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井系旗派大疏散
东坡事件发生后,区革委会和xx军区负责人感到非常震怒,他马上命令紫贝县革委会准备好紫贝井系旗派的材料,上报广东省革委会,内定井系旗派为非法组织,准备在适当的时机取缔它。
在1967年风光了一阵子的造反派,在1968年就全面走向崩溃。这时全国的造反派到处受到打压,日子很不好过。重庆的反到底被八一五派赶出了重庆市,逃到了境外,寄人篱下,流浪街头。云南的炮派受到当局和八派的围剿,四处逃窜,处境难堪。广西四二二更惨,被联指派打得溃不成军,有些县已被彻底清除,联指单独一派成立了革委会。
在广东省,除了旗派在广州市勉强维持了局面外,其他各县市的造反派的日子越来越难过。海陆丰的造反派被赶出了县城后,在农村又受到了军警和保守派的围攻,打死打伤有好几百人。阳江县的造反派也是这样,在被打出县城后,赶到江边又被枪杀了许多人。此外,和广西交界的封开、怀集等县的造反派,都被保守派一网打尽-------
我们井系旗派的日子也好不了多少。自从去年12月大武斗后,井系旗派就一直一蹶不振了,从来没有喘过气来。我们当时的处境,用当时造反派的一句话来说,只能是“荷延残喘”了。
5月下旬,我又回到了家乡。这次离校,并非我个人所意愿,而是井系旗派的一次大疏散,从城镇退回乡村。
离校之前,兵团召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在会上,王诚树老师分析了当前文化大革命的动态,并提出了今后的一些活动内容。他说:
“1968年,文化大革命进入了第三个年头,阶级斗争仍然激烈复杂。最近,我研究和分析了各地文革的动态和毛主席的一系列最新指示,得到了一些启发。我估计,毛主席可能会在今年结束文化大革命,再也没有大规模的群众运动了。怎样结束呢?有两种方式:一是象北京、上海那样,革命造反派占了绝对优势,掌了权,实现了革命大联合,建立了革命委员会,整个社会秩序稳定下来了,今后的任务就是斗批改,文化大革命也就结束了。第二种呢,在很多地方,经过一年的斗争,保守势力仍然相当强大,而革命造反派的力量相对弱小,象广西、云南等地,要建立革命委员会相当艰难,就是勉强建立起来,也不会持久。两派为了争夺革委会的权力,会大打出手,谁都想用武力消灭对方,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央为了稳定局势,尽快结束文化大革命,会不惜牺牲革命造反派来作为代价。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处境就难以想象了。”说到这里,他的脸上罩上一种悲凉的神色。
“在我们滨海、紫贝,由于军队支持保守派,保守势力相当强大,可能要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大搏斗,才能最后解决谁战胜谁的问题。井系旗派要经历一场大风暴,要经受一次血和火的大考验。”
“指挥部经过研究,决定停止井系旗派在县城的一切活动。我们的骨干力量要撤出县城,深入到农村里去,跟红农会的力量扭在一块,建立新的据点。我们要跟联总派进行一场姝死的搏斗,去争取最后的胜利。”
最后,王老师向我们透露了建立新据点的地方:东郊公社的建华山大队和椰海大队:铺前公社的东坡和林捂大队:重兴公社的跃进和育英大队。符开明武斗队继续留在县东一带活动,牵制联总派的一部分力量。至于怎样建立新据点呢,王老师没有细说,看来他也是心中无主。
于是,我又带着疑惑的心情回到了家乡。
美丽的夏天,美丽的建华山!蓝天白云飘,碧海飞鱼跃。海鸥叫声脆,浪花私呢喃。金色的沙滩绵延不断,挺拔的椰树直插云霄。
白天,我坐在树荫底下,看村民们摘椰子,捡椰子,有时候也跟他们一起共享椰果的香甜。傍晚,我躺在沙滩上,欣赏夕阳西下,金波万道的壮观。当夜幕降临时,一阵阵渔歌此起彼伏,出海捕鱼的渔民们满载而归,我又同他们一起感受“晚上回来鱼满舱”的欢愉。说来也奇怪,今年的海情特别地好,只见渔民们抬来一条条肥硕的大马蛟鱼,把椰树底下的空地铺得满满的。
也许是县城里生意冷淡,我的父亲在五六月份经常呆在家里。他一回家我们的生活就有了很大的改善,我一连许多天享受了马蛟鱼的美味。
转眼间就到了6月初,义平等几个同学也来到了建华山大队。义平说他们是来打前站的,没几天王诚树他们也要过来。几天过去了,我们左等右等,还是看不到王老师他们的影子。后来我猜测,所谓建立“新据点”,只不过是头头们的一厢情愿,他们从来就没有实施过。他们在县城呆不住了,只能跑到红农会势力大的农村来避难。
义平们几个就住在我家的客厅里,跟我家搭“伙”。同学们平时过惯了艰苦的学生生活,对我家的粗饭淡菜,也习以为常,并不在乎。当然,碰到好客的渔民们,他们会给我们一条半块的马蛟鱼,我们的生活就会好了几天。
有一天,我们照样到海边去,看看能不能碰上好运气。同学们嘻嘻哈哈地向泊船的地方走去,看到渔民们抬来一条条马蛟鱼,我们高兴极了,一面跟他们打招呼,一面询问渔情。
在海滩上,我遇到我们大队团总支书记、民兵营副营长黄某某【联总派】,他也是来买鱼的。他看到我,便把我拉到一旁去,小声地询问:
“小黄,你带来的那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他们都是我的同学。”我满不在乎地回应。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他继续追问。
“学校早就放假了,他们没什么事干,来我家玩玩。”
黄某某脸色一沉:“据我了解,他们都是井岗山的。你不要跟他们混在一块,出了事你要负责任的!”
当时我的派性十足,对他的话一点儿也听不进去:“他们就是井岗山的,你要怎么样?你要抓他们吗?”
他听了我的话,一付不高兴的样子,正要发作,看到我的几个同学向他走来,便悄悄地走了。
这一偶然的遭遇,使我心里一动:现在局势这样紧张,我们却没有一点的警惕性,出了事怎么办?我觉得我们应该少在公共场所出头露面,以免给人家抓到把柄,任何一点疏忽,都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
义平他们来了以后,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聊天、打牌,我们很少跟头头们接触,更没有考虑过建立“新据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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