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是乌托邦唯一至高无上的王,我知道。
我感到无比的哀伤,只是再也没有了泪水,能感到的只有微微的心痛。
我多么怀念我最后一次流泪的情景,滴滴的泪水落在地上开出雪白灿烂且孤傲的花朵,散发出沏人心脾的纷芳。
我知道我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梦走了,走得很突然,留给我的只是一片血红色的惨淡记忆。她留给我的一切也只有那片殷红如血的樱花谷。
我的生命仿佛是从20岁开始的,在我20岁那年,父皇给我过了一个很盛大的生日,他说他要让全城人都知道我即将成为乌托邦未来的王。全城人都在高呼,王,万岁。王,万岁。我看见父皇笑容满面。我却高兴不起来,只觉得心在隐隐的做痛。
那天,父皇特别允许我以后可以离开皇宫到外面走走。我听后欢喜雀跃,父皇一脸狐疑。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我这么的开心。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出过皇宫。整整20年,皇宫就像是一个牢笼,一直禁锢着我的生活、禁锢着我的思想和灵魂,还有禁锢着我的自由。
阿母是我的乳娘,是她看着我成长起来。也许只有她能够了解我内心的苦痛。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阿母说她在我一出生就去了另一个世界,但她把她的智慧美丽全部给了你。你是她永远的幸福。
父亲从来不愿说起母亲的事,哪怕是关于她的点点滴滴,可是没有。他说我将来要成为乌托邦的王,高高在上,不应该有太多的情感,所以他连想念母亲的机会都不愿给我。阿母说,我的母亲长的很美,她完全是一位仙女。
我常常独自一人在黑暗的角落黯然神伤,我在想,母亲为什么会那样狠心的离我而去,让我一个人独自忍受这皇宫的寂寞。我很想恨她,可是我却怎么也恨不起来,我爱她。就像我知道她也爱我,她的爱无处不在。
在我一再的苦苦哀求下,阿母终于给我讲起了我的母亲,那个不畏我所知的事情。
曾经你的父王是那样的爱着你的母亲,她美丽善良。她的容颜倾国倾城,像是一位仙女。他们很恩爱。因为爱,你母亲心甘情愿地禁锢在皇宫里。
只是有一天你父皇兴奋的说他要统治整个乌托邦。你母亲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了解你父皇,他的话从来都说一不二。而且在乌托邦女人是不允许议政的。她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流泪。
直到有一天,你父皇要攻陷最后的一座城池时,那里的百姓誓死不从,一个个死在你父皇的剑下。大片大片的血流成血泊。她看到一位小女孩就要死在你父皇的剑下,他的眼神充满了哀伤。你的母亲冲上前去救那个女孩,却被你父皇重重的刺进了她的胸膛。你母亲最后对你父皇说的话是:王,请给他们自由。殷红的血流了出来,大片大片的,染红了整个山谷。瞬间成了樱花谷。殷红的樱花开遍了山谷。
我常常问阿母,为什么我就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自由快乐的成长呢?
每当这时,阿母总会泪流满面。孩子,这是王的命啊。
我不要做王,我想要自由。我不要做王,我想要自由。……
在我21岁那年,我爱上了一个平民人家的女子,她长的很美,像一位传说中的仙子。她带给我的是一个我从来不敢奢求的世界。她让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忘记了那个梦。这让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我会和她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永不分离。可是好景不长,这一切就像是我的幻影慢慢地开始从我的眼前消失。
那是在我向父皇提出要娶她的时候,父亲的脸色变的阴沉无比,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那样可怕的脸色。他只是一句话也没说,就扬长而去。将我一个人落在冷冷的皇宫,让我的心慢慢的冷却。
从此,她就从我的世界里完全的消失了,了无踪迹。我开始整天的神情恍惚,像是一个失了魂的躯壳。阿母心痛的看着我一天天消瘦下去,只是躲在无人的角落暗自落泪。
后来阿母告诉我说:你父皇不让你妻她,是因为她没有王室纯正的血统,而未来的王妃的人必需要有纯正的王室血统。这是你不可改变的命运。
不,不,我不要做王。我只要像平常人那样就行了。
傻孩子,你的命运是注定了的,没有办法改变。就像一个人一旦出生,就注定了死是他的归宿。
我不信,我不信,我一定要改变命运。
直到有一天,我亲手杀死了我的父亲,乌托邦的王。我在还没等父亲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我的剑已微微的从他的喉咙处轻声的划过。就像乌托邦最高的法师曾经所预测的那样,他死在了我的剑下。我知道我没有令他失望,我成了乌托邦至高无上的王。
自小我的父亲就喜欢带我站在乌托邦疆域最高的山顶上俯瞰脚下起伏的大地,他告诉我,这就是我未来的王国。我看着下面一望无垠的大地,内心空旷而萧索。我告诉父亲,这里不是我的理想,这里的土地永远贫瘠,每当这时,我总能从父亲眼里看到失落的表情,他总是把我看作他最大的骄傲,他总是对我说,赤,你会成为乌托邦至高无上的王。
父亲的血顺着剑流了下来,犹如一股红色的小泉,把我的剑染成血色,斑斑点点。这是我眼前看到的景象。我知道我流泪了。我的出生就像是一种错误,注定了要一错在再错,无法改变。我一出生眼里就带着仇恨的血色。王,
我独自站在高高的城堡之上,数以万计的臣民向我顶礼膜拜。我能感到的却只有莫名的孤独。
我知道我永远都摆脱不了梦对我的纠缠,也许是自己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我才不能完全的去爱别人。我时常在梦里、在我茫然若失、在我的心支离破碎的时候,我都会听见一个女子轻声的说:王,我们回家。
我不知道我内心为什么有着那么强烈的愿望要去樱花谷,我只是觉得那座金碧辉煌的城堡如同一个监牢。它囚禁着我的自由,我只是隐隐的知道,我要打破它。我要自由。
我召集来乌托邦所有的法师,这是我第一次以乌托邦王的身份来命令他们。他们黑压压的一片,宛若蝼蚁高声的喊着,王,万岁。我的头却在微微的发痛。
你们谁能告诉我,樱花谷在哪里?
