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小泽受这次展会的影响,已经开始着手设计他的新概念别墅。复式结构,层高与空间的合理布局,红砖红瓦与白格条的暖色小对比,雨檐和窗台凹凸有致。白色新型彩铝门窗框镶着大面积透明玻璃与奶白色电动遮阳布搭配。半隐蔽太阳能热水器与燃气、煤炭两用壁挂取暖炉结合,解决了水电不方便的地利缺陷。周边的绿化是花园和立体蔬果园,还有荷塘与小桥流水,复古木的栈道、亭廊。
每天下班他都在进行这个宏伟设计,还要跟王易佳在电话里聊上一会儿,聊他的工作,她的学校,他们的梦想。同时他也在悄悄的留意秘书小崔,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不觉得她跟陶锦鹏或哪个领导过于接近。她除了帮他做公司正常的工作以外,有时还到他家里替他洗衣服,哪些干洗哪些手洗,甚至煤气表、水电表,都比他清楚。
发工资的时间到了,财务部出纳王姐给帅小泽一张工资卡,告诉他以后每个月的十号都会把工资转到这张卡里。还说他目前工资是三千五,陶总特别给他奖励了三万,所以卡里共有三万三千五,让他先到银行改密码再妥善保管。帅小泽当天就给升达公司财务打电话,把去年预借的一万转给了她。虽然她说话挺客气,虽然高育笙夫妇也没提过,但他是个帐目分明的人,不喜欢在钱的方面亏欠别人。
这个星期天公司没有什么安排,帅小泽头天晚上还打算美美休息一天。一觉睡醒又想起袁欣敏的睡眠不好,记得出差之前跟他们约过,刚好该今天见他们。赶紧起床洗漱了,出去买早点回来,边吃边给高大铭打了传呼。时间不大,他回电话了,开口就高兴的问他出差情况。一提到陪袁欣敏看医生,他显得有些犹豫接着说有点特殊事情要办,让帅小泽自己到政法大学门口,等不到了可以让保安帮忙叫。
无奈之下,帅小泽只好给老吴打了传呼,让他开车过来,一起去八里村找袁欣敏。老吴倒是比较敦实,答应过十几分钟就到了,似乎真跟帅小泽的专职司机一样。
袁欣敏早早吃完饭在宿舍等着,她真切地记着他半个月前说过的话,这个周末带她看医生。为这事,上次见高大铭时,还专门让他今天找借口不出现。可是,从七点钟等到将近十点,她等得有点焦躁,就下楼到小卖部给帅小泽打手机。听他说在来的路上脸上立刻多云转晴,兴奋地挂了电话,急匆匆跑到大门口等着。
市第四中医医院门诊楼二楼专家门诊,一个老中医刚给袁欣敏做过望、闻、问、切,一边写病历一边说:“女子,没啥大毛病。你失眠的原因是思想上起伏造成的,也叫机会性失眠。生活要尽量规律些,尽量避免过度的刺激,自然会慢慢改善。你的重要问题在脾胃,需要尽快调理,今天给你开一个疗程的药回去先吃着,吃完过来我再把把脉,接着开下一个疗程的药,两三个疗程应该可以见成效。”
“哦,谢谢大夫!”袁欣敏笑着说。
“不客气,去拿药吧。下到一楼在大厅左边,先划价交钱,再取药。”老中医说着朝门口喊,“下一位!”完了扭头又对袁欣敏说,“哎,对了,女子,吃中药最重要最重要的还是坚持。”
“好的,谢谢大夫。”袁欣敏说着站起身,拿着药方看旁边的帅小泽说,“小泽,咱们下去吧?”
