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气质,乡村十来年,眉山的乡土气,并不曾染上李佳一星半点。就像荷叶上泻过的月光,明天天亮,那去找昨晚的月痕。二十好几的李佳像未曾在农村生活过,二年的中专生涯早将眉山的乡土煤尘洗尽。论模样,东方做兴的鹅蛋脸,晒不黑的皮肤,天生着不用花钱抹脂的好脸色,新鲜得厂里的小伙像黄蜂般朝她叮吻。
这让她烦透了。城里的青工脸皮厚的多,他们会制假,造状况,找些名堂来撩拨李佳。这天,她走着出厂门的路上,俩个青工从身后来,最边的用手打了李佳一下,李佳扭头没好气地讲那人:“涎皮懒脸的干么?”那么用手指着她身边的同事,意思是:这小子干得,别懒我。她身旁的青工红着脸道:“李佳大妹子,我可是好人,我哪舍得打你,疼都疼不过来。”面一对活宝,她感到:“又好气,又好笑,最边的那个不说罢了,身边这个还装纯真无故。”
李佳只所以还未有男友,除了性格外,内心深处还有道坎,一时迈不过去。故乡的情,故乡的水,哪能说忘就一下给忘了呢!无奈条块分割,她回不去,栾伟进不了城。面对现实,她就和那个身边喊疼她的青工成了家。
正如俄罗斯《短》诗所写:“一天很短,短得来不及拥抱清晨,就已经手握黄昏!一年很短,短得来不及细品初春殷红窦绿,就要打上素裹秋霜!一生很短,短得来不及亨用美好年华,就已经身处迟暮!……”
98年的南昌,正是多事之年。这是贫富开始孕育发作的时代,又是一个最具机会又具挑战的时代,因各项改革政策的先后出台,中产阶级开始形成。
李佳赶上好时代,却走进了改革首指的企业,没能像栾溪风从企业转入事业单位。这就注定了李佳同样面临下岗的问题。李佳不怕下岗,她是会计。下岗后,她在一家私企继续从事本行工作,虽说,私企侍遇比不了国企,毕竟有个工作,她还是挺乐观得。她生育了一个女孩,老公并没嫌弃,他是技校毕业,凭技术吃饭。下岗对他来讲也无所谓,他也在李佳的厂当电工。
他姓罗,名本根,一家三口继续快乐的过着百姓生活。只是这天,他接厂里一个紧要电话,下楼走得有点急,他在三楼下梯时到摔了一跤。他住院了,骨折事小,这一跤还引发了中风,他半身不遂,卧床不起。屋漏偏逢连天雨,罗家的支柱倒了,李佳乱了方寸。父亲已过,只好要母亲陪护。
这天李佳下班直奔医院,罗本根含泪道:“佳佳,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家里最需要我时,我却躺下了。”
“老公,别多想,有我呢,大不了兼份职,安心治病,你才40出头,恢复快,很快出会出院的。”
病房有六个床位,大部份中风的年龄在50以上,就罗本根年轻,他的骨折差不多长合时,一个70中风的乡下老人好转出院,而后50的也能由家人的搀扶着,在住院部花院转着亨受大地的温情。而43的老公仍然难于下楼,只能在楼上需二人扶着下床上厕所。
看着同房病人在花院拄着拐扙沐浴阳光,李佳多么希望老公象人家那样。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老公能站起,幸福就是老公能站立在住院部的翠竹花草前。她流泪了。
“爸爸,头发这么长,妈,我去找剃头的师傅”。罗雨欣放学也到医院看爸爸来了。剃过头,刮过脸,罗本根清亮多了,给人一种振奋的精神。难得欢欣鼓舞的一天,二家人在院边的歺馆集了一餐。
医药费原厂只报销了一部分,私企的老板只来过一次,丢下个薄薄的红包算是尽了他的义务。面临以万为单位的医疗费,李佳只好求助堂姐李珊了。
“姐,您现在还好吗?”
“是佳佳呀,发生什么事了,你在哭吗?”
“姐,欣雨她爸中风三个月了。比他年龄大的好些出院,偏他年青反到不见好转,每天的花费像流水,家里值钱的东西,能卖的我都卖掉了。现在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再没钱,就只好卖房救人了。”
“妹子,别干傻事,房子不能卖。别着急,有姐呢,需要多少。”
“十万,这么多,姐夫咱想。”
“没事,我会做他的工作。”
有了强大的后援,李佳悬着的心这才落实。换班,罗家的人值班,李佳领着女儿,陪着母亲回家。
好久没照镜,镜中的她瘦了,青丝中隐隐有白发。
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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