而又艰苦执着的岁月,这一路走来,就是这份不为世人所苟同的执着与痴迷我彻底的将自己脱胎换骨,让自己盈满足够的知识和能力谋生于这个现实的社会.我终于做到了曾经的梦想,我终于赢得了朋友的掌声,只是,当我听到老乡和朋友们挚诚的感叹的时候,我的心却并没有丝毫的狂喜与骄傲;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除了苦楚还是凄凉的苦楚!!其实,我多想告诉我亲爱的朋友和乡亲们,告诉他们这一路走来我是如何的战战兢兢,告诉他们我并不似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坚强,并不似他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的自信优雅与快乐!多少个日子里,我辗转难眠,噎不成声,.....
一九八九年,当改革之风引领的百万大军下广东的打工浪潮汹涌奔腾的时候,我闭塞的家乡仍是那么荒凉的冷清.这一年,在家务农的我经过整整一年繁重的磨砺,身子骨变硬了,脸也晒黑了,手也变粗了,可是我的心灵仍是一如既往的玲珑,那年村子刚安装电灯,还没有电视,农村人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务完农活,当黑夜降临,村民们洗脚休憩的时候,我一个人躺在混暗的五瓦灯光下,还在看书,一个人悄悄的自学着哥哥的高中课本.尽管这样会浪费家里的贫困的资源,但是我知道爸妈有些心疼,但他们仍是咬紧牙关默默支持着我仅有的这点爱好....
起初我的自学有些盲目,纯粹只因自己对知识的热爱,然而后来过完那年春天的我自学便有了更深一层意义,那是我生命迄今为止至关重要的一次转折,直至今天,那美丽灿烂的信念仍坚如磐石,左右着我半生的苦乐悲喜;一九九年,那一年我遇见了勇,准确的说是再次邂逅了小勇,因为我们曾在小学同学两年,迄今还记得那个桐花纷飞的黄昏,我与勇的初次相遇,我在地里锄草,而正上高一周末回家的勇那天恰好替家里放牛,小勇当时手拿一本书一边放牛一边看书;最初的境遇迄今仍明媚如初的的在我记忆深处,只记得当时我们并没有聊太多(农村人避讳,尤其是年轻男女),当时夕阳西下芳草青青,如茵的落花点点纷飞,如诗如画的意境里,一个白衣翩翩的少年渐行渐远.....然而,最是那渐行渐远频频回眸温柔的笑意从此打开我稚嫩的心窗,在我的心灵深处铬下深深的定格.....
一九九零年五月端午节,终于,我收到了山外传来的打工的消息,当时,所有人都迷惑怀疑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向父母苦求外出,我知道这是我的人生唯一的出路,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把握,快两年的农务,渐渐磨砺了我多少的热情与希望,我知道呆在家乡,我只能象诸多姐妹一样十八九岁便在父母的安排下嫁与他人,一辈子生儿育女浑浑噩噩,而我所热爱的文爱,而我所爱恋的少年,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是镜花水月,最后化为泡影消逝无踪.但由于没有先例,没有人知道如此选择会有什么后果,因此父母甚为担心,但是相对开明的父亲还是理解了我的抉择,与其看我呆在家里年纪轻轻忧忧忡忡,倒不如让我出去闯一闯,说不定真能闯一条出路,为家里的经济负担出一份力,于是在父母无比悲伤与牵挂中,我第一个背起了行囊决然的走出了大山,成为我们山里第一批闯广东的人,走时,爸妈向人借了一百五十元(当时到广东只要六十元车费)钱做为车资,妈妈为我煮了十个鸡蛋,妈妈说,十个鸡蛋代表满拾满载的意思,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一去前路渺茫,无尽坎坷......
