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子祥和尤玉娇订完婚又在家住了几天。马子祥的父亲开始为他们张罗着收拾新房,婚期定到了农历腊月二十六。所以提前粉刷,还要买好新家具散气味。
衡信十月七号早上回到西安,把行李放到公寓就往公司上班。到公司门口先去斜对面吃早点,刚到“斗篷姐菜盒”门口,就碰到一个穿浅咖色棉质连衣裙戴着斗篷的女人往外走,她说的那句“麻烦让一下”声音好熟悉。
他进到里面要了菜盒稀饭,看到两个戴斗篷的人都在房间。这才想起前些天公司员工说帅小泽在这里找王易佳的事,猛然觉得刚才那女的就是她,难怪声音那么熟悉。把筷子一放就跑了出去,离老远大声对着戴斗篷女人的背影喊:“你是佳佳还是斗篷姐?”
戴斗篷的女人本来走得不紧不慢,听到喊声后明显的加快脚步。
这下衡信更确定是王易佳,喊着追过去。她跑了起来,而且速度也很快。可跟号称“飞人”的衡信没得比,两分钟没到就赶到她前面,直接横着拦住她去路。她左右绕了两次绕不过转身往回走,他却用更快速度拦到她面前。她索性往旁边的道沿上一蹲,既不拿掉头上斗篷也不说半句话。衡信虽然肯定她是王易佳,也不能硬摘她的斗篷。毕竟大家是多年好朋友,她还是他未来的结拜三嫂。
她的确是王易佳,订婚的前一天决定离开帅小泽,可就在等飞机的时候又看到他出事的消息。忍不住跑回去看他,等见到袁欣敏也在医院就让她产生了别的想法。于是扮作护士伺候他,同时也接近她。终于在他即将出院的时候决定离开,成全他们纠葛多年的感情。
爱情本身是自私的,王易佳也不例外。如果不是担心脸上的伤疤难治愈,她不会狠心逃婚;如果不是听袁欣敏说那些比她还有辛酸的心事,她更不会甘心把恋了这么多年的爱人拱手相让。尽管如此,她仍然希望悄悄的生活在他周围。时不时的偷看他几眼,或许可以暗中照顾他的生活。所以在他出院那天的天不亮,就买了他喜欢的薄皮火烧夹韭菜盒子,连同报纸放在床头柜。
离开招待所,她本打算继续去大连。在车站门口看到城管人员在驱赶卖早点的小贩,让她萌发了到他公司附近卖菜盒的想法。既能给自己找个营生,还能是不是见到他。做好吃的菜盒也不容易!她又想到小区对面村口薄皮火烧,帅小泽第一次吃就赞不绝口。干脆去向人家学几天,然后再到鹏科公司附近摆摊子。
到康城小区对面的巷子一看,别说买火烧和菜盒的,任何一个小摊都没有了,连平日路边商店门口堆积的货物都不见了。原来整个凤城都在创卫生城市净化街道环境,路边摊已经被遣散完,听说户外夜市也基本取缔。这下王易佳又开始发愁。后来一打听,经常在这边摆摊子卖菜盒的夫妇在村里面住,就边走边打听找到了他们的家。等见到他们才知道两夫妇都是五十多岁,男的姓赵,女的姓戚,家里还有守寡两年的儿媳妇带着八岁小孙子。她就称呼他们赵叔、赵婶,并诚恳说明来意。老赵头犹豫了一下告诉她,本来教她做火烧只是小事情,可城管撵人时把摆摊的家什连三轮车没收了。他们还打算等风头没那么紧时,再置办套家什到偏僻地方继续摆摊,要不然一家四口人吃饭都成问题,更何况小孙子下学期学费还没着落。
王易佳考虑一下,摆摊子到哪都不保险。说不定西安很快也会搞创卫,驱赶取缔小摊贩是早晚的事。跟他们商量能不能到西安合开个小饭馆,她负责出钱两夫妇出力,挣钱了对分赔钱了算她的。老两口一听自然是高兴,可担心怕人生地不熟。她又说事情由她张罗,他们只要安心做饭,保持火烧口感和菜盒的味道就行。
