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又突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我又发现舞台上演出的是老戏,这还了得啊!现在1969年,全国都在演样板戏,三个样板戏,这个县京剧团怎么敢演传统戏呢?我站在上场门也没有人理会我,对面在场面上干活的两个师兄弟也不跟我打招呼。
我站在上场门鱼鳞片里面浑身直冒冷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散场了。大家都要去吃午饭了,也没有人来请我去吃午饭。吃午饭?那么刚才演出的是早场戏?我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走出了剧场大门。
这个县好像很穷,剧场门口啊,应该是热闹的地方,但路面高高低低的是泥土地。那些小商小贩还没有离开,摆在地上的篮子里面,有花生瓜子芝麻糖,地上到处都是炒货的壳。还有卖香烟的,有劳动牌香烟工农兵牌香烟,还有大联珠牌子的香烟。我买了一包大前门,落寞地向马路对面的一棵树走去,准备靠着一棵树上抽抽烟想想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买一张车票返回常州?可是我还没有吃饭呢哪里有小饭馆呢?这个郎溪县城啊,好像有点荒芜。惆怅时突然听见有一个年轻女人小南老师小南老师的喊我,我回头望去,是一位漂亮的姑娘从剧场门口跑出来。我马上就认出来了,这个姑娘我见过,那是大半年前的冬天好像,我们两个剧团曾经在郎溪的长途汽车站匆匆邂逅一面,常州京剧团和郎溪京剧团这两个剧团寒暄了几句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了。但这个女孩子的明亮的大眼睛一直映在我的脑海里。她个头不高但非常漂亮,当时的戏班子选择女孩子首先要选择长相端庄的才能录取,她是哪种端庄的美。记得当时有人介绍说她是郎溪京剧团的当家花旦。那我为什么对她极有印象呢?因为她极有点像梅先生的弟子李玉芙。
我退回马路中线等她。
她跑到我面前说小南老师我们团长叫你回去吃午饭。听这话,我松了一口气,随后便跟着她返回剧场。
我们边走边听她说了几句话,她说小南老师我们应该是在郎溪汽车站见过一面的,我回答说我知道。她笑着道可是小南老师,你不会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嗯哼我没有回答,哦,不对,我是问了一句当时很时髦的询问语,请问芳名?她笑着说她叫顾红梅。
吃饭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的团长姓郑,我们一共是五个人在一起吃的饭,这个饭菜呢,就是食堂里的饭菜,也没有加餐。长缸豆茄子还有冬瓜海带汤,三个菜还不到一毛钱呢。郎溪县京剧团他们晚上演出的夜餐费啊,才一毛五分钱,我们常州京剧团的夜餐费是两毛五分钱,他们的生活很苦的。郑团长说晚上宵夜,我们再加餐吧!我们一共五个人吃饭,我顾红梅郑团长还有我的两个师兄董明华和汤大志,就是刚才在场面上干活的那两位仁兄。现在他们正诡异的看着我,我被他们看的寒毛淋淋的,幸亏顾红梅给我传递着一丝温暖。
吃饭的时候我问郑团长你们上午演的是什么戏?他回答说大渡河呀。啊!我听了非常的吃惊,大渡河?灯火辉煌的大渡河?大渡河的灯光应该是昏暗的呀?服装呢,怎么花里胡哨的?还有猴子?郑团长说,灯光明亮当然是为了演出效果看得清楚,服装好看呢是我们红军借了当地老百姓少数民族的服装,是为了掩护,有一群猴子呢,是我们为了丑化国民党反动派。我听郑团长这么一说啊一口饭差一点喷出来,我说团长啊,团长啊!你们太胡闹了吧?那个时候我们红军长征那是多艰苦啊!又是晚上摸黑强渡大渡河,灯光怎么可以明亮啊?我们红军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怎么还可以穿上老百姓的少数民族的服装啊?把国民党穿上猴子的衣服这不也是丑化我们红军吗?红军跟一群猴子打仗?郑团长啊,郑团长亏你们想的出来。除了我四个人听罢停了碗筷目瞪口呆看着我,嘿嘿,这个时候我的前列腺不舒服了,于是乎我就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是早晨七点钟。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浏览器说是婚前房产要重新定义另外还有就是特朗普啊感染了新冠病毒肺炎。同样的,我用语音发表了我的看法。