<三>
那一年,我随几个乡亲来到了广东深圳公明一个叫楼村的地方,那时的深圳并不象如今处处是工厂,要进工厂相当困难,而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于是,我们在公明街头露宿一宿,第二天跟几个前来菜场买菜的四川老乡到了他们工作的菜场.进入菜场工作,每月一百六十元固定工资,菜场的工作相当艰苦,即使我们这些从农村出来的女孩仍觉百倍吃力.在菜场艰苦的劳作了近八个月,沉重的工作使得同行的老乡们纷纷盟生退意,同场的其他省的场友也是车马轮流般的更替,到了那年十月,同行的十一个人里,最终只剩下了我们三个,眼看所有的幻想变成了残酷的现状,我心底无比的悲哀,心里充满了对前途几近绝望的困惑,但我没有退路,家里哥弟还在上学,菜场最起码每月还有一百六十元的工资,要知道,那一百多元钱对一个贫穷的家庭是多么大的帮助啊,每天晚上扒在菜场简陋的木板床上,我不停的用泪水和笔描述着对家乡的思念,对小勇的思念,对幻境的遐想,直到千山万水人世渺茫的那个境地,年少的痴心仍是那么执着,我仍是那么炙烈的期待着我的初恋在我的忍耐与奋斗中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我将与小勇当日的初遇画成了一副素描,落日余辉,夕阳西下,一手执书,一手执缰的一个年轻的背影.这幅画直到今天我还将它谨小慎微的过塑保存,我知道那是我一生都做不完的梦....
也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了天,那年十月,我遇见一个来菜场探亲的男孩,他是个高中生,在公明一家塑胶厂上班,出于对文学的热爱,大家言谈中更多了些亲切,于是在他的多方努力,四处周求的帮助下我终于脱离了菜场那恶梦般的境遇,顺利的进入了公明当时最有名的玩具厂,我的生活从此有了质地的改观,尽管流水线的工人工作并不轻松,可是相对从前,我一如幸入天堂般的珍惜着我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好感谢那年曾经帮助过我的那位朋友,直到今天我再没见过他,我只知道他姓刘,湖南人,具体名字我都说不上来了,起初他还常来工厂关照我,他见过我写的那些文章,总是鼓励我不要放弃,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他对我最经典的一句勉励,他说------"李白也没上过大学,同样写出了那么多不朽的诗篇,你一定行,别放弃...."我亲爱的朋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曾忘记您对我的帮助,您在哪里啊,我的恩人,写到此处,我只能顿笔默然向天长叩:愿好人一生平安!!愿您一生快乐无忧!!
就在玩具厂里工作的第二年,家里终于传来了喜讯,我的哥哥考上了北京大学,我无法形容当时收到那封信时我是多么激动,只记得捧着那封比千金还贵重的家书,我热泪盈眶,就连平日里那几个凶神恶煞的保安见我这封信也变得那么亲切那么感动....爸妈半生的操劳终于有望了,而我这两年的艰辛也总算没有白付....就在这一年,我们工厂的规模也在不断的扩大,由于是台资厂,老板在企业文化与形象方面也比较注重,那年中秋节,我们厂开办了个文学天地,在全厂征稿,结果我的一篇散文入选头名,于是,厂办将我从包装部的流水线车间直接调进了厂务办公室当文员,生活从此向我露出了曙光,我仿佛看见了希望在前面招手.进入办公室,接触到的朋友素质相对较高,在他们面前,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看到了自身的不足...于是我更加发奋努力,勤奋自学.我知道,我的生活离我的理想还是那么迢遥.虽然离乡那么久了,可是我还是那么想念我的初恋,想念小勇,没有人能知道,我的努力不仅仅是为了改变贫穷的家庭,不仅仅是为了资助兄弟的学业,更主要是为了我心中一个隐秘的夙求----我的初恋,我的希望!我百倍千倍万倍的努力,其实最强劲的初衷和动力,只不过缘源于一个多么凄美的心愫-------我多么希望,有一天,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将自己变得学识广博一点,这样我就配得上正在上高中的小勇,我多么希望经过我的艰苦奋斗,终有一天,我也能够如幻想中的神仙美眷般与我的爱人,红袖添香,举案齐眉啊.....