“哦,走吧,医生的话要记住,坚持,每天吃不要间断。”帅小泽说着在她前面带路。
两人下楼先是排队划价、排队交钱。人群拥挤还躁杂不堪,跟挤火车的队伍有点相似。当然,这些活都是帅小泽干的,他自认耐心还是比较好的,在她面前表现得体贴也是主要成分。
等十几包中药拿到手,看见药方医师给的煎药细则,袁欣敏呆住了。这才明白中药是需要用药罐或砂锅煎服,什么头遍用猛火烧开,汤倒掉,二遍烧开转文火,六碗水煎成两碗,早晚各服一碗……看懂倒是可以,可她在哪煎去呀?总不能去食堂借炉子煎药吧?难不成在宿舍生炉子煎药?那肯定要被全宿舍楼同学骂死的!
半分钟后,袁欣敏把药递给取药的医师面前,弱弱地说:“医生,对不起!我能把这退了吗?”
“小敏,你干吗?”帅小泽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赶忙拉着她,“刚还说听大夫的话,咋一转眼又变了呢?”
“小泽,这我吃不成呀,你看看。”袁欣敏指着一座小山似的药。
“咋吃不成?一个疗程半个月,三个疗程才一个半月,一坚持就过去了,”帅小泽以为她怕苦,“要是怕苦,我马上就去给你买糖。阿尔卑斯还是大白兔?买药的钱你更不要担心,下次我还陪你!”
“不是这样的,”她急的不知道怎么说,把熬药细则递到他手里,“你看看,这是要熬药的,我可在哪儿熬呀?食堂?宿舍?还是马路边儿?”
“啊?”他拿手里一看,可不是咋的,一二三四顺序都有。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吧,小敏,你暂时搬我那儿住吧?我那厨房啥都有,还从来没用过呢。”
“那怎么行呢?我每天要上下学,再说把你房子弄得到处都是药味儿,房东不说吗?”她先喜后忧,脸上写满了为难。
“小敏,别担心。上学可以起早一点儿,不行我给你买个自行车。”帅小泽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必须帮忙支持她到底,“味道也不要紧,闻闻中药更健康。”
“我怕给你添麻烦!”她内心很想接近他,却担心他嫌弃她是个药罐子,“我还是问问大夫能不能换成吃的药!”
“听我的,小敏,就这么说。今天就搬到我那儿住,你住房间,我睡书房。周末心情好了可以给咱做顿饭。”他说着拿起台上的药包转身往外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诊大楼,到停车场上车。帅小泽对前面的老吴说:“吴哥,还去刚才那个学校,把小敏的随身行李拉我那儿。”
“行。”老吴说着发动车子,车子缓缓驶出医院。
到了学校门口老吴在车上等着,帅小泽跟袁欣敏到了宿舍区。他在门口等着,她进去收拾东西。时间不大,她提着粉色行李箱出来。他接过箱子拉着往门口走,她紧跟在后。这时候她的心情是很奇妙的,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儿,跟着心仪的男人,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还有淡淡地不安。
路过纬二街时,帅小泽说先吃饭。三人进了一家葫芦头泡馍馆,要了几个小菜三份泡馍。帅小泽和老吴边吃边说公司的事,还说等一下到集贸市场买个煎药的砂锅。袁欣敏本来想说不吃泡馍,可又不好当着老吴的面说,以免显得过于矫情。等低下头吃了几口,竟然觉得这泡馍味道还不错,比上周和高大铭一起吃的好了很多,也开始跟两人附和几句。
到了他公寓,老吴把袁欣敏的箱子提着放到一楼客厅,就开车离开了。她第一次来这地方,感觉他住的就是豪宅,赞叹着从下到上看个遍,还在三楼小花园里的躺椅上坐一会儿。他拿了盒酸奶给她吃,自己却喝了罐冰镇啤酒。两人聊一会儿马子祥和尤玉娇,她又兴奋地说起李嘉,还说找时间让他带着去找李嘉。他笑着应承了,却并没有说时间。
煎药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袁欣敏跟他在外面不远的夜市吃过饭回来不到九点。进门就开始准备,将近十点半才算把药煎好。吃药的过程又是另一种煎熬,呲牙咧嘴带挤眼,强忍着做了好几次努力都没有把药喝干净。他忽然在厨房门口出现,笑着说要是觉得苦就更要忍住一口气喝完,越是磨蹭受苦时间越长。还说第二天一定给她买包大白兔,最后笑着上楼了。
