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许多女孩子梦想着一夜成名,短时间就能挤身富人行业,不惜出卖色相与青春换取金钱和那些不切实际的虚名浮利。
比如说,现在流行网红,有人靠才华或一技之长成了网红,并且一直努力,也就会一直红下去。而有的人则靠一张面具或用低俗丑恶来哗众取宠,谓之,捷径,另类。捷径,因为不需多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想付出艰辛便能收获成功,这是许多人都在做着的梦,梦会醒,也会破灭。
她叫小琴,这只是我对她的称呼,我不知道她真名叫什么?身份证上的我不想说,我答应过她,不把她的秘密告诉别人,就算是今天,我也只能是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有一些真实发生的事,我不说,也不写。
小琴幼时遭生父母遗弃,未至成年,养母又亡。为了生存,误入歧途,被几个男子玩弄于鼓掌之间,成年后进了工厂,有了学习的机会,她也想摆脱过去的生活,奈何几个男人还不想放过她,总是隔三差五的利诱与威逼,她深知那样的生活没有尽头,却无可奈何。
她太想得到爱了,而人世间她生来仿佛就是为了受苦受罪的。
一个人背上行李,背井离乡,打工赚钱,学习进取。“既然来到了人世间就好好的活着,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这是外乡一个阿婆对她说的话。
她信了,真的好好活着,努力活着,没有出人头地,却成了流水线上的主力。
阿婆对她比较好,让她有了家的感觉,她为了报恩,会在节假日买些礼品去看阿婆。她懂得,知恩图报,而阿婆的好却是另有目的。
一个假日,小琴又买了礼品去看阿婆,晚饭过后,她便失去了知觉,醒来时,发现一个男人躺在自己的身边,窗外春暖花开,阳光明媚。她却茫然不知所措,泪早己湿了双眼,她似乎听到那一院子人的嘲笑,她恨自己,恨命运。她没有顺其自然做了阿婆的儿媳妇,而是选择默默无闻地离开。
她默默地离开了工厂,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地方。
人生恰如踏上了只有单程票的车辆,不能回头。可她想坐下来歇息,前途迷茫,世事难料,她看着脚下滚滚流动的江水,想着自己的一身污秽。死,真的容易吗?纵身一跃,就一了百了,这一江之水能否还她一身清白,能否告诉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那一刻,她脑子一片空白,这人间真的不值得了。那一刻,她想起母亲,不知道她偶尔会不会想起自己,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小琴自己也怀孕过,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无力抚养,不愿成为单亲妈妈,她毅然决然做掉了孩子,可那是条生命,她也不想的,可是她还个孩子,还想活下去。不知道那个孩子会不会埋怨她,这一路的坎坷是不是自己前世欠下的债?难道这一切都是命吗?我来人世间就是为了受苦受罪的吗?想着想着她不禁泪如雨下。“如果我来是为了受苦,那么就让这苦结束吧!我真的再不想继续了。”
她看着那些娇艳的花儿,那忙忙碌碌飞来飞去的蜂蝶,那枝头鸟儿的鸣唱,折断了的花蔓又长出了一条侧枝,大自然是有修复力与适应力的,可这一切都不属于她了,她也不再需要了。
一两,两步,她慢慢地向江心走去,这一刻风平浪静,没有打扰,她正好可以与自己的心灵对语。
江水没过了膝盖,打湿了衣裳,漂起了她的一头秀发。天蓝得耀眼,白云也很悠闲,江水一眼望不到边,不回头。四周很安静,只听微微的风吹着树叶哗啦啦的响,虽然是寒冬腊月,南方的冬天却格外温暖。
这人间已经来过了,也不值得留恋了,在这一刻死去或许是很好的。葬身鱼腹落一个干净利落,无牵无挂。
她闭上眼睛,蹲下身子,叫着妈妈。
那是她的养母,没有女儿,所以待她还算可以,她的童年是在养母身边长大的,能在小镇上读书,已经让人很羡慕了。可惜,养母在她十一岁那年一病不起撒手归天。她哭过,哭得天昏地暗,可是,养母却再已回不来了。十一岁的她担起了家庭的重任,还要忍受别人的谩骂,说她是野孩子。
世上只有妈妈好,可她已经没有妈妈了。
她叫着妈妈,向着妈妈的怀抱扑去。母亲一把将地推开:“你这个死妮子,来这干么子?还不赶快回去。”她看到妈妈用一根木棍狠狠地砸了她一下,她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沙滩水,江水哗哗地向前流着,太阳依旧温暖。旁边坐着一个大叔,正用头上的草帽扇着风,不远处有一辆脚踏车,还有一些垃圾。
她不知道自已还活着,心里想着,鬼门关就是这个样子吗?她还想着去找她的养母,那个唯一对她好的人,养母也打过她,也逼着她去地里干活,那终归也是一种幸福。可是养母为什么不认她呢?为什么要撵她走?反正都到这一步,就顺其自然吧!远离了世间的纷纷扰扰,跳脱红尘间的恩怨是非,她感到心情非常舒畅,一动不动地躺在沙滩上晒太阳。
大叔弹了弹手中的烟灰:“妹仔,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她缓缓地坐起来,岸边有一群人,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有说有笑的,她想着:“奈何桥就这个样子吗?确实比人间好得多,没有寒冷,没有饥饿,应该也不会有欺凌。”想着想着她笑了。
“嗯,醒了,大叔,你怎么也来这里了?”问出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好可笑,来都来了,还需要理由吗?醒了?什么醒了?这个难道是这边的问候方式,“嗯!醒了,醒了。”她简单地补充道。
大叔说:“我骑车从这里路过哩,看到你溺水了,就拉了你一把,醒了就好。”
一瞬间,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难道自己还在人间,难道自己还没死?
