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秋时节,上午八点,上海闸北火车站广场,徐仁山带着两个随从在人缝中急急向前穿行。
忽然,一个少年女乞丐木木地出现在徐仁山的面前。
1
许仁山不知因何心中一梗,眼前的女孩虽满面风尘,但不像一般小乞丐那么邋遢,她似乎努力保持卫生,眉眼间有一种非常深刻的感觉。她默默站着,手拿一张写着字的小纸片:我有困难,能帮忙吗。
徐仁山掏出钱包取出一枚一元的钢镚递给了少年女乞丐,接着又把手伸进钱包,取出一张十元的纸币向少年女乞丐递过去。
少年女乞丐接过纸币认真收好:非常感谢!
徐仁山一边摇着手一边向车站里面走去。
大约十五分钟后,徐仁山又回到车站广场,一路陪着两位华贵的女宾,大概是刚在车站接到的。不料,他迎面又看到来时遇到的那个少年女乞丐。
少年女乞丐轻轻侧过身欲避开徐仁山。
徐仁山:等一下。
少年女乞丐似未听到。
徐仁山掏出钱包,拈出一张一百元的纸币:请等一下!
少年女乞丐站住。
徐仁山招呼一位随从:你陪两位客人先去上车。接着他连跨两步,站到少年女乞丐面前,将一百元的纸币朝少年女乞丐递过去。
少年女乞丐:谢谢,我不能再收您的钱,您已经给了我很多。
徐仁山:拿着,我看得出来,你一定非常需要。
少年女乞丐特别真诚:谢谢!我真的不能收,我不知道我需要多少钱,但您已给了我十一元,这已经非常多,不敢再过分地麻烦您。
徐仁山把钱放回了钱包,出神地凝视着少年女乞丐,她瘦弱,年龄大约十一二岁,卵形脸,柳眉凤眼,很明显地透着一股英气,聪明,含蓄,高鼻梁挺直,微厚的小嘴唇显然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苍白,神情忧郁而深含伶俐与坚韧,骨子里不乏能耐,令人看一眼就能与其息息相通。她天生地招人怜爱与同情,看着她时下的景况,让人止不住心酸。
少年女乞丐回看了徐仁山一眼,徐仁山与她对视了一瞬,不由得细细地打量起这位少年女乞丐,鞋子是烂的,两个脚的大拇指都露在外面,但穿得特别认真。裤子与上衣都打了许多补丁,补丁补得不是太周正,针脚也不整齐,有的补丁还是红红绿绿的塑料片。两只破袖子挽在小臂上,两边一样地整齐。她背着一只紫色破挎包,那包也打着几个补丁。
徐仁山:你的衣服是谁补的呀?
少年女乞丐:我自己。
徐仁山心中先是一震,接着就不由得发酸:哦——
少年女乞丐垂下了头。
徐仁山深情地看着少年女乞丐,心里翻腾着,这孩子很端庄,小小的年纪稳稳当当,生相温和,体面,有薛宝钗的风骨,看着正道而又机灵,她不收一百元的大钞,而很讲分寸地收下了十元的。这孩子透着秀气,像个美貌的小小女书生,略带抑郁,有林黛玉的诗味,样貌很纤瘦,但不像林黛玉那么娇柔病弱,英气里暗含坚韧和善解人意。她是老天爷的杰作,老天爷想得比曹雪芹更广,曹雪芹以为宝姐姐和林妹妹不能兼得,老天爷却把宝姐姐和林妹妹糅合到了一起。徐仁山轻轻摇了摇头,眨眨眼,怅然自问自叹:岂不是,人世茫茫,彼此都在冥冥中。
随从在一边催促着徐仁山:徐老板,客人已经上车了。
徐仁山先向随从点点头,接着转向少年女乞丐:你跟我走吧!
少年女乞丐:我不认识您。
徐仁山:你尽管放心,我不是坏人,想帮助你。
随从:这是我们徐老板,是很大的老板,在上海非常有名,绝对不是坏人,他帮助过很多人。
徐仁山:就这么定了,现在我们去上车好吗?
