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深秋,并不寒冷。吴姐送栾伟特意换了休闲装。只见白色衬衫连衣裙,外搭浅蓝针织开衫。秋装掩藏不住丰满的乳房,还未走形的身段让栾伟有点心乱。平日里埋头干活,他并未有心去看人家。今日离别,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吴姐,年轻时定是个迷人的川妹。她微微一笑,嘴角边,脸颊就会打开两个浅浅的酒窝。白晢的皮肤,让她年轻不少,不知她年龄的人,猜她未过40。
栾伟早换了新衣。吴姐笑道:“人靠衣装,马靠铵,三分人才,七分装。栾伟,你真帅。火车下午发车,时间还早,我们去开个钟点房罢,我有许多话想与你讲。”栾伟知道开钟点房意味着什么。面对着有点扭捏又殷勤的吴姐,他一把搂过,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道:“姐,你好美,从前有人说姐漂亮,脸上有酒窝,我还真没注意,你说我混帐不。”他一边说,一边剩吴姐一时沉浸在他甜言蜜语中,将一个装有600元现金的信封装入她提包中。吴姐根本没想到栾伟会来这么一招,她还以为打扮一番,为栾伟发觉了她的美而动情感到兴奋。她道:“读中学时,老师开玩笑就说过,吴美华,美丽如花。”栾伟拉着她手道:“姐,来日方长。我也想与你再多呆一会,只是包里有几万元,我们现在还在围城里,万一碰上公安查房,我们理亏的很,讲也讲不清。”
“那祝你一路平安,稳定后,别忘了帮姐找个事做。”她红着脸朝上车的栾伟扬着手。
栾伟走后,她发现包里躺着一个信封,打开一着,除6张佰元人民币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吴姐,谢谢这些年来你对我工作的支持,也谢谢你看得起我。你托我的事,我定会记在心中,只是南昌工资不高,我觉你入不了厂就在本地帮人带带小孩也好,这里有些外来白领双职工没时间带孩子。我走了,六合彩千万别碰。公司已在清查财产,估价倒闭,也许到时工资也发不出。给你留下几佰,以防万一,毕竟走哪都要钱的。”
吴姐看到这,手捏着一叠钱,热泪盈盈。她喃喃地道:“栾伟,姐没看错人。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清楚,你回去,定离婚不可。我才不呆在这,明年高考后,我冲出城就去南昌。”
车过长安,看着车流不断,行色匆匆的人群栾伟不由的想起春运买票的事。公司没能力帮员工购春运车票,近二年节前的票更难买。火车代办点也订不到票,栾伟特意请假到东莞东火车站买票。提前一个星期买,他不信买不到,不指望坐位,站票也行。望着长龙,他耐心地等,待到窗口时,他兴奋地大声道“买三张到南昌的车票。”(公司一对老乡委托)
“南昌方向节前的票已经售完。”
“站票也行。”
“你没听懂吗?节前的票已卖完。”
“怎么回事,提前一个星期都没票?临时加班车有吗?”
“我们正在想办法,你先等等,也许会有安排。”
栾伟抱着一丝希望跟着一帮人坐在空旷处等,他不想到票贩子手中买高价票,60多的票竞涨到300以上。黑鸦鸦的人群,估计有上万等票的。有些耐不住的走了,更有不知情的继续来到。栾伟听到手机响,他接过不知道人家讲什么听不清楚。接不了,他就打,也许人多手机多信号差,他打了几次,就是打不岀。气得直想摔手机。
忽然人群一阵骚动,有人朝车站冲去。联防队,公安,武警增多。装甲车出现街头,特警岀动。怎么回事,有人道:“一些人买不到票,冲击车站了。”
栾伟明白,若是不加强警力维持秩序也许会发生人踏人的悲剧。眼看黄昏,想要通过正当途径买張回家过春节的票,那是不可能的事了。车站贴岀公告,大意是:节前票已售完,请没买到票的选择民航,大巴等途径回乡过年。火车站还有几千人不肯离去,栾伟这才想着回虎门,可这会那有车呢?可喜的是,几十辆大巴开到火车站,政府为了疏散人群,特意免费派车送人。
上了虎门的车,栾伟这才出了口气。车到长安大巴司机道:“请各位到虎门的下车。”
“师傅,这车不是说到虎门的吗?怎么在长安就不走了呢?”去虎门的人群嚷嚷着不肯下。
“各位兄弟姐妹,现在都半夜了,我辛苦一天,现在为了你们还要加班加点。我老婆孩子都在等我早点回家呢!见谅,实在不能再开了。”
有女孩不肯下,司机瞪了她一眼开到北栅(虎门路口),司机道:“各位工友本次专车终点站到了,请全体下车”。好像设了底线,无论怎么求他,那司机就是不肯到虎门客运站。栾伟自认倒霉就当被私家车买了一回猪仔罢。
栾伟第一次买到坐位票,他坐在侯车室这才闲下心同旁人聊天,这是一种全身心的放松,就像来东莞旅游。想到这,他有点懊悔,可圆还没去过。只说离得近,随时去都可,结果十年岀头,也只是从车窗中看过可圆。
他买了本《外来工》,看到人家写的诗,他忽然也想写。想到吴姐,想到她一心对自己,还那么执着。栾伟不由心疼她,女怕嫁错郎,凭吴姐的外貌,配老梁有多,那男人真有点难泥扶不上墙味道,下岗这些年,不说发财,学门技术不好吗?怪不得吴姐不想同他过。栾伟很久设雅兴写东西,他试着写道:
离别正时深秋时,温婉婀娜未觉迟。
姐那多情河堤柳,趁风一色弄金枝。
当他写到这,不由一惊,难道我已同丁玉梅缘尽?他倍觉凄凉。车入赣中,他不由思念起眉山,想起当年初去广东的情景。
水淹六井见天日,南下匆匆探路痕。
漠漠他乡河涧月,年年清瘦照黄昏。
夜已深,一路无贼。他迷迷糊糊地睡下,没想到,他上厕所都要背个包,这一反常的动作被人盯上,此时,有人伸岀贼手取他架上的包。多亏列车临时停车将他弄醒,见人提他的包朝另个车厢挤去,他大喊一声:“放下包,否则另怪我不客气了。”那人一听,还真放下包,急急地逃了。栾伟抹了一把汗,抱着包就像抱着失而复得亲儿那样久久不肯撒手。
零晨2点车到南昌,尴尬的时点。看着出站散去的人们,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无家可归之人。火车站离学校太远,公交没了,出租车坐不起,他舍不得那几十块。那就蹲在车站迎接南昌清晨的黎明罢。
谢谢阅读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