她收拾好厨房的药渣,向二楼卧室走去。经过书房看门开着,跨进门见他正认真地画图就扫了几眼没有进去。再看他桌子旁边已经支起一张钢丝床,她轻声跟他说了晚安,然后装作打哈欠回房睡觉。掩着门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回想着一天的变化,不知不觉进入梦乡。这晚她睡的不算很踏实,睡眠质量却很好,因为起床时精神前所未有的清爽。
洗漱以后到厨房热了昨晚熬好的另外一碗药,捏住鼻子一口气喝完。猛回头发现他站在厨房门口,她轻轻笑一下,拿起挎包去学校。刚走到门口又被他叫住,只见他到门口信箱里取出瓶鲜奶,到厨房取了杯子倒满递给她。笑着看她喝完又从口袋拿出一把单独钥匙,说是备用钥匙。然后叮嘱她放学坐车注意安全,就转身进房了。看他进房时的背影,她心里又有些复杂的想法,觉得他对自己既关心又冷淡。奈何上学时间紧迫没空细想。匆匆走到门口,恰巧看到老吴开车在路边喝豆浆。他招手让她上车,问了声好送到学校去,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
帅小泽出差了,这次去的是新疆伊犁。跟他同去的有业务部李副总、秘书小崔、业务员小宋。行程大约五六天,主要是为了看小宋最近在谈的一个项目,公司要他们做实地考察,并连略当地有关合作单位,为开工做最后的准备。
袁欣敏没有见到他走,只看见客厅茶几上他留的字条。简单的告诉她去新疆出差,老吴每天会继续送她上学。并提醒她按时吃药、按时休息,别忘了上学前喝奶。她再次感觉到字条上表现有关怀,但字里行间还是冷冰冰的。
就在他出差后的第三天,袁欣敏的几个室友非闹着看她的新居,她拗不过就只好答应。于是,就在他出差的第四天,也就是周五的晚上。连她在内六个人住在公寓里,吃零食、看电视、喝啤酒、打扑克,玩到第二天擦黑时才离开。把客厅、厨房,还有她房间,都整的乱七八糟。
她一边熬药一边收拾地上的垃圾,弄了大半小时才逐渐恢复正常。拖地的时候想起他书房还没打扫过,又拿着笤帚来到书房。快打扫完的时候,忽然发现桌子下面地上有张照片,就趴在地板上伸手捡起。竟然是王易佳的照片,她吃惊之余又安慰自己,这只能说明两人有来往。拉开最下面柜子打算把照片放进去,却发现里面有很多王易佳的照片,有单人的,也有与他的合照,还有带相框的。这显然是他临时放在这里的,为了不让她看到。
感觉脑袋“嗡”的一下,她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眼泪瞬间涌满了脸颊,忍不住哭出声来。整整四年了,四年里她做过无数次同样的梦,梦到和他并肩而坐看荷花盛开。自从年前见到他的五十一封挂号信,她更加确定两人的未来,还兴奋地看了他起步的别墅梦,还畅想过不远的将来成为那里的女主人。就在开学前刚见面时,他看她的目光里,没看出什么异样。然而就在这瞬间,她的梦崩塌了,撒落了满地的心碎。碎的她无从找起,碎的搅合在眼泪里。
忽然,帅小泽出现在书房门口,把箱子丢下跑进来扶着她急切地问:“小敏,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啊?呜呜呜呜……”她哭得更厉害了,整个身子都在抖。
“小敏,别怕,有我在呢!”他拉了一下她的胳膊,想把她拉了起来。却发现她四肢无力,而且哭得更剧烈。把他也吓坏了,附身伸出双手揽着她的身子和腿。把他抱起来,走出书房,放在斜对面卧室床上,再次紧张地问:“小敏,那里疼?告诉我,不行咱赶紧去医院。”
“呜呜呜……你——不是身体,呜呜,是心,呜呜,是你,你欺负人,呜呜呜……”她放开了哭,哭的很大声。又觉得有些难看,转身趴在被子上哭,身体抖动的很剧烈。
他觉得手足无措,呆呆地立在床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得这么严重。劝了一会儿见没什么用,就坐在床边,难过地看着她肩膀抖动。过了十几分钟,看她肩头抽搐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就到洗手间拿了条热毛巾。来到她身边柔声说:“小敏,来,先擦把脸吧。”
她抬起头,泪眼迷离地看看他哽咽着说:“你,你这个坏人!呜呜,我不想理你!”