于是,王易佳又给孤儿寡母留下两千块钱,带着赵叔赵婶来到西安。轻易地在高新三路科技路口找到两间临街小房子,正好在鹏科房地产公司斜对面,附近还有很多办公楼两所学校。可房东一次要收半年的房费三万四,小店就算不装修置办做饭的家什也需要钱。她身上半年的工资加上帅小泽原来给的钱也不到三万五,而且已经给赵叔家媳妇两千。想到鹏科还有她大半个月工资,就打电话让梁甜帮忙问问。梁甜一听王易佳要在对面开饭馆,当时就找财务把她工资四千二领了,还把自己仅有的一万多存款全转给她。她高兴的连声称谢,并嘱咐这件事绝不能让公司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帅小泽。她一口应承,还真的没对任何讲起,而且经常鼓动同事到对面买早餐。
为了来回走动不让人认出,王易佳刻意卖了白色轻纱斗篷罩头。房租交了,店面也简单的布置,各种家什和餐桌椅都配置齐全。老赵头夫妇感激她给的这个机会,也跟着戴起来斗篷,说这样做对食品卫生都有好处。店名也跟她叫了“斗篷姐菜盒”,营业执照和卫生许可证都办了。店里供应薄皮火烧和韭菜、酸菜两种菜盒子,喝的有红豆稀饭、小米粥。老夫妇多年做火烧的手艺确实不错,再加上梁甜的支持,小馆子的生意非常红火,原计划只做上半天生意也改成全天营业。
王易佳担心被认出,不敢在店里常待。就在火炬大厦隔壁楼找了个库管员的工作,她要给老赵头夫妇请个小工帮忙,他们说能顾得上不让她浪费钱。她就没再坚持,只是负责记账偶尔帮他们买菜,刷刷洗洗的活赵婶也舍不得让她做。
两人在路边耗了半个多小时,王易佳的腿都蹲麻了。站起想走,衡信依然拦住。上班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仍然不肯让她离开,可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因为她既然坚持不见帅小泽,又怎么会轻易被劝动,更何况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还掺和着袁欣敏。他跟三人都是好朋友,不论说谁,说轻说重都不合适。
“衡信,求你让我走好不好?”她终于忍不住恳求他。因为那份做库管的工作基本都是上午忙,如果人都挤在库房门口等她,让领导知道这份工作就非报销了不可。
衡信向后退了半步看着她温和地说:“佳佳,不是我想为难你,我也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为小泽考虑过没?因为你这回突然离开伤心的不得了,临时把你俩的订婚宴改成奶奶的寿宴不说,还因为疏忽大意被流氓捅了一刀,在医院住了半个月!”他和马子祥也是听高林说了以后,才找帅小泽追问的。按时间来说,很自然地把帅小泽受这次伤害的责任归给王易佳,他们认为以他的身手对付两个地痞绰绰有余,唯一的解释就是伤心过度。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她在医院照顾他的事,帅小泽也不知道。因为袁欣敏猜到以后也离开他了,并没有提及那件事。
她当然理解他们弟兄七个的感情,也向后退了几步,几乎靠着墙。喃喃地说:“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所以我才要离开,让他跟小敏好好过日子。”
“你咋会有这种想法?佳佳,你不知道小敏跟大铭订婚的事儿?”他诧异地看着她,隐隐约约看到她轻纱后面的脸却看不清表情,也看不到眼神。“即使你不出现,以小泽的品性,会抢高老大的未婚妻吗?”
“小敏跟大铭真的订婚啦?”她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的眼睛。从他诚恳的眼神里可以肯定全是真话,可她还是疑惑不解,“那是多久前的事儿?”
“就是咱们那次一起回老家,小泽房子动工的第——第四天,对,六月十一号!”他认真地说。
“怎么会这样?”她诧异地看着他还是不肯相信,“小敏根本不爱大铭,干吗还要跟他订婚?两个月前她还说为了小泽不嫁任何人,按说那时候她已经跟大铭订过婚了!”