她反问大叔,又象是自言自语:“我还活着,我还没死?”
“当然,如果我今天不走这条路,也救不了你。”大叔答非所问地说。
沙滩上有她随身携带的小包,铺盖行李还在厂里。
她站起身来,衣服渐已风干,右脚硌在沙子上有些发烫,她为难地低下头,丢了一只鞋子,可让她怎么办,一时间她竟囧得满脸通红。
大叔丢掉了手里的烟头:“妹仔,我驮你到街头,你买双鞋穿了回去吧!”
她才想起自己的工资没有结算,存折上还有些钱,本来打算寄些钱给养父看病的,可这些事情她都还沒来得及办。
大叔以为她只是失足落水,她也承认了自己是失足落水,过去她真的不想再提起。
她回到了厂里,当同事问她一天的时间都跑哪里去了?她也只是说有些不舒服去看了医生。
生产部长很关切地又给了她一天的假期休息,让她调理好再上班。
那一天,她想了很多,死真的很容易,活着却得面对这许多的事非恩怨与崎岖不平。既然老天让她活着,那么她就暂且活着吧!前途渺茫,未来很远,先活下去吧!
活着只是离开,她不想在呆在原来的地方,阿婆的儿子在隔壁厂做保安,一定会找到她的。她讨厌他,长得难看,还一身臭汗,想着那一晚跟这个人躺在一起,她都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有多恶心。反过来,她又安慰自己:“不是的,我不是自甘堕落的,我只想凭自己的双手劳动平平淡淡地活着。”
她又想起了她的生母,她听人说过她生母的家在什么地方,也知道她还活着,她想自己该不该去找她。嗨!找她干嘛呢?她若是爱我,又怎么会轻易将我遗弃,让我受尽这人间的苦。
也许她也有不得己的苦衷呢?就如我,若是我那孩子生下来,也该满地跑了吧!啪啪,她抽了自己几个耳刮子:“不要脸的东西,生下来也是个野种,何必让他(她)跟我一样受罪。”小琴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早死早超生,投个好人家,再别来受这样的罪了。
果不其然,晚间下班后,阿婆的儿子便到厂门外请人叫她,小琴不愿出去,他便站在那里等着,很晚了,小琴穿着睡衣隔着厂门对他说:“我不舒服,你回去吧!我明晚跟你去你家。”
得到了这句话,那人走了。
第二天,小琴就办了辞工手续,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那个城市。
我见到她时,我们工厂也快放假了,她被分配在与我一条流水线。
据她说,她年龄应该要比我大一些,具体的生日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学东西很快,干活也很麻利,她在我的邻位,常常干完自己的活,随便帮我扎一条尼龙带,或包一截胶布,这样我就不会拉位了,她也可以和我说说话。
小琴说她喜欢和我说话,可能是因为我们年龄相仿,又来自同一个省,自然就成了老乡,关系自然要比旁人亲一层的。
放年假了,我没有回家,车费贵啊!还挤。
小琴不愿回家,想到的。
那一年,我们经常在一起吃饭,一起去草地上晒太阳,一起去厂里的图书馆看书。她只上过三年级,有很多字不认识,我就买了本新华字典,教她认字,到后来,她能看完一本小说,虽然有不认识的字,不理解的词,可她从那里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春暖花开,人间的值得。
她给我说起她的故事时,是大年的春节,几千人的厂里只剩下几百人,这几百人有老乡,有家人的都已去了出租屋,这两三百人无处可去的便只能吃住在厂里。我们俩个就是属于无处可去的一对,她给我说起她的故事,还一再问我:“会不会瞧不起她,嫌弃她。”
在我一再保证,又对天发誓后,她终于缓缓说出了她的秘密。
那一晚,我们相拥而泣,为这人间的苦,为异乡的这般情义。
我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她虽然与几个男的有染,然而那不是她所能选择的,也是她无法左右的。她比起那些卖萌取巧,出卖青春与色相换取安逸的人要高尚得多。她的心是纯洁的,灵魂也是高尚的,失足落水在无边的苦海中奋力地划着浆寻找人生的方向,她的生活是积极的,我想以后也会是充满阳光的。
她说她比我大,却执意地要叫我姐姐。
她说:“叫你姐姐,你以后要照顾我的。”说这话时,我看到她眉眼里都是笑。
其实吧!我照顾她,只需动动嘴皮子,她却要经常帮我赶位。
我们在一条流水线上呆了大半年,后来我调去检查部,小琴依然会在周末约我一起逛街,或者跟我学勾织。
我会把存下的钱寄回家,父亲也会给我存起来。
小琴也会把存下的钱寄回家,但我不知道她的养父会不会也给她把钱存起来,她还有两个哥哥的,听说养父还时常生病。对此,我曾给她说过,让她自己把钱存起来,以后买了房子,自己置办一个家。
小琴用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买房子,买什么房子?在哪里买?”
确实,那会儿的房子大多是分配,分配是轮不到我们的,农民们都是在自家园地申请个宅基地自建房住。买房子,好象有些天方夜谭,建房子,却又不知道哪里是归宿,女孩子在娘家建房,那也得征得父兄的同意。这个,确实是个难题!
买房子,也不是不可以,大城市都已开始建商品房了,只是那价格是一个普通的打工妹所不能承受的。
我说:“自己存点钱总是好的,以后想做点啥的问自己要就行。”
小琴说:“我自己留有钱的,嗯!要自己存钱了,以后我想去做生意。”
那时我们没有电话,家,她说不想回去。
我离开了那个厂以后又去看过她几次,后来我离开了那个城市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九五年,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年,人们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你逃过了死神的追捕,肯定也会摆脱苦难的纠缠。既然无法选择过去,那么就努力活好未来。
祝福你,在远方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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