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高新莲旧帐未结，又增新帐。如今的中产阶级又怎样，住进医院不消二三个月，直接将你打回原形。栾伟又寄去1500，高新莲收到汇款很是感动，打电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动：“栾伟哥，下月不要寄钱来了，我妈的病已好，我正在办出院手续。你有家，儿子读书，将来上大学都需要钱的。”高新莲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她撒了个谎。高母问女儿是不是和栾伟讲话，新莲道：“是的，妈，我的眼睛厉害不，只可惜有缘无份。”

　　“女儿，拿手机过来，我要与儿子讲几句。”

　　“栾伟，我代表新莲谢谢你，……。”

　　高新莲找了一个供电局的干部，生了一个女孩。新莲是一名普通公务员，拿一眼望到头的薪水，但老公有钱。这年头钱多也不是什么好事，经不住外面的诱惑，手上有权有钱，自然有女人投怀送抱。就这巴掌大的地方，高新莲哪有不知之理，她才不愿过几女伺一夫的日子。协议离婚，女儿跟她，新莲又还了自由身。高母想见栾伟，她要当面谢这个重情重义的干儿子。新莲为难道：“人家不要工作了，我让他照几张像寄来，包妈喜欢。”

　　“赶紧打电话呀！”

　　“妈，瞧你急得，我不好意思直说，还是写信罢，有些事得书信表达。”

　　一分钱难到英雄汉，何况一块钱。坐公交少一块就不让坐。有次栾伟在广州上了辆公交，他见人家给一元，他也拿一块钱给售票员。此时他身上多一分也没有，就这一块还是漏网之鱼，身上的钱包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偷去。还好身上还有一块，到达目地的找老乡借点钱回东莞。怎料那看来挺和气的女售票员道：“还要一块，外地人二元。”

　　“什么，有没有搞错，这里不是广州，是香港？香港也是中国，为什么我就要交二块。”

　　“不要啰嗦，外地人二块，少一块就给我下去。”那花城的女同志语气坚定，像座山横在栾伟面前，看她一脸严肃，公正执法意志坚定。栾伟深感难撼，只愿自己讲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还好，她没要栾伟滚下去，给他一个做人的尊严。正当他要下车时，有同情者施舍了一块，栾伟感激向他鞠躬，慌得那人连声道：“使不得，使不得，羞杀人也。”

　　“哦，原来这里的人也讲之呼者也。”

　　2003年一个黄昏，一场急雨后，西沉的太阳像一个橘红的柿饼诱惑人似的半藏半掩在紫荆树林荫道的前方。栾伟从南栅灯罩车间回公司，他见李亚楠，杜宇，还有新来的小个子李爱国等人在小店看码报。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小店老板娘正在写单。

　　栾伟从不参与地下六合彩赌码，这种不受国家法律保护的竞猜游戏，他一点都不感兴趣。见李爱国拿着五六张码报，手执圆珠笔杀码，49个码被他杀得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他是这儿的杀码权威。杜宇道：“李爱国，杀得怎样，不要杀错了。”

　　“乌鸦嘴，有多远给老子死多远。”

　　他用笔挠了挠头，这才将杀得的号交给老扳娘，其他人等矮子走后，央求老板娘拿出他的底单。李亚楠，杜宇等按着他的单子照葫芦画瓢。号码一样，只是下注的金额各有不同，也有不信的，按自己的理解下注。栾伟心里一动，也挤到老板娘身边瞧稀罕，妈呀，49个号全是特码，真不知谁估得准。

　　打工仔都想一夜致富，早日结束在异乡飘泊的打工生涯。栾伟刚到东莞时，一段时间迷上福彩，有次他恨恨心买了十元，差点中了二佰万。第一组数前三个对上，最后一组数后四个对上。若前面三个与最后四个恰在一组，那他会昏倒。中了三十元，他再也不买福彩了。福彩近来暴出的违规行为，让人对它产生了信任危机。打工仔宁愿玩六合彩，而不太去买福彩。

　　也许李爱国买码悟出点经验，也许瞎猫又碰上死耗子，几个码中有特码。

　　第二天下午，汪主管从小店旁路过，老板喊住他，将一大叠钱连同中奖名单交给他带进车间。

　　“发工资，大家来领钱。”汪主管扬着手中的包招呼属下领奖。李爱国早就接到电话，他欢喜得跳上栾伟的办公桌，架着脚等汪主管送钱，那无视他人的神情仿佛他是线长。吓，线长算个毛球，此时此刻的他比汪主管还牛。

　　“妈的，要常常向这样才好，一个星期发几次工资。”李亚楠数着钱，他恨自己下得太少。杜宇道：“这下幺妹开心了。”

　　“杜宇，这是私房钱，不是工资，谁要露了嘴，我找谁算帐。”

　　发完钱，汪主管道：“李爱国，下次算准了吱一声，有财大家发，有人在我这告状，说你喜欢吃独食，这样不行。好了，开工干活。”