少年女乞丐沉默了,她想得到别人的帮助,又怕被骗。
徐仁山微微含笑,轻轻抓起少年女乞丐一只手,搀着她走了。
2
徐仁山把少年女乞丐带到两辆漂亮的小汽车旁,他欠身将头伸向前面一辆小汽车的窗口:请二位客人先到贵宾室喝茶,我有个突发事情需要处理一下,可能要耽搁几分钟,请多多包涵。
少年女乞丐非常出神地看着身边的小汽车,黑得照见人。
徐仁山和蔼地拉起少年女乞丐的手:来,我们上这辆车。
少年女乞丐将信将疑地被徐仁山轻轻拉上了小汽车,她感觉到这车的坐凳真软和,弹弹的,好像突然坠进了梦中。
徐仁山先招呼驾驶员开往东海宾馆,接着转向少年女乞丐:我叫徐仁山,你叫什么?
少年女乞丐这才认真看了看徐仁山,应该有三十出头了,身材魁伟,好像是正经人,就认真地回应道:我的名字叫郑心苔,就是姓郑的郑,良心的心,菜苔的苔。
徐仁山:这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郑心苔:我爸说是他心里想着我能像菜苔一样开花结果。
徐仁山:好,好名字,看样子你是上过学的人。你从哪里来?
郑心苔:我前年就停学了,五年级只读了两个月不到。我从神龙架大山里来。
徐仁山开始打电话:姐,请你马上去东海宾馆,我有急事要请你帮忙。好,不能耽误!
郑心苔随徐仁山下了车,看到一个豪华宾馆,比画画里的金銮殿还漂亮,不禁有些发怵,不知徐仁山带她到这里来要干什么?
徐仁山指着郑心苔对一个站在门厅前的女士说:姐,这孩子叫郑心苔,是我从火车站把她带来的,你把她安排在宾馆里住,给她登记一个标间,全天吃包伙,账记到我的名下。另外你替我给她一点零用钱。这里安排好后,你带她上街去买衣服和洗漱用品,衣服多买点。回来把发票给我,我给你钱。中午你带她在宾馆的餐厅里吃饭,晚上起就由她自己去餐厅里用餐。这事让你受累了,谢谢!我走了。
女士拉起郑心苔的手:宝贝,我叫徐仁娅,你就叫我大徐。我们按徐老板说的做,先进宾馆登记,再去买东西。
登记完,徐仁娅看看郑心苔,那一身装扮无法进商店,她就在宾馆的小店里将就着给郑心苔先买了点应急穿的衣服和鞋袜,再把郑心苔领进房间去洗澡,并教郑心苔怎样用洗沐液和洗发液。郑心苔一教就会,徐仁娅想这孩子特别聪明,自理能力非常强。
郑心苔洗好澡,穿上新衣服,徐仁娅插上电吹风为郑心苔吹潮湿的头发,吹了不到两分钟,郑心苔就抓住徐仁娅的手:大徐,我自己来,我会吹了。
徐仁娅把电吹风递给了郑心苔,郑心苔虽动作不太熟练,但操作方式一点不错。徐仁娅在一边看着,这孩子生来就是干活的,事情沾上手就能来。再看郑心苔换上新衣服的模样,虽然衣服很凑合,显得有点大,但穿在她身上却像公主服,这样有风采的孩子,怎么八字不强呢?觉得这小家伙就像精灵,谁见了都喜欢。
未等到徐仁娅想完,郑心苔已吹好头发,开始往浴缸里泡脏衣服,徐仁娅快速摇着手:那些衣服不能穿了,不要洗,把它们扔了,我们马上就去买更多更好的衣服。
郑心苔看着徐仁娅,手里拿着衣服不忍撒开,心想这怎么能扔呢?
