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很少有人称呼他的姓名,但背地里大家都叫他张倔驴。小孩子是不会讲究这么多的,甚至有些胆大的,从他面前一溜烟地跑过去,还不忘甩出“张倔驴”三个字。张倔驴听到后,面目更加紧皱,两层牙齿紧紧地钉在一起,目光狠狠的揪住跑远的小孩。
听我奶奶说,当年生产队队长要求全村种白薯,张倔驴合计了一下,等到收获的时候,自家人肯定忙活不过来,并且种白薯要比种小麦玉米麻烦太多。尽管队长曾向大家保证等到白薯成熟,他会向大家安排工人,市场上的白薯肯定供不应求,张倔驴还是选择不去参与。因为此事,张倔驴和队长几个月没有说过话。时间很快,转眼到了白薯成熟的季节,家家户户门前堆满了白薯,曾经承诺过的工人没有出现,曾经保证的供不应求的市场也没有,有的只是五辆货车以极低的价格挑三拣四地拉走了半数的白薯。这次张倔驴脸上珍贵的笑容变多了。
后来张倔驴和村里的几个人外出打工了,最远到了厦门。这次的出远门给了张倔驴日后的聊天提供了太多的素材。以后他也可以向别人说自己下过海了,虽然他只是一名最最普通的农民工,做着最累的工作。张倔驴的朋友很少,可能是由于性格有些孤僻,不善于和别人沟通。他有着自己的处事之道,并且能严格的遵守,只要是他认定了可以交的朋友,它所表现的热情与大方永远是难以想象的。
随着岁数的增大,张倔驴选择留在家里,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出去闯荡。太多的闲暇时间反倒使张倔驴这样的人不自在了。于是,他托关系找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工资不高,倒也能补贴家用。倔驴脾气已经跟随他一生了,注定在哪里都不会太如意。他反感那些口袋里准备两种烟的同事;对于分配不公的任务量,他敢于和科长叫嚣。夏天,单位提供的免费的白开水他是不喝的,偏要走很长的路去买冰镇的冰红茶,而且只喝冰红茶。自从做了清洁工,张倔驴就不再家里吃早餐了,照他的话说:“在单位吃早餐,三块钱就能解决,谁还起那么早在家做饭!”
现在的张倔驴已经不再单位扫地了,年纪实在太大了。现在的他每天起的很早,沿着村庄中间的池塘走上几圈,抽两只烟,遇到他认为可以聊两句的熟人,就停下来聊会儿,然后回家吃早饭。每天在菜园子里打理着自己的菜园,菜园是绝对不允许他人随便进的,里面种着很多种蔬菜,张倔驴喜欢看这些蔬菜,喜欢给他们施肥浇水,有时就坐在田垄上,抽两只烟,小眯一会,在他看来,这些蔬菜可能比大多数人懂他,这里是他的世界,充满自己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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