一九九三年,离家三年多历经坎坷的我带着满腔的喜悦第一次回故乡,我见到了饱经风霜的父母,见到了灰涩残旧的老屋,见到了如雨后春笋般长大长高的弟弟,只有我最亲爱的哥哥我没见着,因为家里还是负担沉重,整个暑假哥哥便留在北京打暑期工.回到故乡,同时,我一偿所愿,我终于见到了小勇,尽管心里构思了千百种相遇的镜头,但真正临场发挥时我仍是那么的失措,那么的惊慌!那年勇高考失意,本来他的分数线上了大专线,但他的志愿填的全是本科,勇的父母都希望他能复学再考,这就意味着我们的缘终究无木渡舟,因为当时的家乡仍是那么传统,倘若小勇考上了大学,那么他与我就各自两个世界,按家乡的风俗,所谓龙配龙凤配凤,一个堂堂的正规院校的大学生无论如何是不大可能与一位农村户口的初中生相匹配的...其实这些道理与传统,我比谁都清楚,甚至,打我第一次遇上小勇并爱上勇开始我早知道最终的结局会如何......连我那学识深远的哥哥都曾无谁次说服我,爱上勇,是个错误,可是,痴迷的我这么多年来就是不肯认命,不肯认输,那唯一支撑我的啊,就是人们传说中的奇迹!我多么希望奇迹能在我的身上应验啊....九三年的那次回乡,本来爸爸死活不肯让我见小勇,但终拗不过我的倔强,还记得小勇那天是同一位同学一块来我家的,这么多年了,我还清楚的记得他那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说:"他还想再考一年,他现在暂时还不能对我说些什么...."那天,我第一次也是此生唯一的一次那么近的望着我的爱人,我细细的端详着他英俊的面容,用心搜录着他说话时每一个好听的音律,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美丽的细节将来是要用水晶杯子细细收藏,珍怀感叹一辈子的啊....."那天勇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我不记得我究竟讲了些什么,但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很清楚,阴暗小屋,旁边还有那多乡亲,没有人能看到我滴血的心我噙泪的眼,我强忍悲伤,扭平声腔假装平静的对着小勇说,我说:"我不需要你的什么承诺,我期待你明年高考成功,我会在远方诚心为你祝福,但不管将来怎样,我都希望有一天能在深圳见到你...."
<四>
一九九三年,带着对故乡的缱绻惆怅,我又回到了深圳,再回到公司,我却再也找不到往日的激情,每天麻木的重复着相同的工作,脑海里不断想起父亲垂老的叮咛:孩子,人啊,要学会认命,放弃吧,他跟你无缘,别苦了自己!"父亲的话犹如钢针刺得我夜夜难以成寐,有时,我甚至想,算了吗,找个身边爱我的人,老实说,当时身边也不乏怜我爱我可取的优秀男孩,可是每当他们一将心愫触动,我便宛若惊兔般的逃走,记得我曾为一个因我而伤悲的男孩写道:"每当/我的身影/被您的泪光擒住/我的心便不由得颤抖/其实/不是你不够/可爱/只是/我已将我的爱/全部奉献给了/故乡/那位执缰的少年...".就这样辗转反侧的矛盾与煎熬中,我选择了逃离,逃离对别人的伤害,同时,也为自己找一个出口,我不想认命,不甘认输,更不甘心让自己在静候奇迹的过程中碌碌颓废.