徐仁娅伸手轻轻摸着郑心苔的头:好孩子,这些衣服真的不能要了,把它们都丢进垃圾桶,我们马上就出去买衣服。
郑心苔终于顺从了徐仁娅,把换下的衣服和鞋子轻轻放进了垃圾桶。
徐仁娅拍着手:好,我们去上车。
郑心苔被徐仁娅牵着手走进了一个大商店,来到卖女童服装的楼层,徐仁娅对郑心苔说:内衣、外套、绒衣、羊毛衫、袜子、鞋子、帽子、腰带、大背包、书包、钱包、小挎包等等,该买的都买,你自己先拣好的挑,挑得越多越好,最后我再给你提提建议。
徐仁娅坐在一边休息,她以为郑心苔要挑很久,谁知郑心苔不到二十分钟就挑好了,她挑的全部都是朴实而又便宜的货,而且每一类只挑了一份。徐仁娅一看就摇头:不行,太差了,一定要买好的,而且只买一份也不行,衣裤见样都要三份,要不怎么换呀?这孩子真是老实人,你下不了手,我来帮你。徐仁娅不断地挑来挑去,让郑心苔抱了一大抱,她自己也抱了一大抱,最后又买了一只红色的大衣箱。
汇款的时候郑心苔老是拽徐仁娅的衣袖:大徐,太多了,我用不了,退掉一些。
徐仁娅轻轻地挞了挞郑心苔的手:不多,这最多也就只能凑合着用,以后还要增添。
二人回到东海宾馆,进入房间放好东西就到了吃午饭时间,徐仁娅带着郑心苔来到餐厅。这里一天三顿都吃自助餐,徐仁娅告诉郑心苔:我只陪你吃一餐,以后你就自己来吃,凡是摆上台子的东西都可以吃。
郑心苔用眼一扫,这里东西真多,多得她根本想象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日月,老天是不是搞错了,这种好日子竟然轮到了她的头上。她除了米饭和青菜,其他几乎全都不认识。肚子早就饿了,她取了餐具走到摆放食品的台子前,见每一种食物都有名称标签,这就好办了,可以看着名称来。
这顿饭是郑心苔有记忆以来吃得最饱最好的一次,可能永世不忘。饭后徐仁娅陪郑心苔回到房间里,她交待郑心苔:我马上就回家,你现在午睡,起床后就在房间里玩,不要上街,万一遇上人贩子就不得了。如果你不在房间里,徐老板来了就找不到人。住宾馆只是暂时的,你今后怎么办,我想徐老板会有安排。
郑心苔一一答应了徐仁娅,并把徐仁娅送出了东海宾馆。
3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钟,郑心苔正在房间里看电视,忽然听到了门铃响,她开了门,进来的是徐仁山。
郑心苔说不出地高兴:徐老板,请在沙发上坐,我给您沏茶。
徐仁山笑哈哈地坐下:好!好!郑心苔是穿衣服的芭比,嗯,真是芭比,真正的芭比!一个活脱脱的芭比!
说话间郑心苔朝徐仁山递过一杯热茶来,徐仁山接过茶杯双手捧着,从手掌一直暖到内心。
徐仁山见郑心苔就要依着自己坐下,便轻轻地划划手:你别坐,你别坐,站到对面去,让我好好看看你。
郑心苔乖巧地站到徐仁山对面。
徐仁山端详许久:向后转。
郑心苔顺势来了个标准的向后转操练动作,是那么轻盈悠雅。
徐仁山高兴地审视着:向右转。
郑心苔应声做了个非常规范的向右转的动作。
徐仁山看着眼都不眨:向后转。
郑心苔迅速后转。
徐仁山朝郑心苔凝视了好一会:向右转,现在到我身边来坐吧!
郑心苔贴近许仁山坐下。
徐仁山:你的体育成绩很好吧?
郑心苔:上学的时候老师给我打的都是优。
徐仁山:你知道你非常美丽吗?
郑心苔摇摇头:我们那里的人不讲这个,会干活就行,我会干活。
徐仁山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不上学?