“两个月?”这下该衡信诧异了,那时候是帅小泽受伤住院的时间,“佳佳,你两个月前见过小敏吗?那时候正好小泽在医院!”
她轻轻点头幽幽地说:“我就是在医院见的她,她伺候小泽半个月!还说好多他俩之间的事,所以我才决定离开他。”
“小敏照顾的小泽?你也在医院?这究竟是咋回事儿?为啥小泽没说过?”他更糊涂了。做为高大铭未婚妻的袁欣敏去医院照顾帅小泽,而且还当着他差点订婚的女朋友,事情越发复杂。
“听何义强说,小泽受伤昏迷时候喊着小敏名字。他就打电话联系到她,她连夜也就赶过去照顾小泽了。”她淡淡地说,心里还带着疑惑,“我是看到报纸才猜到是小泽出事儿,赶到医院刚好碰到他二次手术。小敏一直为他抹眼泪。我,我就装扮成护士,日夜陪着他们,但没敢跟小泽相认,在他拆线那天才离开。可不管咋,小敏对他是真心的,跟大铭订婚肯定是误会!”
“佳佳,就算是有误会,可毕竟是订过婚了。小泽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大铭的事儿!”他深信帅小泽的为人,也必须劝她留下。这不仅是为好兄弟,也是不愿看到她俩错过这段好姻缘。
她轻声叹口气,也不知道该为小泽,还是小敏,甚至三个人担心。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遗憾,不由淡淡地说:“这跟我没关系,我跟小泽已经分手了!我该走了,已经迟到很长时间!”
“咋能跟你没关系嘞?以为我只为小泽好吗?你敢说不爱他吗?还有,只要你俩结婚,小敏也能死心塌地跟着大铭,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佳佳,我真不希望你为一时冲动留下终生遗憾!”
“衡信,你不能想着拿我来平衡四个人,小泽和小敏才是最相爱的,把他俩拆开就是遗憾!”她坚持自己的想法。
“他俩在一起就没遗憾了?你咋办?大铭咋办?他俩订婚是有目共睹的,你和小泽也是两家人希望的,你让四家老人咋办?”他几乎是喊出来的。见她向后靠着墙不说话,又接着说,“不知道你想过没,有时候我觉得大林走的很清闲,剩下我们六个兄弟似乎就是为犯贱。大铭、小刚、小泽跟你和小敏五个人纠缠,祥子是跟小娇、凤巧说不清,我跟李青以前喜欢李佩娟。还好现在祥子跟小娇订好年底结婚,小刚已经退出,只要你们四个再能稳定喽就减少很多缺憾!”
“祥子跟小娇订婚了?那凤巧咋办?”她听这话也觉得伤感,十五个人一多半都为情所困,还没敢算孙晓雨、芦建虹。
“凤巧,祥子说她跟黄国强早就订婚了。”他目前没闲情操心章凤巧的事。
“咋可能?心怡走的时候还说凤巧惦记祥子呢!再说那个黄国强几乎追遍了咱那块儿的女孩儿,没一个看上他!凤巧又不傻!”她否定了他的说法。
“这么说祥子辜负了她的好意?”他陷入了沉思。马子祥订婚那天章凤巧也在,而且从酒席开始就跟刘素霞、孙晓雨边喝酒边笑着聊天,他和李青还向她敬了几杯,现在想来她未尝不是求醉。
“所以别企图安排别人,谁也保不准哪点儿伤害谁!让我走吧,真迟到了!改天我找你聊行不行?”她看看表已经九点半,真得有些焦急。
“佳佳,依我看你干脆别去上班儿,小泽又不是养不起你。”他也是非留下她不可。
“衡信,求你了好不?我真没准备好见他呢!”她说着又想从旁边绕,他随即就封住了去路。看样子没他允许真走不了,又靠在墙上。
衡信其实也急着回公司,七天假过完了头一天就迟到,说不定名字又已经被贴到公告栏。可他无论如何都得让她给个说法,换过来哀求她:“我求你行不?别再犹豫了。既然你们都是真心相爱,为啥非要等错过才后悔呢?”