一九九四年我再次背上行囊独自一人进入关内,我在朋友的帮助下托人做了一张假的中专毕业证书,就这样带着这张让我心慌气短的"毕业证书",以及一叠署有自己名字的那些年发表在深圳几家报章杂志的文章,我在深圳大学附近为自己找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一酒店人事文员的工作.就这样白天我在公司上班,晚上就近在大学的成人夜校上课,学电脑,学财会,学英语,先由成人中专后来读到成人大专班,整整三年,风雨无阻.直到一九九八年,除了两张的满布艰辛的结业证书以外,我的工作身份也从最初的普通文员做到了后来的主任,直到最后我顺利跳槽东门一大酒店任总经理助理,主管全公司上下四百多人,十几个部门.....这一年我已经二十五岁,离我与小勇的相遇将近十年,十年啊,多么漫长而又艰苦执着的岁月,这一路走来,就是这份不为世人所苟同的执着与痴迷我彻底的将自己脱胎换骨,让自己盈满足够的知识和能力谋生于这个现实的社会.我终于做到了曾经的梦想,我终于赢得了朋友的掌声,只是,当我听到老乡和朋友们挚诚的感叹的时候,我的心却并没有丝毫的狂喜与骄傲;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除了苦楚还是凄凉的苦楚!!其实,我多想告诉我亲爱的朋友和乡亲们,告诉他们这一路走来我是如何的战战兢兢,告诉他们我并不似他们想象中的那般坚强,并不似他们表面所看到的那样的自信优雅与快乐!多少个日子里,我辗转难眠,噎不成声,.....
其实,早在几年前,一个故乡最好的姐妹便告诉了我,小勇那第二年真的如愿以偿考上了大学本科,我记得那是个下着雨的黄昏收到的那封信,读到那封信的刹那,我的心中百感纠集,我打心眼里欣慰我的优秀的爱人终于金榜题名,同时,一颗悬浮半空的希望也象玻璃一样咔嚓破碎!是喜是忧,没有人更没有一个词语能厘清我当时的心碎与矛盾,彷徨雨中,我让自己放声大哭,恣意喧泻集蓄多年的眼泪,在雨中,在风中,我哭,我笑,我唱,我跳,象疯子一样奔放着我那么多年的苦苦哀告上苍的怜惜与恩慧....后来雨停了,风驻了,平静下来,我给小勇写了一封信寄去,准确地说是寄了一张祝贺的明信片,我在明信片的后面写到:"山川无悔,对白云的依依,落花无梅,对流水的情义...",自此,我便长此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将自己层层深埋,自此便长久的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用左手温暖右手,用自己的梦,用自己的幻想编缀自己的情感花园,抚慰自己的流血的伤口.没有人能想象在我花开最灿烂的年月,在我事业最潇洒最成功的年月,几乎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就是那样躲在心底一隅,独自在黑夜上演着自编自导的最完美最浪漫的独角戏---幻境里,如萧如笛的梁祝般的背境乐中,我的爱人,那个曾经驻满我心扉的英俊少年终于有一天学成归来,而我们终于相遇在深圳,终于执子之手白头到老,王子与灰姑娘从此携手过上了美满幸福的生活....",如泣如诉,似幻似真,直到后来,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是真是假,虚虚实实与懵懵懂懂中,我把真当成梦,把梦幻成真,一个人躲在孤单的一隅陶醉,陶醉的我总是幸福得难以自持,于是常常把这个梦幻传奇当成亲身历程编缀成诗成文,四处发表散去,感动了好些如我般痴傻的灵魂!!同时我也将虚构了上千遍的美丽情节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讲给所有那些前来追求我的人听,我告诉他们:"我有一个博才多学爱人,我爱他,他爱我,一如磐石般执着与坚定,而我们的爱总是会在不久的将来在深圳相聚....."
<五>
一年一年的光阴飞逝,当我凄冷的心再不能为自编自导的传说而温润,当我疲惫的脸再也经不住泪水与岁月的浸蚀,如花般凋零与枯萎,当我的身影和灵魂一年一年在寂寞而又无望的煎熬中慢慢变得苍老憔悴...
一个人踯躅在深圳天空下,独自望着天边故乡的方向凄泪纵横!独自对着天,对着地,我怆然决定:是该结局了,我也该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去寻找我磋砣半生的结局....走时,没有一个人送我,多年精心的隐秘让我无言面对那些曾经那么爱我呵护我的人们!就让他们始终珍存着我最灿烂最绚丽的倩影吧!当我终于踏上滚滚车程,我涕然而誓:老天啊,倘我望穿秋水,千帆过尽仍等不来我前生的约定,倘若历经沧桑百转千回的今天仍是无缘我苦爱之人的相栖,那么下一个站点,无论何时何地何人,第一个向我伸手的便是我余生的夫君!"