我讲完了我的看法就吃早饭给手机充电。今天腰不行不能下楼去超市买菜。上午八点多钟,精神不佳又上床睡觉了,然后又接着上半段的梦做了同一个梦的下半段情节。
话说我们在郎溪京剧团吃了午饭以后就到了一个后台的房间,有几个舞台工作者在剪彩纸张灯结彩,说是下午要文艺汇演,是郎溪县县城的文艺汇演。我抱着董明华他是我的师兄,是拉京胡的,在我们常州京剧团的乐队里面我就佩服他一个人,但是我们也是有矛盾的在工作中经常意见不合。我跟董明华讲,我们怎么办呢?我们回去的话,会不会挨批啊?我们怎么糊里糊涂的就跑到郎溪来了呢?要重新搭班子啊?董明华诡异的笑着,他也没有回答我。这个时候呢,顾红梅笑嘻嘻的跑进来,说小南老师,董老师,下午我们团有一个智斗,要请两位老师领衔演出,然而汤大志主动说道,我来打小罗。
智斗是沙家浜中的一折。
我和董明华不约而同也欣然答应。然而,顾红梅对着董明华说道,董老师,外面有个年轻的女同志找您。啊!董明华在郎溪有女朋友?真是见了鬼了,我怎么不知道啊?是亲戚还是对象啊?董明华这家伙,他也不理我,径直走了出去。
顾红梅拉着我,叫我跟她一起剪彩纸,我问她是当地人?她说不是,是宣城水阳江人。我听了暗暗惊喜,应该我也喜欢水阳江,江面清澈见底。去年春上在孙家埠我还写过一首歌。红梅听说我写过她家乡的歌,就非要叫我唱几句。我看着窗外摇摆的杨柳,在她耳畔轻轻唱道:
晚霞映照着清澈的山泉
绿水穿过了那边的村庄
微风吹拂着平静的江面
水阳江荡起轻轻的波浪
……
红梅聪慧,跟着三拍子轻轻也唱。但我似乎局外地意识到这里也许是一个特朗普时代的梦?唉我问红梅,你下午有节目吗?她说她报幕。我说你也唱一段吧。唱什么呢?她调皮问,唱水阳江歌?嗯,我想了想,唱听罢奶奶说红灯?红梅回答说好的。我问唉,你们有双簧管吗?红梅说有的。我听了很高兴,那好啊!上午我都没有注意,便又问,你们团还有管弦乐?嗯,是安徽艺术学校下放的几位高中生。这时候有一个字啊给我剪坏了,顾红梅咯咯咯的笑着,抓着我的手,教我剪彩字。
这是一个江青的江字。
接下来的这段梦啊,就是糊里糊涂,没有那么清楚了,好像是我嘴里念了一句大大大大一大大台大,这是智斗的开场音乐。不过我是见了鬼了,董明华走了有十几年了。
那么现在呢?此时此刻呢?是这个梦境醒来以后的52年以后的今天2020年10月3号上午十点来钟,我是常州文化艺术学校卞玉良今年72岁。那么我的这篇短文呢?收录在我的五万字的长篇情景散文美丽时光。以作纪念。
***
关于水阳江歌,那是我在50年前写的一首歌,现在都记不清楚了。记得是安徽宣城孙家埠,前面那条江就叫水阳江。所谓江其实很浅水很清澈看得见河床的鹅卵石非常优美舒爽。为什么叫水阳江呢?因为江的另一头是水阳镇,然后这个江水啊,可能流入江苏高淳的固城湖。现在这篇短文里面的四句歌词是第一段,那个第二句啊,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是现编现写的。其实那个顾红梅啊她也不一定是水阳江边的人,什么地方的人我也不清楚,但不过在我的印象当中,她确实很像梅兰芳先生的弟子李玉芙。1970年的冬天我和她也确实在郎溪长途汽车站有过一面之交,然后就再也没有她的音讯了。那么现在呢?你们可以在网上浏览器搜索一下李玉芙,应该会有李老师的照片……怎么样?找到了吧?当然在我印象当中的顾红梅才刚20出头。美哉女孩。睡醒之后我还记得才刚在下半段的梦里,文艺汇演稍后继智斗之后的最后一个节目就是顾红梅的听罢奶奶说红灯,唉,扮相俊美嗓音清亮,唱罢红梅请我和明华上台谢幕。在那个遥远的年代呀,灯火辉煌掌声嚣张,青春演绎在感恩之中。
而现实中的这位远在北京的梅氏体系传人李玉芙老师,应该比我年长一轮。可惜我不会操作,甭想把李玉芙老师的信息链接分享到这里来(10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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