“你让我走吧,我不怕后悔。”她接上他的话,虽然知道他确实为了她和帅小泽好。
“你不怕?我怕!”他随即接住说,“我怕小泽下半辈子不好过,我怕自己心里不安,我怕你跟我和李青一样没机会重新来过!”说完低头走到墙边,哀怨地看着天空。
她很少见他有这样的神情,也不急着走了。学着帅小泽的口吻,试着了解他,安慰他:“你,小信,跟李青咋了?”
“我跟李青都喜欢李佩娟你知道吧?最早是初二那年,就是小泽咱们几个都在二班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上李佩娟……”他轻声谈口气,仍然抬头看天,说起他简单的爱情故事。
之所以说简单,那是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没表达过,整整八年一直处于暗恋阶段。初中二年级上学期,衡信就跟李佩娟是同桌,并且很快被她那种单纯豁达的性格吸引住。一直注意她,爱慕她,为了她的欢笑而高兴,为了她的愁绪而难过。然而,两人同桌一学期竟没有说过半句学习以外的话,连她家是哪的都没敢问。后来李青转学过去了,坐她隔壁,衡信跟她说话的机会更少了。再后来知道李青也喜欢她,就算有机会一起说话也只限于讨论习题,不敢有任何表示。
上高中后见面的机会更少,两兄弟也都知道对方喜欢李佩娟,也越发不能显露出来。李青倒是有几次借周末去姨妈家,顺便看过她几次,却只是纯粹的叙旧,爱慕之情始终未坦露分毫。衡信见她的时间是比李清多,却没有说话的勇气。直到上大学以后周末守着空宿舍,衡信才觉得也该像舍友一样找个女朋友,这才决定联系李佩娟。托关系找来了她武汉化工学院的地址,满怀希望地写了多封信都石沉大海。
就在前段时间,国庆黄金周回家。他终于鼓起勇气到李佩娟家,见到却是她小腹隆起的模样。两人在院子门口聊了很长时间,他还是没能表达出心里的想法,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她倒是说了很多怀念过去的话,也说了她刚刚稳定的生活,还有以前对事业、对爱情的梦想和憧憬。原来她对衡信也有过感觉,加入兴趣小组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只是见他一直内向连半句话也没表示过,就渐渐的淡化。李青的出现让她怦然心动,可他仍然是个闷罐子。尽管也找过她几次,可始终没有说半句暧昧的话,连试图牵手都不曾有。她也只好把感情藏在心里,一藏就是好几年,直到年初实习,她隐藏感情的想法也从此消失。
李佩娟实习的凤城化肥厂几年来效益都很差,更在她去实习的第二个月宣布倒闭。父亲托人给她找工作,找来找去,钱没少花工作也没着落。父亲还因此被单位开除,家里的经济来源也断了。情急之下,她做了村里小学代课教师,每月几百块的工资不够父亲酗酒。几次她都在夜里悄悄的流泪。为了解决家里的困境,她答应同村一个条件不错的富家子求婚并闪电般的结婚,丰厚礼金算是对父母养育多年回报。毕业证下来后,她被聘为正式教师。工资和待遇都增加了,婆家却不稀罕,只希望她早日添丁。她把钱仍旧都给父母,还劝父亲戒酒,日子过得逐渐稳定起来。半年来的经历让她看淡很多事情,对于曾憧憬的事业和爱情她已不再奢想。一向开朗的她,没有埋怨过任何人。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在经历中磨掉尖牙,不抱希望就不会有遗憾。适应是她唯一能做的选择!’
