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燃一根烟,从刚才东京的梦中清醒,在胸口画了一面五色旗 。房间里很乱。签署条约的相关文件到处都是。他拿出破损的竹帚,清扫房间里堆积的祺装和花盆底。
然后,竹帚折断了。
灰尘,泥土漫天飞扬。他没有扫干净。
他想,是时候该出门了。电话如响雷,来电者姓袁,接过电话的他面色凝重,心律不齐,一下一下敲击烟火,碎片掉落。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有些疲累。他留了一点火。
零点,他醒来。摊开厚重的古籍,撕去泛黄干涩的纸张,换上半旧不新的白纸;再撕去半旧不新的白纸,换上崭新的白纸。
长夜浩荡、月光摇摇欲坠,狂风倾倒在深夜长者颤动的眼睑上。他不顾,浓眉平舒,摸摸自己的“一” 字胡,从容地浅笑。眸如黑曜石。
提笔,与长夜作斗争。
紧绷的神经,颤痛的大脑中枢,突起的青筋,清浅的微笑。
长者窥见黑夜里隐秘的真理,在光怪陆离间撕下寄生者与懒惰者们虚伪的面具,丢弃无用的西药与生锈的器械,拾起被遗落在角落里的藏有尖刀的笔。
字与句的推敲,与浅眠者碰撞出思想的火花,讽刺而饱含赞美的语句,是他惯使的高明手段。潜伏在黑夜里啃食人肉的猫、鼠、狗畏惧他的威严。可他们心存报复。啃食他、报复他、毁灭他,归于失败。
他在寻觅这场长夜跋涉的终点,可他没有成功。所幸的是,他留了一盏灯。来自北京的学生发现了这盏灯,随之是工人。他们去了上海。
2时1分7秒,他的思绪飘向南湖的一艘航船。他认识其中一位青年,温和的眸,青年姓毛。
他隐约听见鸡鸣,微弱得仿佛病者的叹息。但他能辨认得出。他看见毛姓青年走上了井冈山。
明灯的火焰在黑夜中晕出一圈白光。一扇窗打开,冰冷刺骨而混有铁锈味的风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吞食火焰。明灯几次欲灭。
毛姓青年关上了窗户。他满意地闭眼。
猫鼠狗已经逃窜得毫无踪影,毛姓青年扫去屋子里破碎的面具,往明灯里添油。
4时9分10秒01,另一个他醒来,点亮一盏灯。他画了一面五星红旗。
天色既白。
明灯不会熄灭,跋涉仍在继续。
他无畏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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