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在去学校。
自从母亲走后我的成绩是一落千丈,不管我如何赶也赶不上。老师在很多时候也对我有了想法,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的母亲已经离家出走。有时候还叫我通知我母亲去和他们谈谈,查找一下我的成绩落下来的原因在什么地方。虽然后来老师知道我的母亲早已不在家,也就不了了之。
爷爷说过,也带我去到了隔壁乡镇的小学继续读书。我是去了,但是没有心思读书,上课经常用书挡在前面睡觉。被老师发现过几次,也被处罚了几次。更加是我不在想读书。我慢慢的就不在去上学。也没有钱。同时,也有一张失落的心情一直在吞啄着我。
我开始想念母亲,也在想着爷爷;他的身体已经是一天不如一天。他的腰佝偻的更驼。脸上的风霜淋浴的皱纹深的就象犁耕地的梨沟,那些曾经的皮肤就似那堆积的浪花。
手上的筋,更加肆无忌惮的栖落在手面上。好比围栏。胳膊上,找不出一点点的肉,只有见到软松,皱集的皮层,犹如折叠的纸扇。
双腿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也弯的有度数了,就像折断了的弓。
“晓雨啊,明天和我出去吧。”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
“到什么地方去啊?”我从草垛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霄。
“唉,我老了不行了,家里总要一个人来照应吧。”爷爷望着远方的天际,一块乌云把阳光给遮挡了。
“去找你的三叔吧……人老了不中了。”
“他在什么地方啊?”我很惊讶,在我的脑海中这位三叔,还是我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还记得他在那年春节给过五元钱做压岁钱。就似这个五元钱被母亲拿去说帮我保管,后来母亲用五元钱买了两把铁锹。当我跟母亲要的时候还被母亲打了一顿。并且骂我,是吃风长这么大的。
“他在建湖。”爷爷把我的头上的草芥拿了。“还不知道在不在那个地方了?”
我听到的又是一个新的县名,虽然知道是和我们县是搭界,路程却好似不近。我心想。爷爷说乘车去,我心里很开心,又能乘车了,虽然几年前的那一幕仍然存在脑海里,但是,象以前的那一幕肯定不会在出现了。心里在暗暗的鼓励自己。想到即将乘车看到的景色,把刚刚还是满肚忧愁的情绪赶跑了。
我走在前面,爷爷在后面佝偻着要,弓着身子,还不时的关照我注意来往的车子。
邻居有很多人看到我们出去,但是很少有人打招呼。就似有,也是位把老人和爷爷礼貌性的客气一下,便什么也没有了。
我看在心里,立即涌起一种无言的哭诉;这就是穷人的悲哀!这就是一个家庭的悲哀。
一个奇怪的念头——问号!闯入脑海:萧晓雨啊,你将来想做什么?做个什么样的人?是啊?我,萧晓雨!将来做什么?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一个沉重的问号忽然像一座大山瞬间压倒了我的肩上,将来?谁知道将来……
不知道是我的心情不好,还是因为赌博输了钱,还是我在为失去的事情而自责愧疚?在车子上我无心浏览外面的风景。倒在爷爷的怀里沉沉的睡着了。直到爷爷拍醒我的时候,说到了。
睁开睡意朦胧的眼,躲着耀眼的阳光,略扫着眼前的一切;
“好漂亮啊!”