离开李家的衡信开始懊恼自己的懦弱。他认为李佩娟经历的这些本可以避免,之所以没避开就是由于他和李青的懦弱造成。或许两人中任何一个早早向他告白,和她一起面对困难,她都可以生活的更幸福。
衡信说完后靠在墙边,许久不说话。
王易佳知道以他的性格,说出这些的确不容易。靠近她轻声安慰:“小信,别难过,你会再遇到跟佩娟一样优秀的女孩儿。”
“我不是为自己难过,是为你们难过。不要再让对方从身边儿错过去好不好?”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情绪显然低到极点。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去找小泽。再给我点儿时间考虑考虑,哦?”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被软化,“我还没有心理准备见他。”
“那你就先回公司上班儿,反正他从中东还没回来,这段时间你也可以考虑。”他紧追不放。
“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现在模样,你就让我先上班儿吧。等他回来你再通知我,号码一直没变。”她说出了最担心的问题,就怕有人议论,而这议论首先就是冲帅小泽,因为公司上下都知道他俩关系。
“号码没变有啥用?呵呵,”他苦笑一下,认为她还在推脱,“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咱们找人事部给你安排个不用往外跑的工作,你还可以继续戴着斗篷。”
她当然明白他这话是信不过她,再次保证:“衡信,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赵叔、赵婶在嘞,我还能不管?再说我总得把钥匙还给人家啊,不干好歹也得有个话吧?”
“那我跟你过去,等你说完再一起回来。”他确实不敢轻易相信。因为她订婚前天都能离开,对帅小泽的电话都不接,短信不回,何况是他。
“你——衡信,我发誓行不?办好事情要不去找你,这疤永远好不了!”她说着揭开斗篷,露出脸上那一寸多长的伤疤。
“行行行。我信,我信,那我现在就回跟人事部打招呼,就说你是我家亲戚,明天开始上班儿。”他看到那条粉色疤痕,相信了。
“嗯,谢谢你。小信,别报我真名,就说我叫贾艺吧,四十岁。我明天弄个假发再去。”她的心还在活动,无论去不去都不能让鹏科的人知道她要回去。
“那行,你走吧,明天见。”他让开路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明天见。”她说完匆匆地向东走去。迟到一个小时,她已经做好被经理批评的准备。
衡信回公司后径直找到人事部经理爱芬。说有个亲戚叫贾艺,想在这找份工作,看有没有文职工作能安排。爱芬虽然是美国人,可她知道衡信跟帅小泽的关系,当时就做了登记,让她做资料管理员。
王易佳匆匆往高新路走,到公司楼下才摘掉斗篷。却被前来找陶锦鹏的柯家英看见。他大叫几声才把她叫住,走到跟前说:“佳佳,你怎么在这儿?跟小泽闹别扭怎么连我也避开?”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急着上去办点事儿,刚没听见。”她虽然急着上班却不敢见到柯家英还逃避,心里明白他像亲大哥一样照顾她和帅小泽。
“你叫我啥?”柯家英温和的看着她,并不觉得她脸上的疤难看。
“我叫你大哥呀?大哥,你不会嫌弃我吧?”她疑惑地看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气。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干吗要躲着我兄弟?他啥地方做的不对你可以打电话告诉我,大哥肯定为你做主,非要玩失踪吗?你知道他多难过不?知道我和你陶大哥多担心不?”柯家英语气温和又不失威严。
“大哥,对不起!那样对他是我的错!”她不能说别的,只有先软化他,再伺机开溜。
“那好吧,别的不说。走,跟我上去见老陶,一会儿我就让小泽往回赶,有啥疙瘩你俩当面解开。”柯家英这话接的非常快,也不打算给她多余时间考虑,“他要敢有其他的想法,我和老陶就饶不了他!”
她简直没话反驳,看似批评帅小泽的语气,实际上要看着她等他回来,而且找不出理由拒绝。急得她汗都冒出鼻尖儿。想了十几秒弱弱地说:“大哥,我已经答应小泽的哥们儿衡信,明天回到鹏科上班儿,顺便等他回来。”
“哦?啥时间的事儿?”他盯着她脸色,在判断是不是敷衍的话。
“大哥,就在刚刚,你不信可以到鹏科问衡信!我绝不骗你!”她急于回公司,说不定库房门口已经有人骂了。“大哥,我有急事儿得上去了,改天再找你聊行吗?”