“好吧,我是坏人,你先擦完脸再说。”他无奈地说。看她泪人儿似得心里也非常的难过,猜到她大概已经在书房看到王易佳的照片。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毛巾迅速地擦拭眼泪、脸、发际、脖子。完了把毛巾丢给他,气呼呼地看着他。
他转身把毛巾放到卫生间,又下楼拿了罐汽水。打开口递给她,轻声说:“喝点儿水吧。”
真是口渴,打扫了那么久都没喝过东西。她伸手接过去仰起头“咚咚咚”喝了一多半,用力把罐子撴在床头柜,幽怨地看着他说:“坏人,别以为,以为对,对人家好点儿,就能抵消对,对人家的伤害!”肩头仍然在轻轻地抽搐。
“是我不好,你骂吧,打也行!”他轻声说着坐在她身边,心里的愧疚难以名状。
“我知道,你那年走到的时候心里很难过,我也很难过。”她逐渐恢复了平静,看着他说,“后来欣欣也走了,衡信也说贾依香那个本子跟你没关系,我也原谅你了。可是他俩说你躲在屋里跟谁都不见面儿,再后来就说你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你知道我多后悔吗?可是你也不能全赖我,你跟高育红那些事是真的,是你先骗我的对不对?”
“是我不好,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他回想那时候的确是欠稳妥,但事情已经过去了。
“年前,大年二十九晚上,我才收到你的信。那天我才知道你寄过几十封信,都怪春富哥把信藏起来。我知道你没有忘记我,我也没有忘记你,我知道你在河滩盖房的事儿,第二天就跟李嘉跑过看,我也好希望你的梦想能赶紧实现,我也希望跟在一起。”她接着说,情绪又有些激动,“可是,你前脚还跟人家说一起住你的凤城第一别墅,后脚就跟佳佳好了。看你们那些照片儿,照的多亲热?你咋是个这样的人啊?”说着声音又有些抽噎。
“小敏,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啥,她大年三十给我打电话,我觉得特别亲切,特别地开心。我想大概,是因为几年来她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好朋友吧。”他低着头轻声说,“后来,我碰见柯大哥,他说的坐公交理论,让我觉得佳佳对我也很好,害怕把她也错过了。刚巧她第二天跑来找我,你该知道她那么大老远跑来——”
“那你俩就好上啦?把你的诺言都忘啦?”她急切地打断他的话,不知不觉地泪珠儿又滑了下来,一颗接着一颗,“你说过的,你说我是你唯一的,唯一的阿莲,咋就一个年?年前年后就变了个人?”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小敏,对不起。”他没敢抬头看她,但听声音就知道她非常激动,“我们也不是一见面就好的,我也犹豫过。可是,那天差点把她丢在公交车上,她也说了跟柯大哥差不多的公交车理论,她说愿意等我,就怕公交车不肯等。小敏,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很难选择,我——”
“可是你,你还是选了她,对不对?你那个,算什么大哥,他是谁啊?为什么要跟你说,说那么多公交车?”她再次打断他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我,我咋办?我也等了这些年,我该怎么办呀?小泽,你能不能,再问,问那个教你改,改变想法的大哥,我,我该咋办?”眼泪断线珍珠似得,“噗噗”“噗噗”砸落在床单上。
“对不起,小敏,真的对不起。我以为你已经变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你的音讯。”他脑子也差不多乱成了浆糊。有点怀疑柯家英说的那套公交车理论,如今让他伤害了曾经最爱的人,还伤得这么深。只能怪自己,“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是个坏人,坏的已经没救了,仙丹都救不了。”
看到他沮丧的样子,她又有些于心不忍,泪眼迷离地看一眼房外,看到笤帚在地上躺着。立刻想到她的药锅还在火上,马上焦急地下床:“哎呀,我的药!都是你,都怪你这个坏人!”摇摇晃晃地跑下楼梯。跑进厨房一看火早已经关过,锅没有烧干,知道是他关的火。猛一抬头,眼泪边儿上瞄见他到了厨房门口,又气呼呼地说:“坏人,把锅关了也不告诉人家,害人家白紧张!”