一语成谶!我终于知道了何谓传说中的命运!
这一年我再一次匆匆的回归,非但未能见到我的爱人,反而,在乡亲粗俗而又愚昧的流言中,我悲哀的获息,我原本纯真如雪的痴恋竞成了乡亲四邻的笑柄,我多年情真意切的苦恋,竟给我年迈的亲人造成百口莫辩的耻辱与伤害!!....那短短几日的故乡行,我一如拔毛的哀鸿,所有美好的希冀全部化为了泡影,我终于领略何谓乡风俚俗,何谓命里乾坤!是前世早注定,此生的无缘,是上苍的愚弄,我半世的伤悲!在故乡浓烈的淳风中,纵使我如何艰苦跋涉,纵使我如何洁身自好苦求上进,然而在故乡人的剪影中,我早已定格,我早注定成一只永远也变不成凤凰的山鸡!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最致我命的悲哀莫过于那个心酸的事实----其实单掌的爱情的又怎能拍出声音....
回归故乡的那些天,我白天把自己困锁老屋,只有到天快黑尽的候,踏着未尽的余辉,我才敢躲着乡邻悄悄溜出家门,乘着昏蒙蒙的夜雾,一个人悄悄去到从前最常留连的旧地----小勇老屋后的山坡,丛林,幽灵般的细细回顾当年独守小勇上学途经的那些个弯弯曲曲陌生而熟悉的路径,回顾我们最初相遇的那个曾经开满粉红桐子花的山坳,苍天弄人,无限可悲的是.萦绕梦魂十数年来的那个如画的仙境,早被如梭的岁月摧毁,如今只剩荒草萋萋,满目萧瑟,山已不再是从前的山,而那颗曾经开满茵茵桐花的大桐树也不知何年何月被人砍去,徒留下几条枯烂松软的老根一如我灰涩盘缠的初恋记忆!
我的初恋终于该落幕了,我终于心灰意冷....在离开故乡的那天,天下着辟辟啪啪的大雨,我瞒着父亲,一个人顶着冰冷的大雨特意绕道县城停留(听老乡说小勇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城农机站),我住在县农机站对面的小旅馆里,一整天不停的拔着电话,我通过当地的114很容易就查到了小勇办公室的电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可接电话的是位守站的老头,他告诉我因为是星期六小勇前一天刚走,也就是说在我冒着大雨离开村子坐车来县城的下午,小勇却刚好从县城坐车出发回了山后的老家....天呵,或许沿途某一辆车上,我们曾两车相遇侧身而过,但我们最终缘悭一面,失之交臂....
<六>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帷幕已落下,往事已干杯.....
一九九九年,过完二十六岁的生日,我便绝决的辞去深圳那份曾经令我十分骄傲的工作,离开深圳这个见证我十年艰辛的成长的地方,离开那里所有的朋友乡亲和故人,拾缀着一堆破碎得粉末一般的心情来到了东莞,我放弃孤傲拒绝自怜,甘心情愿的在一个工厂本份的做个小会计,从花季般的十六岁那年与小勇初相遇,尔后整整十一年的苦相思几乎耗尽我全部的心思与精血.受伤的心与孤寂的灵魂夜夜纠结,我兀然惊觉,其实,我从来就没真正谈过恋爱.好想谈恋爱啊,整整十一年漂泊而又孤寂的心多么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呵护,安慰,多么渴望有一个臂弯可供依偎啊!然而我也知道心如死灰的心魂,是再也找不回那份属于恋爱的激情,于是,我想起了当初离开深圳的誓言,其实倘不是衷爱的人,嫁谁于我来讲根本无所谓!
一九九九年岁末,我一如所有大龄姑娘般,几乎是带着一颗恨嫁的心迅速的接受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的求婚!
