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徐紫澜依靠氧气管维持着微弱的呼吸。
走廊上,等待的人儿依旧着急。
Aaron半趴半站欠身于医院走廊护栏,脑里不断跑过徐紫澜倒在雨中的情景,失落,失落,仍是失落。
她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小病,她到底……
雨,这会仿佛稍稍消停一些,还是滴滴答答垂直掉落,敲打着护栏发出‘砰砰’清脆响声。
时时、分分、秒秒,不知过了多久……
急诊室门被推开,医生脱下口罩,一个接一个走出来。
Aaron探头向室内一瞧,徐紫澜平躺病床上,双目紧闭,一动也不动。
“Aaron,真的感谢你送紫澜来医院。”徐耀明由衷道谢。
“徐前辈,紫澜怎么了,看起来好严重啊,而且让人觉得她随时都会……”Aaron有些匪夷所思。
徐耀明轻叹口气,将压力全部释放“不好意思啊,把你吓着了吧?其实紫澜一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这大概跟她妈妈怀她时的心情有关,她爸爸在她未出世前就去世,她妈妈怀她时心情不好,所以就……”
Aaron顿时目瞪口呆,脸色铁青,不可置信的把目光向王院长身上一掷,她慎重地点头,他步子往后一颠,险些整个人瘫软跌倒。
“那为什么不给她动手术呢?”他问得一针见血。
“动手术?”王院长从中插言“你是指换心?患病的人那么多,专供有钱人都远远不够,哪会轮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这时,Aaron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惭愧得直垂下双眸。
往事件件从脑袋中翻起,早知会这样,那时就不要对她凶神恶煞,故意气她,对她那么凶。
他后悔得直打脑袋。
不多时,继续问“Andy知道吗?紫澜心脏病的事?听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徐耀明回忆沉默一瞬间,承接问题作出答复“可以说知道,也可以说不知道吧!”
Aaron静静望着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Andy只知道她身体不好,病的事我听紫澜说过她不想任何人知道,不想朋友们因为她有病而疏远她,瞧不起她,因而,除我们几个比较亲近的人知道外,应该就没什么人知道了。”徐耀明感慨地说。
王院长无奈叹息,晶莹的泪花划过深邃的眼眸“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她病每恶化一次,生命威胁就增加一分。”
徐耀明两颗眼珠子如水一般清澈“由于身体原因,我限制她这限制她那,甚至不让她离开我身边到远处去读书,由于我自身某些原因,所以知道她和Andy在谈恋爱时,真的很生气。
“在历经这么多风霜后,我才真正明白,她需要的不是我这个照顾了她二十年的祖父,需要的是自由和快乐。
“我是个医生,她才能比同类病人多活些日子,最近她情绪波动这么大,病情迅速恶化,我真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也许下一次,下下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Aaron一双眼睛睁得如两个灯笼般又圆又大,眼珠子如一股泉水般清澈,呆得出神,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多时,仍呆如木鸡,近似徐耀明是在开玩笑,眼前一切都是假象,都是自己所做的一个梦。
他走神间,徐耀明与王院长脚步声逐渐飘远,直到“当”的一声,清脆的铃音从身体里传出,才将正在神游的他拉回现实世界。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Henry缓慢地移着步子,沉重步伐中,他满载着心事。
站在回法国前暂住的酒店楼下举头高望,房间门缝半开,窗边飘出音乐声。
看来弟弟在。
便三步并作两步走,快速跑上楼,推开门,椅子上收拾行李的身影正是齐安迪。
这里寂静再寂静,估计Anne不在这里,他稍稍松下心。
“弟弟。”Henry走到他身旁坐下。
齐安迪扭过头“大哥,你回来了,赶快收拾收拾行李,我们这两天就离开。”
Henry魂不守舍且神情带些许恍惚,问道“Anne不在?”
“她出去买东西了,你找她有事?”齐安迪先答后问。
Henry忙答“不是,不是,她不在就好,我有话和你说。”
他说有话说,可支吾半日,仍未曾开口。
弟弟被大哥这维诺的神情弄得一头雾水,问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可他依然只是支吾个不停。
弟弟叫他想好后再说,然后顺手抓下衣挂上的浴巾,直奔向浴室。
Henry迈步紧跟,浴室中“沙沙”的流水声狠狠刺激着耳中神经,隔着浴室门,他张嘴问“你最近见过你那个姓徐的朋友吗?”
齐安迪伴着水声向外传音“有啊,见她时的气色不错,她家人把她照顾得很好。”
Henry一震,不会吧,难道自己看错?
转念一忆,画面零零碎碎地展现眼前,猛地想起有关徐紫澜的点点滴滴,往事过心头百感交集。
“弟弟,你那朋友身体很不好吗?”Henry淡淡问。
“是啊,听她说因为这个原因,她连大学也没法念。”齐安迪不假思索答。
听罢,哥哥后退几步,远离浴室门口,可当他拿起行李箱准备收拾行李,却又原路返回。
“你那朋友知道你要走的事吗?”
“我没告诉她。”
“那你不打算告诉她咯?”
“反正她认为我早就离开了,告不告诉也无关紧要。”
浴室水声缓缓停下,齐安迪开门而出,Henry拿起毛巾,脱下上衣……
突然,房门大开,Anne出现。
“啊~”
尖叫震耳欲聋,房子震动几下,Henry唬了一跳,瞬间,携着赤身裸体逃之夭夭。
碧空万里,转眼夕阳西下,又一日黄昏来临。
齐安迪坐在床边一角,手里握着手机死死盯着荧屏,遍遍念出徐紫澜的号码。
“1317……”
手指在键上来回移动,终究欠缺一点往下按的勇气,身体缓缓向后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半夜,好不容易才入眠。
混沌意识里,梦回他们初识时。
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和妈妈坐在绿荫椅上歇脚,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手捧巧克力雪糕坐于邻旁,美滋滋地咬着。
男孩一边眼巴巴的看着,一边央求着“妈妈,我也要,我也要。”
羞得女孩忙捧雪糕猛跑,最后消失在视野中。
这时,齐安迪突被惊醒,惶恐睁开双目。
原来这是一个梦,是自己对旧事的一种回忆方式。
他颊生红晕,这么多年,几乎忘记和她是怎样认识的,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当时自己所处的场面是这样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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