就见躺在我面前的是一条东西望不到头的宽阔的、平整的沥青公路。两旁都是长的枝粗叶茂的、高壮的杨树,那就像手掌似的的树叶,在空中‘沙沙的’打着节拍。小鸟在枝头山跳着舞蹈唱着歌。
汽车不停地来来去去的穿梭着,好比织布的梭子那么快速的从眼前消失,带走的却是一阵阵带着有烟的风尘掠面而过。
靠近路边有骑着自行车的,最让我好气的竟然有赶毛驴的车子。毛驴在前面一字一板的、摇头晃脑的旁若无人的走着,对来往的车子喇叭声是充耳不闻。视乎一切跟它都没有关系。
南边有几幢两层小楼,门前停着自行车,摩托车,几只鸡正在门前巡逻者。大的孩子蹲在地上,头挨着头不知道是在玩什么游戏。小的孩子们正抖着不平稳的脚在晃悠着,父母亲紧张的看着他们,有的把他们抱在怀里。
有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还打了孩子;孩子的哭声随风飘来。
门前的晾衣绳上,漂浮着红绿白不同颜色的长短不一的衣服。也不安分的来去摆荡着,很像一个人在招手。
路北,有一个是用废旧的汽车棚壳搭成的杂货店。门前挂着一个写着“晓琴”小店的牌子。店面的们开得很大,虽然离我有十多米,却能看到摆着整齐的烟酒糖果。不时的有人穿过马路或者行人停下来买着自己需要的烟酒糖果什么的。
小店门前有个用四根木头搭成的棚子,上面也是用木头做成的框架,铺上一些杂草,似乎有股清香味道在蔓延着。
棚子里放着一张八仙桌。四条墩子安静的守着各自的岗位。靠近西边的凳子头上搁着一个碗,筷子斜着在上面。台面上四个人面前都有个茶杯。他们手里拿着扑克牌。
一条白中带黑的花猫,倦缩在北面的一条凳子的西边的两条腿旁眯着眼睛。
一条黑狗,将头放在伸着的两只前爪上,正伸着舌头。两只眼睛盯着路上的行人而在转悠着。几只老母鸡耷拉着翅膀,斜着头在看着打牌的人。
一个男人站起来,走到小店后面,支撑着腿,小便。小店的后墙就依靠在土坡上,土坡上扣着羊,羊大声的呼唤着几只离它好远的羊宝宝。不时的在叫上几声,像是在关心孩子的安全。山坡上的树荫把小店的棚舍盖去了一大半。
从车上下来的另一边是一幢单独的三层楼房。靠在东山墙的墙壁上是一块有三米多长、一尺多宽的红白相映“春天大酒店”的牌子挂在楼层的一角。门前的屋檐上也是一块和门头一样长的黑子黄底的牌匾。
门口有两位穿着裙子的女人在低语着。广场上停着一辆东风牌的卡车。上面还装着货,用油布裹着。粗如大拇指的塑料绳紧紧地捆扎着。还有一辆吉普车,走下来两男两女,说笑着进入酒店。大楼的后面一个用铁皮做成的烟囱正在冒着怒火狂烟。
毗邻不远的地方是一个乡镇企业。厂门口用一块两米多长的木板、白底漆黑色的字体写着建湖某某机械厂。看不到里面的样子,厂门口不停地进出着人流车流。矗立着高耸入云的冒着浓烟的黑烟囱。和各种各样的机器附件架搁在天空中张望着。
爷爷把我带进一条南北路上,三米多宽的路是铺上煤渣的。
这个乡间小路比我们家的不知道好上多少倍?下雨不用担心泥泞,骑车也不用担心把车子给塞了。两边长着水稻的怀中。绿油油的,浓密高大壮实,有的已经开始吐穗……
一幢幢很拥挤的房子映入眼帘。地上都是铺着很小很小的青砖。
房屋的大多数是青砖小瓦。就是盖着草的也是从海滩上收回来的最好的茅草。虽然看上去显得拥挤,但是当你走进村落去的时候就会感觉到是错落有致。
爷爷在一座低矮的小小的方屋前面停下了脚步。低矮的小屋外面是用石灰粉刷的,经过日晒雨淋已经剥落得像补过千万个补丁的衣服。里面的红砖都剥掉了一层。好几只蜜蜂正在寻觅着它们的家。
“啊!爷!您来啦?!”一位年近三十上下的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连忙起身招呼。
“这是三叔。”爷爷将我拉进一步说。
“三叔。”我有点怯怯的,脑海里在追寻这位叔叔以前曾经留下的印象。
“他是谁?”三叔看了看我。
“晓雨。”
“哦,”三叔有点吃惊。“他就是晓雨?”