郑心苔伤心地低下头:因为我爸爸去世了,没人管我。
徐仁山心里一梗:你妈妈呢?
郑心苔两眼空茫:以前爸爸说我妈妈生下我就去世了。
徐仁山:你多大了?
郑心苔:十五岁。
徐仁山暗暗地愣了会,心想这孩子长得不大呀,一定是因为生活太苦,影响长身体。他拉起郑心苔的手:这两年你一直都在流浪吗?
郑心苔:我不是流浪,是乞讨。
徐仁山流着泪:这两个说法意思差不多,长期这样下去肯定不行,我给你买张火车票,你回家去好吗?
郑心苔低下了头,泪花在眼里转:我不回家,我没家。
徐仁山:我还有一个想法,我安排你在上海就地上学,你愿意吗?
郑心苔沉默了好久,低下头:我靠乞讨生活,没钱上学。
徐仁山:钱我给你解决。
郑心苔:我没地方住。
徐仁山:我送你去上寄宿学校,那种学校有吃有住。
郑心苔几乎窒息了,她听说过寄宿学校,又叫贵族学校,上那样的学校不知要花多少钱,她想,我是个要饭花子,做梦也上不了贵族学校。她想着想着,竟不知说什么好,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我没户口。
徐仁山笑了:哦,上寄宿学校只要钱,不要户口。
郑心苔:那很费钱,我不能让你为我花很多钱,那样我一辈子都不安。
徐仁山:没有什么,我只是帮助你一下,不是有很多人都在互相帮助吗?
郑心苔:但是,哪有把要饭花子帮成贵族的呀?我担当不起。
徐仁山认真起来:你可以不欠我人情,我们定一个合约,你上学的费用算我给你贷款,以后你还给我。
郑心苔:我以后还不了怎么办?
徐仁山:别那么想,你以后一定有能力还,我能看得出来,我对你有信心,你以后一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郑心苔不敢吭气。
徐仁山:你现在能答应了吧?
郑心苔低下头,双手攥成了拳头,两眼泪如雨下:徐老板,老天关心我,我遇到贵人了,我听徐老板安排。
徐仁山:心苔,这都是小事,别太放在心上,我们互相配合,你看好不好。
郑心苔看了徐仁山很久,眼里充满感激:好,给徐老板添麻烦了。
徐仁山立即打电话叫来了女工作人员小王,安排她带着郑心苔到街上去买一套小学六年级的课本,顺便再买一些学习用的纸笔等文具。
小王一一做了应承。
徐仁山最后告诉郑心苔:寄宿学校是中学,打算让你上初一,你未学过的小学课程要全补已来不及了,从现在到中学开学还有两周时间,让这位小王姐姐为你补一点小学六年级的课程。
郑心苔听了心里很高兴,分别向徐仁山和小王深深地鞠了一躬。
徐仁山:行啦,你们去吧,我也要去工作了。
4
九月一日,徐仁山亲自开车送郑心苔到东海寄宿中学去上学。
徐仁山的到来,使东海寄宿中学蓬荜生辉,校长亲自迎接:徐董事长,是您创办了这所学校,何需亲劳您大驾送郑心苔,应该由学校派人去接。
郑心苔脸色大变,徐老板竟是这所学校的创办人,我怎么让他送我来上学。她赶快向徐仁山打招呼:徐老板,您跟校长说话,我去报名。
徐仁山递给郑心苔一张银行卡:你用这个去交款,剩余部分是你这学期的零用钱。你把卡拿好,密码写在卡袋里面。
郑心苔顺利地报了名,领了书和房间钥匙、饭卡、图书证等,拖着箱子走进了自己的宿舍,室内无人,同寝室的同学都还未来。她找到了自己的床位,床上用品和日用品都摆在铺板上,她迅速挂好蚊帐,铺开被子,躺到床上等同学们来,感到特别惬意。她刚躺下不久,徐仁山来了,她跳下床亲切喊了声:徐老板!