　　栾伟没下单，孤仃仃的立在一边，像是个与车间无关的边缘人。妈的，我也试下看。李爱国一个小学文化的人还频频中特码，我还怕什么？可惜他只会杀杀杀，并不解其中奥妙，不敢赌大。

　　起先，他跟着玩了一段时间，小打小闹有赢有输并不碍事，小赌怡情嘛。过些日子，他不满足了，他想一鸣惊人，中一笔大奖走人。他问老板，假若我一不小心中了2万，你会关门连夜跑人吗？老板拍着胸脯道大声道：“不要门缝里瞧人，真正弄虚作假的不是我们，2万块小意思，多了我就不敢保证。”明白了，在他这中得金额不超2万，他会兑现，最多拖个问庄家取钱的时间。若庄家跑，我赔。

　　有了老板的承诺，栾伟吃了定心丸。这一期，他花了一天多时间重点研究一首特码诗：“一日行善，财从天降。”什么意思？特码诗都是由香港马会博士弄得，玄机重重。栾伟晚上跑到夜市书摊，花5角租了本《中华民俗》（押金10元，一天5角），再找来《新华字典》。他对这八个字一一查注解。一字：数目，最小的正整数……专一，表示动作，量词等。日字：太阳，日本，从天亮到天黑的一段时间等。

　　第二天，栾伟到灯罩车间办公室有事，周线长，广西仔等又在议论今晚开什么特码。栾伟拿出本子，盯着那首诗。他忽然打了个激凌：一放在日下是什么，那不是一个旦吗？一个元旦的旦。小时过元旦，母亲拿着煮熟上了红颜色的蛋，用个兜网装着挂在胸前。想到这，仿佛银行金库的钥匙就眼前，只差一点就攒在手心了。二万就二万，我也不去做5佰万的黄梁梦，那种全凭“运气”的事砸不到自己头上。

　　鸡蛋，圆。特码十二个生肖跟圆扯得上关系的是那几个呢？太阳（龙），月亮（玉兔）。那都是有关天上的东西，那天的东西多了去。马（天马行空）猴子，猪，狗等等。竞猜，头都有点大，这样解码，头发易白。栾伟想放弃，这样弄，人衰老的快，若能中还值。否则太得不偿失了。

　　上期开了龙，这期还会开吗？查看历史，连开3期得都有。栾伟又去看其它特码诗，有句引起了他的注意。祖国花朵。什么意思，那不就是接班人的意思吗？忽然一道闪电，栾伟猜想这期的生肖是兔子。对是兔子。太阳落山，月亮上升，仿佛月亮接龙的班，正所谓的日月轮回。周线长又从网上下载了一些特码诗，讲有关美女的表情。栾伟更加坚信今晚开兔。4个号码全包，栾伟不敢杀波路，精确到2个数。4个号里有特码就行了。

　　他确定后当场宣布：“我拿到银行金库的钥匙了，今晚特码生肖兔子。”这当口桌上电话响了，周线长拿起后，得知是广西仔老妈打来的。广西仔与妈结束通话后神秘地道：“我妈讲了，今晚开狗。”

　　“今晚开老鼠。”周线长毫不买账地说。

　　“我家香港有亲戚，那边传今晚开狗。”

　　栾伟想起第一次看下单，49个码全是特码，他知道，买码这事，谁也说服不了谁。没必要争个脸红脖子粗得。不过，他还是冒着被众人攻击的危险道：“信不信由你们。老周，狗，老鼠有可能是平码。我今晚来个硬碰，兔子硬碰狗。”

　　“我用鼠来个软碰兔子。”他还有点怀疑栾伟的兔，见他分析的有理，来了个折中。

　　广西仔仍坚信来之父母的香港的报道：特码是狗。

　　西阳贪恋人间，一点一点的这才下山。小店老板娘一如即往的开着单，栾伟问她狗是不是一个码，她杨起迷人的丹凤眼，沉默一会儿道：“估计是平码。”

　　“要是能确定哪个码就好了，我想来个硬碰。”

　　“23。”

　　特硬，1比75。软碰1比50。栾伟身上没多少钱，每月只留下几佰元零用，剩下全寄给老婆。他只能靠硬碰，以小搏大。100元生肖兔硬碰21。30元包兔。周线长也许还心存疑虑，他只花了10元来个兔与老鼠相亲。

　　回南栅宿舍路过一家照像馆，他又照小店样再次下单。晚9点后，彩民大多焦虑等侍开奖消息。栾伟只感头胀欲裂。冲过凉，这才一身轻快的躺在床什么也不想，此刻，他就想好好睡一觉。刚合上眼，广西仔闯进来道：“栾慱士，今晚真得开兔，中了大奖你得请客，别想赖在床上装傻。”

　　“衰仔，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请什么客？真得开了兔子？”

　　“骗你是狗。

　　“明天拿到钱，一定请，还得谢你老妈老爸的狗。

　　“哈，哈。”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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