我看到他们的脸色一致的吓人,像是被下了咒语。平静的脸色变得铁青,又由铁青变得煞白。
我想去的地方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的了,我非去不可。
一位较年长的法师走了出来,我看得出他是所有法师中法力最强的一个,他的灵力在他的身体里发出淡淡的微黄的光芒。
王,樱花谷曾是你父皇规定的禁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进得去。要想进去只有集成我们所有法师的灵力才可以。而进入它的人从此将一无所有。王,它只是你的幻影。为了这个可有可无的幻影你值得吗。
在我23岁那年,我已学会了整个乌托邦所有的魔法术以及最高魔法。我能轻易的掌控斗转星移,我能随意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或死。我知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灵力。在我看来那些魔法师的魔法尤显得渺小,像是在玩小儿科。
我找来最高灵力的法师,请求他为我占卜我的梦。在整个乌托邦哪怕是灵力最高的人也不能为自己占卜命相。当他看过了我的梦,吓的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你还是杀了我吧。我不能让你去那个地方。
告诉我,樱花谷在哪里?我求你告诉我好吗?我想见她。
王,樱花谷只是你的梦,我求你不要去那里,永远都不要。
可是它是纠缠了我一生的梦。我想自由。
自由?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样固执。那个女子也在说同样的话,请给我自由。可是你们注定不会长久的,他只是你心中的幻影。你们只是彼此心中的幻影。
话刚说完,法师就一头重重的载倒在地,口吐白沫。
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在开满樱花的林子里,那是整个乌托邦所独有的,她娓娓落落宛如一位巾帼的女子,倾国倾城,她跳着柔美飘逸的舞姿,红色的凤衣包裹着光滑柔韧的身体伴随着樱花瓣轻舞飞扬。——我唤她梦。
当她看到我时,我从她的眼神里读懂了一种叫做凄婉哀伤的美。她呆呆的站在那里,带着一种淡淡的宛如辞世的微笑,甜美而又柔和。慢慢地向我靠近,像一阵凄冷的风。
王,你来了,真的是你吗?
王,真的是你吗?
王,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
王,我们回家好吗?
王,我们回家。
我望着殷红如血的苍穹,我以为这又是梦,即使这是幻觉,我也心甘情愿地沉沦进去了。
我冥冥之中像是从记忆中记起了什么。
那个梦,那个从小到大一直伴随着我成长起来的梦。漫山遍野都开满着樱花,宛若一片血海,一位美丽凄婉的女子,穿着凤衣,倾国倾城,如一只凤凰鸟,在火海里焚烧着自己,无比哀伤而又无比激情的跳着她那绝美的舞姿,她在冲着我甜美的微笑。说,王,我们回家。
我被这女子感动的哭了,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流泪。
我以泪洗面,柔滑青涩,像源于天地的玉液琼浆。我感到的是种莫名的惊喜。
当我靠近梦时,她的整个身体突然向前栽倒下去,像是在艰难承受着我们之间距离的重负,那一刻我看到她眼里流淌着晶莹剔透的泪,像是雨夜初晴早晨叶上那皎皎欲滴的露珠。
我突然从她眼里看到了我的母亲,看到了那个曾被我母亲救下来的女孩,看到了那个我一直深爱且放不下的女子。
为什么,为什么短暂的相见便要成为永远的决别。
王,我要走了。请给你自由。
我眼前浮现的分明是三个人,我的母亲,小女孩,梦。我听见她们同时在对我说话。
——孩子,请给你自由。
——王,请给你自由。
——赤,请给你自由。
可是我眼前站着的分明是一个人,用尽了一生都在守侯我的人。她像一只血红的凤凰,在我眼前慢慢地燃烧殆尽。
——王,我们都希望你能自由。
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什么也挽留不住。我只能流泪,像汹涌澎湃的河流。滴滴泪水落在地上开出雪白灿烂且孤傲的花朵,散发出沏人心脾的纷芳。
我不知道选择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是对还是错,只是,我想,生命的最后,我要给自己自由。我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做出选择。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然后周围在一瞬间黑了下去,我陷入永远的黑色梦境。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边突然温暖如阳,仿佛置身于火海。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我看到他们的笑容,他们跪在我的面前,叫我,王。
我祈祷了几百年的幸福时光在我的面前渐渐显现,我觉得心里像要哭泣般的幸福。
我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知道,无论我走到什么地方,他们都会跟着我一起的。
那天晚上,我梦到了一个女子,她身着红色的凤衣跳着优美的舞姿,微笑着对我说,王,我在等你,我们回家。我成为了一个寂寞而满足的人。
我总是回忆起以前的一个梦境,梦境中,以前我总是为这个梦境而泪流满面,而现在,我却可以安然地笑。然后我和整个大殿中的所有家族的人跪下来,我听到所有的人对王的朝拜和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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