徐仁山微笑着看看郑心苔,伸手拉拉郑心苔刚挂好的蚊帐,又掀掀被子:很好,比我当年上初中时弄得好一点,我知道你能弄得好,不错,我的判断真的丝毫不错!小学课本带来了吗?
郑心苔:带来了。
徐仁山:还要继续补习,不懂要问老师,若觉得能跟上班,那就不要补了。
郑心苔点点头。
徐仁山:我回去了,公司有人等我。
郑心苔:我去送送您。
二人来到车旁,徐仁山拿出一只新手机朝着郑心苔递过来。
郑心苔拦住徐仁山拿着手机的手:我不要,我没亲人联系。
徐仁山:我们是要联系的呀,你要向我汇报学习和生活情况呀,以后也要和同学与老师联系呀!拿着,这是我为祝贺你上中学特意送给你的礼物。
郑心苔泪流满面,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手机。
徐仁山:号码贴在手机背面,我的手机号码已输进了你的手机通讯录里。以后每周至少给我打两次电话,每月最后一个周六要回到我家里团聚,我家在东海南路八号,记好了,东海南路八号。因为我忙,不能每周都跟你见面,但每月一次要保证。银行卡上的零用钱用完了就跟我讲,我随时给你打款。女孩子渐渐大,生活上的事我不能都指导你,你注意多向女老师和我姐请教。今后很多事都要靠你自己,遇到困难,马上就要想到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够帮你的我。
郑心苔已成泪人,不住地点头,一声不发。
徐仁山摸摸郑心苔的头:别哭了,上中学了,同学们要是看到你哭会笑话你一辈子,我走了。
郑心苔看着徐仁山上了车,徐仁山摇下车窗玻璃:再见!
郑心苔:再……再……再见——
第二天开始正式上课,郑心苔的感觉还可以,大多数内容能听懂,做作业的时候再回过头看看书上的例题和课堂笔记,也能做得出来。一周过后,她忐忑的心平静了些,自我感觉能跟上大多数同学。
初一学年结束,郑心苔的平均成绩达到九十七点九分,班主任推荐她跳级,她打电话问徐仁山跳不跳,徐仁山说坚决跳。高一读完之后,老师又要让她跳级,这一次他没跟徐仁山商量,自己拿出主张勇敢地跳了。
进入高三下的时候,开学前徐仁山很严肃地跟郑心苔谈了一次话,问郑心苔有什么打算,郑心苔说争取考个好一点的大学。徐仁山说争取上哈佛大学,郑心苔说那要花很多钱,她不想把经济包袱弄得过分沉重。
徐仁山有些不高兴:你怎么想的,有可能争取就应该毫不犹豫地争取,若是上得了哈佛大学,还用担心还不了债。
郑心苔不知怎么说好,逼了半天冒出一句话:我本是小草,没有勇气登天。
徐仁山:为什么说没勇气,别人能登天你就能登天,我替你做主,马上准备资料申请哈佛大学。如果申请失败了,再去上别的大学。
5
五月的一个星期六下午,徐仁山打电话给郑心苔:心苔,你明天回来一下,我与我姐在家等你。
郑心苔:明天不是我们约定的团聚日子呀,我为什么要回家?
徐仁山:有特殊情况,时间服从需要嘛,你不就多回来这一次吗?明天上午十点以前你一定要到家。
郑心苔:呜,好吧!难道明天天上会降神仙?
徐仁山:嘿嘿,你回来就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郑心苔回到家时,徐仁山和徐仁娅都在迎候。
徐仁山迎面看着郑心苔,漂亮过人,清晰显出一股青春气息,洋溢着天然神韵。生活变好后,她的个头蹿得很快,现在她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六五以上,是个朴实无双的美女。徐仁山随手把一个纸袋递给了郑心苔:自己看吧!
郑心苔接过纸袋,看到是哈佛大学寄来的,已被拆开过,就伸手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张哈佛大学录取通知书。她顿时泪流满面,抬头看着天花板。
徐仁娅:心苔,你收到了哈佛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们都为你高兴,今天中午我们上饭店去庆祝一下!