他随手把手里的一把刀放在凳子的另一边。“都长得不认识了。”
“你离家这么多年了。”爷爷用手抹了一下凳子。“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你们先坐一会。”叔叔放下手里的东西,找了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随手套上身,骑着放在门口的一辆很旧的自行车出去了。
我打量着这个很乱的屋子;入眼的除了竹子做成的;筛子、蒸笼、箩子、还有竹篮等等。竹子都是在堆着,几个平方的空间很难能让人找到一个立脚的地方。
唯一的一条凳子,上面还钉着一个专门刨篾子用的挟板。一个煤油炉躺在靠着房门口的一边,两只铝锅一只睡在上面,另一只依靠在墙上。铝锅外面被烟熏得像煤炭。没有见到碗跟筷子。从里面的墙体向外望,部分地方能看到外面。墙上千怅百孔的就像马蜂窝一样。
里面的卧室,一张床上除了一床不干净的被子,还有就是不知道是那一年洗过的衣服,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洗过的衣服,堆在一边。床头旁边一只白色的棒冰箱子,上面放着两块布及不知道名称的药瓶。里面是除了一个人能走进去而外,找不到任何空隙的余地。
……
三叔很快回来了。买了肉和其它的一些我说不上来的菜。
望着三叔将切好的肉放在锅里,在煤油炉上烧,烧的时间很长,直到肉变成了黄色,他才放入其它作料。
扒着白白的大米饭,米饭白得比画上的女人脸还要白。嚼着他烧的红烧肉,虽然肥而不腻。很香。这是我出生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菜。是我对三叔烧菜有种敬佩和向往的心情。
三叔身上的衣服穿得不怎么样;外面穿着一件绿涤卡的中山装,褂子边都像向日葵的花边,有的地方更像锦旗下面的穗子。里面的衬衫却比外面的衣服长,白衬衫的领子变成了锅底一样的黑。也真的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有洗过了?
从裤子的布质来看一定是不错的,因为上面虽然污迹斑斑却是不揉不皱,就是裤筒子有着一条撕成约尺把长的口子,不停地象扫帚一样在打扫着它力所能及的地方。
“家里现在怎样?”三叔一边洗碗,一边还把掉在台子上的米粒捡起放在嘴里。
“唉,你看我的年纪这么大了,”爷爷很无奈的说:“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心了,这也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再说……”
“我不想回去。”三叔没有等得爷爷把话说下去就打断。
“我说,”爷爷小心翼翼的说:“不任到什么时候,你都要归家的啊。”
“家!?”三叔脸色很沉的说:
“什么叫家?家在我的印象中早已消失了……”他伤心而痛苦。
“你啊,也不要总是想着以前父母对你怎么样,你要为整个家庭想想?你看;家里就你们兄弟三人,大哥吗不用说了,二哥也是个说不全话的人和残疾没有什么两样……就要数你最有能力了,不仅仅是书读到了高中,脑子也是最好用的……而今……”
“你不要想得那么重,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担心。”三叔脸色微变。
“不是担心,你走出来时,岁数就不小了,那是晓雨才刚刚会走,现在都这么大了,你也应该抓紧了……”
“我自己有数,你管也没有用。”三叔满是水的手就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一下。
“唉,你知道就好了。”爷爷担心而又显得放心的神情。“不说你的事情了。”
“这样最好,你就是想管也管不了。”三叔舒了长长的一口气。
我不知道三叔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身材也不算矮,人样子也不错,从我看来不管谁家的女孩子看到他都愿意嫁给他的,何况他还有一个手艺。在当时的年代,有个手艺是最好找对象的了。
“万能啊!饭吃了吗?”隔壁的一位奶奶走过来问。看到爷爷也在,赶忙说,“您老人家怎么有时间来的。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不到我哪里坐坐?”
“是准备过去看看您老的,这不是您还在吃饭吗!”爷爷有点尴尬的表情,起身让座的同时顺手拿起毛巾擦脸。“怎么吃饭这么迟啊?”