尽管我并不爱他,但我还是善良的希冀,角色的转换会给我那死去的灵魂注入新鲜的血液,我多么希望,踏踏实实平心静气下来,生活就能回馈我少一些忧悒与躁动,多一些平安与宁静!然而,一切皆是因果报应,由于自己匆匆的自弃,我终于落得今天比攸燕秋还悲哀百倍的结局,一时倦怠匆忙的意气,上苍终于报应我一个比苦楝子更苦百倍的婚姻,曾经因心力憔悴而渴求一双有力的手,曾经因风吹雨打绝望颓败而渴求靠岸的一叶小舟,当我蜕尽铅尘,乞求温暧平淡与安宁的时候,上苍赐我遭遇的尽是一道貌似泊坞实则破破烂烂一叶漂萍!乘上这条本已千疮百孔的婚姻之船,伴着一个夜郎自大且又四体不勤懦弱无能的陌生丈夫,莫名其妙的跟着他,拿着所有的明天赌前程,而且看他阵势仿佛非到家破人亡非到生离死弃,无决胜负.....六年来,众叛亲离,没有根,没有家,没有朋友,所有的亲戚朋友甚至包括我的曾经把他看得比自己生命都还重要,尔今早已飞黄腾达的亲哥哥,都因害怕借债而远远撇清,远远逃离!六年来,没有梦,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关怀再无怜爱,一个人胆战心寒的随处流离,一如行尸走肉般的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带着无辜的孩子四处躲藏,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当年那个深圳街头西装笔挺运帱帷幄的白领丽人竞会落得如今这等凄凉苦寒的境地!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曾经半世的苦恋,失之,我命!而如今,面对如此不堪的一个男人我恨,可为了无辜的孩子我却难以弃之,我想这仍是我命!是上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啊!我用前半生的滔滔泪水还尽三生石上我前生欠下的情疡!是上天注定,我也同样必须用后半生的困苦偿还我某世欠下一个赌棍的半世性命!
经过整整六年而且眼看还要无休止的延绵下去的所有荆棘泥泞,我已不再有任何奢求,我不再去想小勇,据说小勇终于也来了东莞,而且离我咫尺之遥,但我从未去找过他,经过这么多年的事态炎凉泥泞坎坷让我深深的觉悟,或许我爱的并不是他,或许现实中的小勇于我根本无关,我爱的只是十八年前打马门前的一个翩翩少年,而那个少年永远停留在岁月河的那一边,我更不敢再揭现实,因为连我曾经最敬爱的亲哥哥都那么无耻的抛弃了我,这个炎凉的人世间除了梦又哪儿有什么真正的真情憾天!我不再幻想,不再期冀会有明天,经过几次三番的自绝但我最终仍胆怯的挣扎回人世,我想这一切皆是报应,前世我一定做了很多不耻于人类的罪孽,今生注定要承受这一切的磨难,每天面对那样一张可憎的面孔,面对如此潦倒不堪的生活,我不断说服自已豁度淡然,尽管没有希望没有明天,可我却实实在在拥有一整瓶盛满昨日长长十数年的凄美华韶的绮梦,每当夜深人静彻夜难眠的时候,我便躲在独自一个人的世界里,贪婪的品叹着我用整个生命与青春虚拟精美的情感梅园,品叹我爱,曾经那红唇白齿的少年,如何如何温柔缱绻的回眸....
<五>
一年一年的光阴飞逝,当我凄冷的心再不能为自编自导的传说而温润,当我疲惫的脸再也经不住泪水与岁月的浸蚀,如花般凋零与枯萎,当我的身影和灵魂一年一年在寂寞而又无望的煎熬中慢慢变得苍老憔悴...
一个人踯躅在深圳天空下,独自望着天边故乡的方向凄泪纵横!独自对着天,对着地,我怆然决定:是该结局了,我也该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去寻找我磋砣半生的结局....走时,没有一个人送我,多年精心的隐秘让我无言面对那些曾经那么爱我呵护我的人们!就让他们始终珍存着我最灿烂最绚丽的倩影吧!当我终于踏上滚滚车程,我涕然而誓:老天啊,倘我望穿秋水,千帆过尽仍等不来我前生的约定,倘若历经沧桑百转千回的今天仍是无缘我苦爱之人的相栖,那么下一个站点,无论何时何地何人,第一个向我伸手的便是我余生的夫君!"