郑心苔:谢谢你们!这个通知书来了,这不又要给徐老板添麻烦。
徐仁山:别见外,我早就为你做好了准备。
八月十五日,徐仁山和徐仁娅驱车往浦东机场,他们深情欢送郑心苔远飞美国去哈佛大学求学。
郑心苔办好登机手续认真地说:徐老板,日月如流水,你是不是要谈个恋爱,建立一个实实在在的家,一个人奋斗未免太辛苦!
徐仁山:谢谢,鬼丫头,你好像真长大了。我知道,我的事我知道,就是天底下心相通的人太少。你在异国他乡,如果遇到了心相通的人也要找一个,一个人太孤单。
郑心苔的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她情依依,一步一回首,出了关。
徐仁山拉着姐姐徐仁娅的手,姐弟二人目送着郑心苔。
郑心苔入学以后,为了多了解美国的情况,她住到了居民家里,不久又在饭馆里找了份工作,平时每天中午上班两小时,星期六和星期天上九个小时。每月收入一千多元,保她开支有余,徐仁山给她的钱不需要动,他将那笔钱存起来了。她学的是商务专业,学业进展顺利。每个周六晚上,他都要跟徐仁山视频。
每一个寒暑假郑心苔都要打工,饭店服务员,商场营业员,清洁工,建筑工,吴乐场所管理员,她遇什么干什么。不仅为了赚钱,更主要的是向社会学习,加强多方面锻炼,洞察商机。她还用手上的钱买了一点股票,她的运气真好,股票只一年多就暴涨了数十倍,由两万多美元变成了六十多万美元。
一天,郑心苔和徐仁山在网上聊天,郑心苔:亲爱的徐老板,想过吗?你多大啦?有相好的女人吗?
徐仁山:本人三十八岁,至今没有想好的女人。鬼丫头,怎么问这个问题。
郑心苔:我爱你,跟我相好吧!
徐仁山:小死丫头,怎么胡扯呀?你还小,我比你大许多。
郑心苔:我虚岁二十二了,再说年龄大小并不是问题,实质是我们认识以来心是相通的,我不存在胡扯。
屏幕上出现许多不知什么点点,根本现不出图文,大概是徐仁山的手指冷不丁地错乱了。
这一刻,郑心苔凝心轻轻敲出一首小诗《我爱你》:
我爱你,因为
第一次看到你时
我是一根风中的荒草
感觉到你一眼看穿了我,我也看穿了你
惺惺相惜的情份,刻入了我的骨头
静静地萌发,静静地,蔓延成无边的柔软
徐仁山木然看着小诗不禁满面热泪,长叹一声,他当初的感觉没错,那便是一种来自心魄的莫明反映。这鬼丫头果然天赋超群,果然善解人意,果然会写诗。怏怏然,他关了手机。
一个月后,郑心苔忽然回到上海徐仁山的家里,并宣布不回哈佛大学了。
徐仁山很不高兴:鬼丫头,或许是我高看了你,你怎能半途而废。
郑心苔:我不读书是因为我有四个大项目在手,一个是马桶,一个是水龙头,一个是锅与锅盖,一个是油漆,商机不容错过。
徐仁山:这些算什么项目?胡闹!
郑心苔:中国人到外国买马桶盖,说明我们马桶有问题,我们的自来水龙头使用寿命过短,锅与锅盖都不尽人意,油漆容易引起过敏,我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已经完成了产品设计,包括市场论证,要把满意和幸福送到家家户户。你是当老板的,我这么一说,你不觉得机会就浮现在眼前吗?如此,我还能坐在教室里等吗?
徐仁山:嘿,嘿,经你这么一说倒是确实有些道理。但是……别的事就不要……
郑心苔轻轻抱住徐仁山:别的事嘛……也许……由不了你,我也不想等了!
徐仁山猛然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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