“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煮的有点迟了。”老奶奶笑着坐在凳子的一角。“精神不错吧。”
“老了,不行了,”爷爷感叹着。“人怕老虎稻怕秋干啊。”
“这个事没有办法的,就是彭祖过到八百岁,也逃不了一死。何况我们这些人呢。”老奶奶很自如的表露着人生的轮回。“您等等过来玩,我先回去。”
“好的啊。您吃好饭过来,您看我家的萧和一直托您的照顾。”爷爷满脸的皱纹上象喝了酒的样子,红红的。
“也没有什么,是他做人做得好。”奶奶笑眯眯的看着三叔。
老奶奶走路很慢,我看到她的脚,很小;就象我在书上看到的那样,三寸金莲。她讲话的语气一直很慈祥,似乎三叔就是他的孩子似的。
这个村庄很大,房子之间的空距也很近,一般人站在家里喊一声另一家的人是肯定没有问题的。长满绿苔的青砖墙上刻着岁月的沧桑。
窗台下面的砖缝里长着不知名的小草和一颗半颗的菜。正在迎着轻微的风像少女一样在跳着阿娜多姿的舞蹈。显示着它们的活泼可爱。斑驳的墙体上长着白色的盐霄。屋面上,靠近檐口的三四排的瓦缝里一簇很多‘毛狗草’在随风摇曳。
“那现在家里的情况如何?”三叔拿起墙角的竹篾子用手掌丈量着。
“……地吗、都按劳动力分到户了,不在像以前那样起早摸黑的……”爷爷看三叔问起家里的情况一下子也来了精神。
“本来家里是蛮好的,就是你那不讲理的姐姐,一个好好的家庭就这样被她搞成不成样子。你妈也是死在他们夫妻手里,又不停的和你嫂子吵闹,一个苦命的媳妇……最要紧的是苦了两个孩子,你自己想想看吧……”爷爷拉住我的手,一脸的怜惜和呵护。
“大哥的身体现在如何?”三叔很平静的问;他没有答应爷爷的话。
“他?!……唉,他好得很。”爷爷马上就转变脸色。
“他还不如早死早好。从早到晚,很少见到他的影子。只要是有人叫,马上就去帮人家做事情了,家里的事情从来不管……发展到现在还要好,就是没有人家叫他去做活,自己会去找人家。钱吗是没有的,就只顾把自己的嘴混好。具体其它的,是天掉下来和他都没有关系的……我也没有精神和去争吵,只好随便他了……”
“一个不会说话的人,能怎么样呢?再说,您也管不住他。”三叔编东西的手快得就像插秧机。有的时候还用嘴喝一口水喷在篾子上。
…………
“我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家里总是要人照应的,姓萧的这一门总不能让人家看着笑话吧,你嫂子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我也想去找她,可是想想,唉……难啊!她也是没有办法才出去的,咱姓萧的对不起人家啊……”
“大姐那个人也真的是没有办法说她。”三叔也无奈,“她就像一个无药可救的病人,很多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道理在那里。老妹妹死的时候他们去了吗?”
“哼,他们会不去吗?和人家的大队干部说了好多,没有一句话人家听他们的夫妻的。还差点把你姐夫的党员丢啦,你说洋相出的大不?”爷爷的语气有点气恼。
“他们不是一直很凶的吗?怎么一下子这样?”
“凶有什么用?人要讲理的啊,说话要上纲上线,不切实际的话和事情谁理你?”
“没有想到,他们在那里会吃亏,”三叔有点意外。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会这样,结果还是你的嫂子把事情处理好的,人家对她讲的话和做事的方式都很满意。甚至于人家还感谢她。”
“没有想到,在家大声吼吼的人,出去反而得到人家的尊重。”
“……”
屋子里很静。只有三叔的手在不停的挥舞着,那些篾子正在他的手里就像活泼的孩子在愉快的捉迷藏。篾子互相摩擦‘哧哧’的声音活跃着清净的屋子的空间。
长篇小说《灵魂》共十九章,即将上传完毕,欢迎编辑、同行以及读者留言提出宝贵的意见,以便于是作品更上一层楼。
下面将上传第二部《天涯路》,欢迎编辑、同行以及读者留言提出宝贵的意见,以便于作品能提高。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