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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溶溶照小路

时间:2020/9/30 作者: 九满 热度: 314504
月色溶溶照小路
  那么多年里,一个有形的空间,是我常去的地方。那好像是一个寓言。在那条静谧的路上走,我就能找到我自己。

  很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孩子。虽然有点担心走夜路,我还是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往那儿走。穿过堆着柴草的场间,绕道那条西去的小路。晚上,天上有月,照着走过去的地方,一走上它,我就不怎么担心四处埋藏暗影的地方了。

  小路一边是灌溉水田的水沟,水草长得很高,覆盖住窄窄的水面。我听到了水声。借着月光可以看见,水从田埂小洞穴里流淌出来,响声清脆平缓,绵延不绝。在声音的陪伴下,我逐渐放松身心。

  水沟里,有无数的鱼虾。白天可以看到它们的行踪,每次见到我总试图去捉它们,那是一种无法描绘的心理游戏,那种捉鱼的感觉美妙极了。一股清凉如水的思绪油然而生,一点点地溢满心田,在我的心中那样温婉,那样柔和。

  路边的野草,相依相偎,不排斥,不打闹,不争吵,默默地守护着小路。脚边的野草高到腰间,贴我很近。我也嗅到来自田野间的气息,淡淡的泥土味里夹杂着花草,还有水稻的香气,它们混合的一种味道,沁人心脾。

  活跃在小路附近的萤火虫,像一盏盏移动的灯笼,纷至沓来,给宁静的夜幕增添一抹神秘;青蛙和蟋蟀赶过来凑热闹,为我奏响起一曲又一曲的田园之歌;一声蛙鸣响起,不一会儿,就连成一片,它们的演奏是没有指挥的,但是旋律却是惊人的一致;往往是蛙鸣未息,蟋蟀声又起,似乎是在打一场永远都分不出胜负的擂台赛。

  在白天,我常赶着一头猪,从脚下小路走到西头。那里有一条防洪大堤。猪一边走,一边低头吃草。一年半载之后,我赶的猪就长大了,被四哥卖到肉食站,然后四哥又从集上担回一两头小猪。那些年里,我记不清自己放牧了多少头猪。

  田野里是挺拔的水稻,在夜间它们很精神,像仪仗队士兵笔直地站立着,等待着农家来做一次次地检阅。那可是非常大的一片,无边无际。它们静默而整齐地占据着整个田野,因为得到肥料和水的滋润而起劲地生长。诉说着生命的芳华。

  让我感觉温暖的水稻,离我很近,触手可及,月光完全笼罩着水稻浓重的色彩。近前的茎秆非常密实,它们由一个根生长起来,分出一缕,紧密地抱成一个小小的整体,整个稻田就是由无数个小整体组成的。

  夜晚的稻田是静谧的,而水稻就像是一个淡雅的女子,穿着一袭绿裙,站在沉寂的田野里想着自己的心事。瓦蓝瓦蓝的天空之下,宛如邻家姐姐,在干净清新的空气里渐渐长大,在明亮充足的月光里甜蜜恋爱。在娘殷切的期望里,成为七月丰盈的新嫁娘。

  小路的另一边是我家的菜地。尽管月光明朗,菜地还是一片阴影,不分明。但菜地里错落的菜架是分明的,白天,母亲就在这里忙碌,锄草、绑架、梳理藤蔓、摘豆角。我们常年吃的都是母亲种的菜。母亲喜欢种菜,也是种菜的高手,每样菜不错过季节,这一茬息了,又种上下另一茬适合季节的菜。

  走到路的西头,站在丁字路口,向南或者向北,那条小路逐渐升高。我站在高处,看来路,小路的两边,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而苦楝最多,这些树将一条小路重重盖住,让小路隐藏在昏黑之中。

  离我不远处,几只野狗在追逐嘻闹,看不清真模样,只觅得些黑影子,月光从树枝间筛下来,黑影子上就印出些斑斑驳驳的白点。一条狗扒在别一条狗的屁股上,凶巴巴地审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眼里迸射两道莹莹的绿光。为了避开这些野狗,我转身来到一个土坡上。

  脚下的旱地,那是责任田主人种的蚕豆,绿色的叶完全覆盖住地面了。对着那些植物,可以看到闪亮的水珠,枝杈间的豆瓣还不曾饱满,像女人的耳环垂吊着。靠近看,细长腿的蚂蚱附着在上面,微光中,轻巧地走动。

  站久了,感觉到身体凉下来。隐隐觉察到衣服些微的湿重。那一刻,天空有些暗了,月亮钻进云层,藏起那圆盘的形状。忽有一声婴儿的啼哭传来,引起了几声女人低低的安慰,也招来了几声懒懒的狗咬。

  几只大鸟在身边一个枝繁叶茂的树顶,正在进行着它们的事业,看见我久久站着不动,不时发出酷似警告的鸣叫,提示我赶紧离开。我不明白它们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友好,难道是我打扰了这儿的宁静?

   头顶忽然落下几滴水来,我抬头看看天,天蓝蓝的,只有几团投地的云影在我头上漫无目的地闲荡。我再看看四周,也没有雨的痕迹。我正纳闷,这水从何而来?这时头顶忽然传来蝉紧张的“知了,知了”的叫声,我便知是谁在使坏了。我恨恨地,却又拿它无可奈何,最后也不过是笑骂一句:“臭知了,看我如何收拾你!”然后,仍旧走我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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