一语成谶!我终于知道了何谓传说中的命运!
这一年我再一次匆匆的回归,非但未能见到我的爱人,反而,在乡亲粗俗而又愚昧的流言中,我悲哀的获息,我原本纯真如雪的痴恋竞成了乡亲四邻的笑柄,我多年情真意切的苦恋,竟给我年迈的亲人造成百口莫辩的耻辱与伤害!!....那短短几日的故乡行,我一如拔毛的哀鸿,所有美好的希冀全部化为了泡影,我终于领略何谓乡风俚俗,何谓命里乾坤!是前世早注定,此生的无缘,是上苍的愚弄,我半世的伤悲!在故乡浓烈的淳风中,纵使我如何艰苦跋涉,纵使我如何洁身自好苦求上进,然而在故乡人的剪影中,我早已定格,我早注定成一只永远也变不成凤凰的山鸡!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最致我命的悲哀莫过于那个心酸的事实----其实单掌的爱情的又怎能拍出声音....
回归故乡的那些天,我白天把自己困锁老屋,只有到天快黑尽的候,踏着未尽的余辉,我才敢躲着乡邻悄悄溜出家门,乘着昏蒙蒙的夜雾,一个人悄悄去到从前最常留连的旧地----小勇老屋后的山坡,丛林,幽灵般的细细回顾当年独守小勇上学途经的那些个弯弯曲曲陌生而熟悉的路径,回顾我们最初相遇的那个曾经开满粉红桐子花的山坳,苍天弄人,无限可悲的是.萦绕梦魂十数年来的那个如画的仙境,早被如梭的岁月摧毁,如今只剩荒草萋萋,满目萧瑟,山已不再是从前的山,而那颗曾经开满茵茵桐花的大桐树也不知何年何月被人砍去,徒留下几条枯烂松软的老根一如我灰涩盘缠的初恋记忆!
我的初恋终于该落幕了,我终于心灰意冷....在离开故乡的那天,天下着辟辟啪啪的大雨,我瞒着父亲,一个人顶着冰冷的大雨特意绕道县城停留(听老乡说小勇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城农机站),我住在县农机站对面的小旅馆里,一整天不停的拔着电话,我通过当地的114很容易就查到了小勇办公室的电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可接电话的是位守站的老头,他告诉我因为是星期六小勇前一天刚走,也就是说在我冒着大雨离开村子坐车来县城的下午,小勇却刚好从县城坐车出发回了山后的老家....天呵,或许沿途某一辆车上,我们曾两车相遇侧身而过,但我们最终缘悭一面,失之交臂....
<六>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帷幕已落下,往事已干杯.....
一九九九年,过完二十六岁的生日,我便绝决的辞去深圳那份曾经令我十分骄傲的工作,离开深圳这个见证我十年艰辛的成长的地方,离开那里所有的朋友乡亲和故人,拾缀着一堆破碎得粉末一般的心情来到了东莞,我放弃孤傲拒绝自怜,甘心情愿的在一个工厂本份的做个小会计,从花季般的十六岁那年与小勇初相遇,尔后整整十一年的苦相思几乎耗尽我全部的心思与精血.受伤的心与孤寂的灵魂夜夜纠结,我兀然惊觉,其实,我从来就没真正谈过恋爱.好想谈恋爱啊,整整十一年漂泊而又孤寂的心多么渴望有一个人可以呵护,安慰,多么渴望有一个臂弯可供依偎啊!然而我也知道心如死灰的心魂,是再也找不回那份属于恋爱的激情,于是,我想起了当初离开深圳的誓言,其实倘不是衷爱的人,嫁谁于我来讲根本无所谓!