“那我下次先请示了再关火。别哭了,好吗?”他弱弱地说。此刻她说什么都是对的,他害怕她的眼泪止不住。
“坏人,谁跟你有下次?我这就走。呜呜,我要回学校,我,呜呜,我——呜呜呜……”她泣不成声,打算喝完药就离开这个负心人。可不争气的眼泪不停地流,搞的她看不清药罐嘴和碗的距离,想用手扶,可一只手拿着锅盖和筷子,一只手拿着药罐,腾不出手。急切间又喊:“你,你瞎啊?快帮我,呜呜,我的碗看,看不清,呜呜,坏蛋!”
“来了来了。”他急忙答应着跑过去,双手端起碗往药罐嘴跟前凑。可她的手还在抖,急的他说:“小敏,你放下,我来倒吧?”
“坏人,要你管?呜呜……”她还在气头上,尽量忍着。可眼泪就是不听话,边哭边慢慢地把罐子向前倾斜。
“咕咕”“咕咕”冒着热气的药汤断断续续倒进碗里,热气加上味道让她本就被眼泪迷漫的眼睛更加难受。
“我的手!”他忽然轻声叫了一声慌忙把药碗放下,转身到水龙头跟前用水冲。
“啊?怎么了小泽?”她紧张的放下药罐就过去看他,刚转过身就听见背后“啪”的一声。她吓得再转身时药罐已经跌落在地板上,烂成几块,药渣也洒在地上。她犹豫了半秒钟,仍然冲到水龙头跟前,拉起他的左手,手背一片通红。“疼不疼?怎么办啊?你家有没有烫伤药?要不要去医院?”她已经不在哭泣,晶莹剔透的泪花却依然贴在脸上。
“你不哭,就不疼。”他看着她睫毛稍上的泪花,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疼死你活该!坏人!”她说着立刻瞪大眼睛用力甩开他的手,刚好把他撞在洗手盆边上,“咣”的一声。紧接着就是他的连声“哎哟”,刚好碰在烫伤的地方。
“小泽,对不起!对不起!”她匆忙间又转身拉起他的手轻轻吹气,“疼吗?”
“疼!”他说着抓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低声说,“还有这里,这儿更疼!”顺手把她揽在怀里。
她立刻挣扎,眼睛还瞪着他:“活该,谁让你欺负——唔——”
他侧头吻住她的唇,胳膊紧紧的搂住她。她挣扎几下没能挣脱还渐渐与他迎合起来,脸上、睫稍、嘴角的泪水都融入他的口中。
一个小时以后,晚上九点二十分。帅小泽和袁欣敏出门到夜市吃晚饭,手牵手走出小区大门。碰巧隔壁的曹太太遛狗回来,笑呵呵地打招呼:“哟,小帅出差回来啦?小两口这么晚还出去?”
