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步至床边,含着些许不舍淡声说“拿掉吧,如果是因为孩子而失去你,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她眨眨眼,吃力挺起虚弱的身躯,慢慢坐起“你不会失去我的,安迪,你听我说,我不知道我还能陪你多久,我不想在我走后丢你一个人在世上,有了这个孩子,正好我走后可以陪伴你,那我在走的时候就不会不舍得。”
他泪眼朦胧“这个孩子虽然能代你陪着我,让以后没你的日子里我也不会孤独,可是,我怕以后看到他会想起你是因他而死,怕将来会恨他。”
她缓缓摇头否认他的说法“你不仅不会恨他,而且会很爱很爱他,他是我们爱的结晶,是我们爱的证明,难道你不爱他,不想保护他吗?”
她知他其实很不舍得这个孩子,不过现在硬要二选一,他必须选自己,又有哪个父母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
“可是……”
未等他把后话吐出,她手掌遮他口,不让他往下说,随后把刚才未完之话接上“安迪,我曾经说过,如有下一个轮回,我再也不要遇到你,可是,现在怀着我们爱情的结晶,现在又不是这么想了,如有下一个轮回,我还要再遇到你。”
齐安迪不说话了,只是呆呆看着徐紫澜。
他再也想不出任何理由劝她拿掉腹中孩子,这是自己的孩子啊,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只要想到他在腹中安稳地成长,又怎再忍心将他杀死?
“你说得对,这个孩子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就按你的意思留下孩子,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和孩子。”
突感胸口处阵阵疼痛,痛得几乎窒息,头靠在她肩膀,眸里,泪垂。
一滴滴冰冷液体顺着他脸庞滑落,似乎是喜极而泣。
她那乌黑发丝盖过她眼眸,泪珠很快浸湿她那长长的乌发。
房内依偎的一双人影是那么幸福,天边翱翔的鸟儿不由得也停在窗前低唱,近似在为这幸福而狂欢。
……
“砰”沉重的开门声。
惊动正在依偎的一双人,亦吓跑窗前低唱的鸟儿,那是徐耀明。
“紫澜,这绝对不行,你留下孩子,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后果将是不堪设想,为了安全,必须拿掉孩子。”
爷爷的口吻那样斩钉截铁,彻底剥夺他们的快乐与仅存的一丝幻想,如同身处在一个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全无希望。
拿掉孩子,她真有千般难过,万般不舍,且不说这是她和安迪的孩子,就算是在没有任何爱的情况下怀上的,她也不舍得。
眼下鸦雀无声地沉默了好久。
良久良久,徐耀明语声更励“紫澜,你别任性了,这不是说你高兴或者说这是你和Andy的孩子又或者是你不舍得就能把孩子留下,你有没想过,这样会有多危险。”
毫不留情的否定再次伴着风肆无忌惮闯入她耳中,狠狠刺痛她耳膜里每一个细胞。
心很痛,脑很空!
泪珠迅速打湿她的睫毛。
或是听到病房内动静不太寻常,王院长进来了。
徐耀明将她拉至跟前“王院长,你是顶尖级的医生,应该晓得事情严重性,我说的话他们不听,你来给他们分析一下其中的厉害。”
徐紫澜发出求助的目光,希望她能点燃希望,看法和爷爷的不同,可是……
“紫澜,还是听你爷爷的吧,如果真有个万一,那就是……”王院长欲言又止,她不忍再朝下说出那四个字,唯有闭口垂目。
泪,再也在徐紫澜眼里呆不住,一滴又一滴滑落。
“紫澜……”齐安迪深情把她拥进怀中,哑声说“拿掉吧!”话音中有挣扎,痛苦,不舍,更有祈求,若不是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说出这三个字。
“耀明,我们先出去,让他们年轻人相处吧!”王院长说。
话完,徐耀明被拉出病房,他回眸狠瞪一眼,意思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还帮着她,这件事不能她想怎样就怎样。
“走吧。”王院长挽手一拉,终究将他拉出病房。
夜深人静,更深露重。
徐耀明躺于床面上辗转反侧,脑中混沌一片,久久未能入眠。
垂目轻叹,一个侧身,双目朝窗外天际处眺望,连星星微光也没发现,天际边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思绪辗转中,王院长正好打电话过来。
隔着手机,听到那头的人努力传音“你说话太绝对了,你有没有想过紫澜有多伤心啊。”
“难道你要我明明知道她这么做会让她没命,都不该劝她悬崖勒马,眼睁睁看着她走向死亡吗?”徐耀明不甘心地进行反驳。
“所以你就只顾到紫澜的生命,你想想,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条生命,别人想尽办法保护自己孩子,甚至为孩子可以牺牲自己的命,你却要她为保住自己而牺牲孩子。”
又是沉默再沉默。
王院长再次吐言“你只考虑到不让紫澜身体受到伤害,却未考虑到她的心,往往心伤比身伤要难愈千万倍。”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他们都是成年人,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好吗?既然你要放手,就应该彻彻底底地放手。”
徐耀明被逼得哑口无言。
转念细想,是啊,这样为保住一个人而放弃另一个,为保护她要她放弃孩子,就这样,为保住一个人却牺牲另一个,以此类推,那世界岂不是要乱伦。
徐耀明吞吞吐吐“那……那我不管了,他们爱怎样……就怎样吧。”
话尾未落,便匆匆撩下电话。
王院长独自叹息“你就是口硬心软,总爱表里不一。”
第二天,王院长把消息送达,告诉留下孩子虽非常危险,但也不是非放弃不可,是否留下这个孩子,最终把决定权交给他们。
这个喜讯让两个年轻人喜出望外,欣喜若狂,重新点燃希望之灯。
齐安迪抱起徐紫澜连续转几个圈,实难表心中的兴奋,一时间,两人完全沉在欢声笑语中。
接下来,他可要好好照顾她,等待着孩子的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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