一九九九年岁末,我一如所有大龄姑娘般,几乎是带着一颗恨嫁的心迅速的接受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的求婚!
尽管我并不爱他,但我还是善良的希冀,角色的转换会给我那死去的灵魂注入新鲜的血液,我多么希望,踏踏实实平心静气下来,生活就能回馈我少一些忧悒与躁动,多一些平安与宁静!然而,一切皆是因果报应,由于自己匆匆的自弃,我终于落得今天比攸燕秋还悲哀百倍的结局,一时倦怠匆忙的意气,上苍终于报应我一个比苦楝子更苦百倍的婚姻,曾经因心力憔悴而渴求一双有力的手,曾经因风吹雨打绝望颓败而渴求靠岸的一叶小舟,当我蜕尽铅尘,乞求温暧平淡与安宁的时候,上苍赐我遭遇的尽是一道貌似泊坞实则破破烂烂一叶漂萍!乘上这条本已千疮百孔的婚姻之船,伴着一个夜郎自大且又四体不勤懦弱无能的陌生丈夫,莫名其妙的跟着他,拿着所有的明天赌前程,而且看他阵势仿佛非到家破人亡非到生离死弃,无决胜负.....六年来,众叛亲离,没有根,没有家,没有朋友,所有的亲戚朋友甚至包括我的曾经把他看得比自己生命都还重要,尔今早已飞黄腾达的亲哥哥,都因害怕借债而远远撇清,远远逃离!六年来,没有梦,没有爱,没有恨,没有关怀再无怜爱,一个人胆战心寒的随处流离,一如行尸走肉般的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带着无辜的孩子四处躲藏,几乎没有人能想象当年那个深圳街头西装笔挺运帱帷幄的白领丽人竞会落得如今这等凄凉苦寒的境地!
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曾经半世的苦恋,失之,我命!而如今,面对如此不堪的一个男人我恨,可为了无辜的孩子我却难以弃之,我想这仍是我命!是上天注定,半点不由人啊!我用前半生的滔滔泪水还尽三生石上我前生欠下的情疡!是上天注定,我也同样必须用后半生的困苦偿还我某世欠下一个赌棍的半世性命!
经过整整六年而且眼看还要无休止的延绵下去的所有荆棘泥泞,我已不再有任何奢求,我不再去想小勇,据说小勇终于也来了东莞,而且离我咫尺之遥,但我从未去找过他,经过这么多年的事态炎凉泥泞坎坷让我深深的觉悟,或许我爱的并不是他,或许现实中的小勇于我根本无关,我爱的只是十八年前打马门前的一个翩翩少年,而那个少年永远停留在岁月河的那一边,我更不敢再揭现实,因为连我曾经最敬爱的亲哥哥都那么无耻的抛弃了我,这个炎凉的人世间除了梦又哪儿有什么真正的真情憾天!我不再幻想,不再期冀会有明天,经过几次三番的自绝但我最终仍胆怯的挣扎回人世,我想这一切皆是报应,前世我一定做了很多不耻于人类的罪孽,今生注定要承受这一切的磨难,每天面对那样一张可憎的面孔,面对如此潦倒不堪的生活,我不断说服自已豁度淡然,尽管没有希望没有明天,可我却实实在在拥有一整瓶盛满昨日长长十数年的凄美华韶的绮梦,每当夜深人静彻夜难眠的时候,我便躲在独自一个人的世界里,贪婪的品叹着我用整个生命与青春虚拟精美的情感梅园,品叹我爱,曾经那红唇白齿的少年,如何如何温柔缱绻的回眸....
(今天,借着浓浓的酒意,写下这半生真实的坎坷,但愿能谨醒世人,是命里终注定,半点不由人啊!倘若当初年少不是那打马窗前的少年温情殷殷的回眸,那么,我今天至少可以平平淡淡哪怕是嫁一壮实憨厚的农夫,起码也可效董永和七仙女夫妻恩爱恬淡一生!!)
二零零四年六月七日零晨五点
泣书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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