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的小山村,温润如春雨,我是这雨里的一粒种子。
贫瘠的年代,是这坚实的泥土养育了我。虽然吃不饱也穿不暖,但是总能够活下去。家里人口众多,即使父母终日劳作,也是食不果腹。这里没有城镇的喧嚣,只有村里朴实的人们干净的笑容,泥巴就是童年的玩具,泥巴就是人们活下去的资本。
童年的时光,在这泥巴里肆意。那个时候,总是以泥巴揉捏出各类玩具的形状,再以土灶进行烧制,就会变成美妙的玩具。然而,无论自己制作的多么精巧,每每跟父母上城里赶集看到玩具摊上眼花缭乱,五彩缤纷的玩具,总会嫌弃自己那些泥巴玩具。记得有一次鼓足勇气跟母亲说想买一把“宝剑”,只记得母亲拉下了黑脸,很坚定的说不行,之后,所有童年里的玩具就没有一件是花钱买的。长大些许,才渐渐懂得那时候每上一次集市,要么就是卖一两把野菜,要么就是卖一个母鸡种。得到的钱不会乱花一分一厘。在买了几袋盐巴之后,省下来的钱就得给妹妹我们两个交学费和书费。街上的馒头让人馋得直流口水,母亲并不舍得买,总是带着我蹲在某个人少的角落,从自己缝制的塑料包里掏出早已冷却的玉米饭。
水田里总是在六月份开始热闹起来。干旱的稻田被父辈放满了水,水所到之处,无论是蛐蛐、田鼠还是小小的水蛇,都会从小洞里钻出来。我便也欢快起来,在田里,在有水的泥土间欢快地追寻自己的“猎物”。有时候玩累了,就跟在父亲的身后,他犁一圈我跟一圈,犁一圈我跟一圈。那两头为我家耕作一辈子的黄牛,至今我还记得它们的模样。一头紫红紫红的,一头黑青黑青的,是我父亲的最爱,也是陪伴我童年的两个主角。
最熟悉的还是泥土散发出的湿热的带着清香的味道。父亲吆喝着两头老牛,我在父亲身后寸步不离。父亲抽着旱烟,背脊的汗水湿透衣裳,还有两头老牛粪便和汗水的味道,永远地浸透到我的鼻腔里,怎么也挥散不去。
傍晚,天上星光点点,点点倒映在水田里。父亲舍不得休息,还在使唤着两头老牛耕耘,我坐在田埂上看着他们。父亲跟这星星点点融为一体,只是父亲作为一个很粗很黑的点,显得很突兀。可我知道,这样的夜晚,父亲落寞的影子便不会显得很孤独。
夜晚,我和父亲睡在田间茅草房,先用些去年的干稻草铺在被窝下面,再把被褥七零八乱地铺在稻草上,伴着溪水唰唰唰唰的声音入眠,我总是睡得很香很沉。
这个季节,母亲除了要把自己家的秧插完,还会去帮别人家插秧。无论是换工还是人家开钱,我和妹妹最期盼的就是母亲每个深夜归来,都会给我们带回来几个水果糖,因为这里的人就是都会发放几个现在看来很低劣的糖。那是我们童年时候最甜蜜的味道,可惜母亲自己没有好好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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