“今天下午刚回来,嫂子出去转回来了?”帅小泽笑着打招呼。
袁欣敏本来握住的手迅速地松开,看着曹太太浅笑一下。
“呵呵,是啊,哪天闲了到我家来串门儿啊?”曹太太笑着往里走,应该说是狗拉着她往里走。
“好嘞!嫂子再见!”帅小泽答应着再次抄起袁欣敏的手,拐弯向夜市走去。
永松路夜市有家老机场烤肉,经常客人都很多。帅小泽和袁欣敏已经在这家吃过两次了,每次都是半斤羊肉、一条烤鱼、一个素拼、一个砂锅、一份加蛋炒面。
“少喝点儿,酒精对身体不好!”袁欣敏看一眼桌上的两个空啤酒瓶,还有一个也快见底了。
“哦,这个喝完不喝了。”他答应着脑子里还异常的乱。十几分钟前王易佳来电话,他心里惭愧的不得了,随便说了几句借吃饭搪塞过去了。
“你咋想的?打算啥时候跟佳佳说呢?”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她心里也觉得对不起王易佳,感觉自己像卑鄙的第三者,抢了她家男人的心还企图要她的位置。尤其是听了曹太太称呼他们小两口以后,甚至有向全世界宣布的冲动。当然,即使要宣布也得由他的口来说,因为她害羞,抹不开面子。
“啊?小敏,你说啥?”他顾着发呆,没听清楚她的话。
她心里猛地一震,把脸靠近他一些弱弱地说:“咱俩的事儿你不打算跟佳佳说吗?”
“我——我还没想好,过几天再说吧?”他说话的声音更低,嘴边砂锅里的汤都没被震动。
“你?”她楞了几秒钟,有点懵。或许是心虚的原因她又凑近了些,说话的气流都能喷到他脸上了,“你到底是没想好选谁?还是没想好怎么跟她说?”
“小敏,这都是我犯的错,你总得让我好好想想该咋办吧?过几天再商量,好不好?”他脑袋乱的不得了,拿起酒瓶几口喝个干干净净。
“我知道你乱,我也好怕。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刚说的犯错,究竟指的是跟我还是跟佳佳?”她越问心越不安,越不安就越想问清楚,却又非常怕他说出来的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今天不说这个,我觉得有点儿困了,让我再喝一瓶吧?”他说着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你——都说困了还喝?你慢慢儿喝吧!我回去洗澡睡觉!”她说着站起来就走,答案很明显了。
“哎,小敏,我还没吃饱呢!”他连忙站起来叫她,她却头也不回地向吉祥路口走去。他不由得叹口气,向着正在送菜的老板娘喊:“老板娘,这儿结账,算了,不用找了!”将一百元压在啤酒瓶下面,转身追袁欣敏。
她边走边偷眼看,见他几乎追到跟前了才幽幽地说:“你不没吃饱吗?还追来干吗?”
“哦,就差一点点儿,你回去帮我泡个方便面就可以了。”他来到她身后,可她并没有停下。
“想得美!”她头也没扭一下。
“刚还好好的,咋又——”他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挡住了路。没好气的撇了一眼小姑娘,“哎——你干吗?”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说:“大哥哥,你买一束玫瑰花儿送给姐姐,姐姐就不生你的气了!”
“好了,小姑娘,别挡路,改天再买你的花儿!”他看到袁欣敏已经向前走去,有点焦急。这时又想起老中医说的她不能受过度刺激,急切地喊:“小敏,等等我!”
“大哥哥,一枝十块,三枝二十五,要哄姐姐开心很容易的!”小姑娘还是挡在他面前来回晃。
“好,那你告诉我是买一枝好呢?还是买三枝好呢?回答满意了就买!”他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元在她面前晃悠。
“一枝代表一心一意,三枝代表——”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大哥哥,你全买了吧,全心全意,姐姐肯定会喜欢!”
帅小泽看看远处还在走的袁欣敏,眼看就要到路口了。急切地看着小姑娘说:“好吧,全要。一口价一百块,卖就连篮子一块儿给我,不卖就走开!”
“嗯——那好吧,就当可怜你,祝大哥哥和姐姐白头到老!”小姑娘说完举起篮子,“钱呢?”
帅小泽轻轻笑一下,从口袋取出一百递给她,接过篮子跑向路口。拐过弯看她正在昏暗的街灯下走,紧跑几步追上她,傻笑着把篮子递过去。她欣喜地接过篮子,抱着继续向小区门口走。他几步过去揽住她的腰,两人放慢脚步低声细语起来。身影被灯光渐渐拉长,再渐渐变虚,再拉长再变虚,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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