“要这样的话,那你去忙吧,我和老陶明天到鹏科找你吃午饭。你要是不在那等我们——那我可要惩罚小泽和衡信。”他说的和颜悦色,字字句句透着认真,连不认识的衡信都拿来威胁她。
“啊?大哥,你,你们能不能别过去?我这回在鹏科没有用真名,用的贾艺,姓贾的贾,艺术的艺。主要是暂时还不想见小泽,以后考虑好了再找他。求你们别揭穿好不好?”她一看他认真的程度,想纯粹糊弄过去是没希望了,只好决定辞职,免得连累衡信。
“你——唉——贾艺就贾艺吧,我们明天就找贾艺好了,把衡信也叫上一起吃饭。既然你还不打算见小泽,那我先不告诉他。但有一样你记住,你要再玩失踪,我可把帐全算到他头上!给他说过要珍惜眼前人,连个女孩儿都留不住,还谈啥雄心大志?” 他再次拿批评帅小泽来震慑她,看得出她还是喜欢他的,分开只是暂时的。
“那好,大哥,我真得上去了!再见大哥!”王易佳说着没敢动。看柯家英点点头转身往隔壁楼大堂走才转身往电梯口跑。
出乎意料的是她跑到库房门口竟然没有人等她。再仔细看库房门开着,锁已经被砸坏。这下可把她吓坏了,赶忙进去检查有没有丢失东西。东西确实是少了,桌子上有清单,还有领料人写的明细和签名,仔细核对无误后才松口气。
正想着怎么找经理解释,顺便提辞职的事,有人敲门。接着进来一个带半金属框眼镜的男青年,微笑着看她。他身后两米多远的门口,后勤部陈经理站在那一动不动,目光谦卑地看着男青年和她,可以看出对他有一些的敬意。
王易佳不好意思地朝男青年点头笑笑,然后到门口跟陈经理说话:“对不起!陈经理,我有点儿特殊事情来迟到了,你看这门锁也被弄坏了,真对不起!”
陈经理笑了笑没说话。男青年接着王易佳的话说:“一个锁而已,何必客气呢?呵呵,见了老同学连招呼都不打,眼里只有工作啊?”
“啊?”王易佳一惊,扭头诧异地看男青年,想不起他像那个同学,“对不起,请问你是?”
“呵呵呵,佳佳,我是岳洋呀!上初中时候我在第一排,”男青年笑着看她,用手比划一下,“那时候个子有点儿偏低。”
“哦——你跟小时候一点儿都不像了。你怎么这儿?”她不解地看着岳洋。上学时又黑又矮,现在长得白净儒雅,足有一米八的个头。
“他是咱们公司副总,总经理是岳总三舅。岳总从你第一天上班儿就认出你了,斗篷姐。”陈经理笑着插话。
“你咋知道我是斗篷姐?陈经理,你——你们跟踪我?”她听了这话,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眼睛睁大看着岳洋和陈经理。
“佳佳,别生气。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多了解你现在的生活。”岳洋白了陈经理一眼,怪他多嘴。
“不管你们有没有恶意,这些侵犯我的隐私!”她本来还想跟他叙叙旧,现在却想离开这里。
“王易佳,你咋这么不识抬举嘞?岳总就是喜欢你才暗中注意你,要不然凭你一个库管能拿四千块工资吗?”陈经理显出满脸不高兴。
“我拿工资是靠辛苦工作,不是靠出卖尊严溜须拍马!”她还就不喜欢陈经理这种逢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老油条。
“咦?王易佳,你可不要蹬鼻子上脸?仗着岳总喜欢——”陈经理急眼了,走进库房指着她。
“陈征,你能不能让我自己说几句?”岳洋打断陈经理的话,对她说,“佳佳,对不起。跟踪你的确是我们不对,你别生气。中午下班儿咱们一起吃饭吧?这些年不见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岳洋,不用客气了,我今天是来辞职的。”她淡淡地说。
“你要辞职?佳佳,不是就为这么个小事儿吧?”岳洋吃惊地看着她,企图从她表情里看出点端倪。遗憾的是她脸色深沉眼光平静,情绪已经没有刚才跟陈征说话的激动。
