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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道者(37)

时间:2020/10/15 作者: 南山2020 热度: 347385
  三十七、复仇的火花


  8月15日我被“放生”以后,我一连高兴了好几天。我一直在感慨:为什么我的运气这么好?每一次总能逢凶化吉,是我的祖坟好,还是神灵在保佑我?


  8月16日,紫贝中学终于成立了革委会。那是紫中联委的革委会,我对它一点都不感兴趣。革委会主任【相当于校长】是符芹英,他是我们的老校长,他在文化大革命中没有受到多大的冲击,学校和县城里很少有他的大子报,也好象从来没有开过针对他的批判会,这简直是个奇迹。学校里开始了派性斗争后,他从此就失去了踪影,师生们也就忘掉了他。现在,他突然冒出来了,原来他是做为革命老干部参加三结合的,当了第一把手,但他是挂名的,并没有什么权力。


  真正掌握大权的是原学校秘书周成林,他被县革委会提名当了校革委会的第一副主任,学校的大计都由他说了算。他在文革中参加了联总派,成了该组织的“军师”,为紫中联委出谋献策,他个子矮小,我们称他为“矮陶铸”,对他的所作所为甚为反感。此外,紫中联委头头林某某等人也加入了校革委会,担任了什么副主任、委员之类。校革委会中也有一些井岗山的学生代表当委员,那当然是一些无名之辈,我连名字都没有听到。紫中井岗山的头头还被关在拘留所里,一个也没有放出来。


  后来传说凡是井岗山的学生都不发给毕业证,我说那是折蛋。我们都已经站错了“队”,成了“另类”,发给你一张毕业证有什么用?现在是他们打天下坐天下,我们将来能被重用吗?连想都不用你想。


  校革委会成立后,学校里依然恐怖,拷人打人现象时有发生,紫中井岗山的头头和骨干分子多数被“加工”。县城里更甚,那里打人的现象比学校里还厉害。我们都不敢下县城去,害怕碰到“仇人”。每次两派冲突我们都打头阵,联总派的一些人会认出我们的,在县城里我们的“熟人”很多。


  不久,县城里爆出一大奇闻“扬召宗曲线救兄”,令人啼笑皆非:城郊红农会头头扬召经被捕后,一连几天都被联总派民兵拷打,遍体鳞伤,几乎起不了床。扬召经是名退伍老军人,曾参加志愿军到朝鲜作战,在城郊一带很有名气。紫城开始派性斗争后,他领导组织了城郊红农会,上城支持紫中井岗山造反派,是紫贝县第一个支持井系旗派的农民造反派头头。县城里发生大武斗后,杨召经成了井系旗派紫贝岭前线指挥部的头头,为保卫紫贝岭出谋献策,负出了汗马之劳,联总派当然对他有气,现在正是复仇的好机会。他的弟弟扬召宗也是退伍军人,文革中是联总派大名鼎鼎的武斗队的总指挥,兄长被挨打的事他早耳有所闻,但他假装不知道,他要“大义灭亲”。有人背后议论他“没良心,哥哥被打得那么惨也不管”。这时他好象是良心发现,跑到拘留所里大闹一场,他拔出手枪对那些联总派民兵大骂:“谁敢动我哥哥一根毫毛,我就对谁不客气!”从此,再也没人敢去打他哥哥了。


  井系旗派东线武斗队总指挥符开明被抓获后,也被送来文昌关押,这时他已经成为县革委会的第一号犯人。去年大武斗时,他在东线亲手枪毙了联总派的一些俘虏,名声大震,联总派群众知道他是首号侩子手,都要找他报仇雪恨。死难者的家属们知道他被关押在县城,赶快来县城找他算账。特别是那些死难者的家属们,天天跑来看守所大吵大闹,声言要杀死他。看守他的是县中队的战士,知道他杀害了解放军,也对他恨之入骨,让家属们随便来提人。就这样,他被打的体无完肤,仅剩下一口气,连腿也被打断了。


  1968年11月的一天,符开明被押到了公坡墟,县革委会政保组要在这里召开群众大会,揭发批判符开明的罪行。公坡公社是符开明施暴的地方,去年12月大武斗中,符开明武斗队袭击了联总派的汽车,符开明亲手枪毙了联总派的俘虏,其中有几个人是公坡人,这里的群众对符开明恨之入骨。


  会场的气氛非常紧张,当戴着手铐,穿着脚镣的符开明被带进会场时,人们纷纷的涌向前去,成千上万的人高呼:“打死符开明!”“枪毙符开明!”


  第一个上台发言的是一位瘸着脚的年青人,他柱着一条棍子,非常艰难地爬上了台上,他瞪着符开明一会儿,接着声泪俱下地控诉了符开明残杀俘虏的经过。他是公坡公社联总派民兵符宇南,在去年12月符开明袭击联总派汽车的战斗中,他成了符开明的俘虏。也该他命大,符开明开抢残杀俘虏时,他的庇股中了一弹,还没有死掉,符开明在补枪时,又偏偏漏掉了他,使他死中逃生,他拣到了一条命。


  符宇南一边控诉,一边举着棍子往符开明的身上乱打,只打得符开明头上到处都是血。这时,人们更加愤怒了,喊打声震天动地。一些妇女也爬上了台上,她们当中有被符开明枪杀的联总派民兵韩贵畴、许文春、韩经元、韩庭元等人的家属,她们拿着木履、石头,举着木棍,一齐朝着符开明打去,一时台上大乱,连维持秩序的县中队战士也制止不了。符开明被打得头破血流,淹淹一息。


  县革委会治保组头头马上找公坡公社革委会陈主任:“陈主任,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必须立即停止批斗大会!符开明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但必须通过法律程序来进行。我不能带着一具尸体回去复命!”


  一场闹剧即此结束。


  后来,县革委会的头头们知道了,觉得这样下去会出大事,便下了个死命令,不许随便提审他。这样,他才活到被枪决【70年被判处死刑】的那一天,否则,他早就死在批斗会上或是监狱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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