“不,刚才来之前我就决定了,我确实不适合做这工作。”她看了一眼岳洋,转身从挎包里取出串钥匙放在账本上面。“钥匙和账本都在这儿,你让人接收一下。那个锁是因为我迟到才被砸坏的,从我工资里扣吧,麻烦让财务把剩余的工资打到我工资卡。”
她说完后没打算等岳洋和陈征同意,拿起挎包和手提袋就往外走。
“佳佳,等一下。”岳洋赶紧叫住她,走近了两步轻声说,“你要是因为店里忙辞职,我双手支持。可要是为了衡信,我觉得不值得,他根本配不上你。”
“岳洋,你这是啥意思?你侵犯我的隐私还要干涉我交朋友的自由?”她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柳眉都差不多竖起来了。
陈征又在门口大声的嘟囔道:“岳总,让她走吧,这女娃不识好歹!以你这么好的条件何必为个丑八怪——”
“啪”的一声。陈征“丑八怪”三个字刚出口就重重的挨了一记耳光。她怒目圆睁瞪着他说:“管好你的臭嘴!”随后又看岳洋,“有时间还是多操心你的下属,少管点儿人家私事儿!”
“你这怂女子!”陈征是冷不防挨了一巴掌,随即举起手掌想打王易佳,却感觉脚尖一疼。原来他骂出口的时候,又被她用高跟鞋踩了一下。慌忙把手撤回,往后退了两步靠在门框上。谩骂着脱下右脚的皮鞋和袜子,小拇指头整个青了。再狠狠地抬头看,她已经不见,岳洋也跟着出去。
王易佳绷着脸出公司,岳洋一直跟着说好话。她继续按电梯,进出电梯,一句话都不想说。她最忌的就是有人干涉她的生活,再有就是议论她脸上的伤疤。可偏偏在她心情最乱的时候,听到岳洋跟踪,陈征更是说她丑八怪,不由得把窝了半上午的气全撒到他们身上。
“佳佳,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看,咱们刚见面还没好好说话呢。”岳洋一直追着她来到马路边,看她带上斗篷向南走,快步跑到她前面。
“你回去吧,再跟着我连朋友都做不成!”她一出口便是冰冷的话。
“那我不跟好了,”他停住脚步,“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明天请你吃饭行不?”
“不行!明天我约了大哥他们吃饭,有机会再说吧?”她脚步没有停,朝科技路方向走。
岳洋没敢跟,大声在后面喊:“佳佳,啥时候可以?我以后到哪找你?”
“斗篷姐菜盒店吧。”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不希望跟帅小泽以外的男人有联系,所以不留手机号码。之所以说菜盒店见,那是因为他既然跟踪那么久,连她是斗篷姐都知道必然知道菜盒店。随他找去吧,反正她也不常在那里待。
第二天,王易佳准时到鹏科上班。为此还专门买的假发和隐形眼镜,黑多白少的假发戴在头上,刚刚好把伤疤盖住。恰好公司有几十个曼妮他们那样的美国人,都是白皮肤黄头发或者灰头发,看着一点都不引人注意。衡信领她见人事部经理爱芬,拿了资料室钥匙和工牌。工资卡没敢留自己的名字,就以不会用为由让把工资打到衡信工资卡。还碰巧遇见前来办事的小崔,她们都认不出来,王易佳放心地去资料室上班了。
柯家英和陶锦鹏不到十一点就到鹏科,直接到前台点名要找新来的贾艺。梁甜知道后也为之一愣,按道理这两人的朋友到鹏科上班,帅小泽肯定会通知她照顾一下。可她昨晚还跟他用qq视频聊天呢,他也没提及此事。但不论如何,她不能违背二人意思,就带着她们来到资料室。等看着衡信也跟着三人一起出去,就更加纳闷。她看着贾艺的背影也觉得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后来别人找她一打岔就把问帅小泽这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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