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有诗意的形式?“我问道。
“是啊,虽然我不认为这个幻想被抑制,梦想被泯灭的囚笼般的地方,能具有那种崇高的形式。但我想探究这个世界存在的缘由,还有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遗忘了之前的一切,失去了作为真正身份活着的证明。现在,我迫不及待想撬开所有秘密。”她说道。
“我能理解,请你相信我。”强烈的情感使我的话语显得含糊不清。
“我不想再一个人承受了。”我向她倾诉着。
那种特征和烙印被古老的法则分解成原始的形态,单调初始地暴露在空气里,在阳光下变得枯瘠苍老。它不会去过问你的恐惧,只是让你在其中慢慢腐烂。但是,这个女人能拯救我。
她停止抚弄箱子里的小猫,开始毫不收敛地望着我,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精密仪器。我的每一寸肌肤,任何一个想法都一览无遗地显现出来。接着她开口说到,像是秋水泛动,
“小芍,我们习惯在既定的生活里做一成不变的事,对这里的法则不停抵抗,受困于陈旧的模式,我们太渺小了。”
“在今后的扉页间观测其中的内容,可能是毫无价值的经历,可能是稍纵即逝的景象,也有可能是你在某个下午恬静安详的休憇。你可以安于现状,也可以跟随我一起,考虑好了吗?“她望着我,我想躲避她的视线,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请帮帮我。”我说道。
她笑了起来,上前握住我的手,
“小芍,要不要进去喝杯茶?”
“倾稜姐。”欲言又止,我感受着她手心传递过来的温度。
“走吧,别看这栋房子表面上看起来陈旧脏乱,里头可干净的嘞,哎呦,我刚搬进来的时候,光打扫就花费了一个星期。”她似乎完全接受了我,我也被她那种独特的魅力所吸引。
“恩,我们进去吧。”
我们的隔膜不存在了,我十分憧憬成为她一样的人,不过那类人早已被赋予恩赐,从一开始就被决定了命运。或会成为学者、诗人、航海家、宇宙天文学家、海豚训养师,都有可能,也不排除在废弃的古屋中养猫的单身女人。他们的才能无可挑剔,与生俱来的情感丰富绝伦,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个别人性格上怪异无常,对主观感受笃信不移,只在自己围建起来的小圈子里活动,自娱自乐,并乐此不疲。但这个叫倾稜的人却接受了我。
我站在这座建筑前面的露台上,木质露台的顶上还有一个大的遮阳棚,露台和格式的大窗连接在一起。倾稜姐拉开了这扇门窗兼用的大窗,显露出它内部的模样,我观察这这间开放式的房间,这只是整栋古屋的一小部分。由实心材和白色墙壁构成的颇具北欧风情的室内装饰,历经几十年的沉淀,与空间的氛围完全融合,也没有因为陈旧的原因变得粗糙,这间接客用的房间作为一个与室外大庭院相对应的整体空间,给人以宽松的感觉。在地板和天花板部分设置水平高度差,让我的心情充满变化,不会觉得单调。
继续向里走就是起居室旁的餐厅,连接着厨房,营造一体式的风格。洗浴室在厨房后面一扇红松木材质的门里。我观察着整合一楼的布置,心想这座古屋的原主人一定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从家具的构成到表面装饰,基本素材的组合搭配,对细节都做出了细微的处理。并且古老的气息增添了这所建筑的韵味,因为本就是偏北欧设计风格的。
“倾稜姐,这里可比我居住的房子好上百倍了啊。”我惊叹道。
“哈哈,小芍,如果你喜欢这里,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吧。”她像似开玩笑的说,因为她连头都没转过来。
“那好吧,回去我和阿叔说一说,正好他在参与塔的项目没有时间管我,昨天他还和我说要在工地上居住一段时间呢。”
“塔。”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了一声,但我还是听到了。
“既然这样,今晚你就住在这吧,上楼给你找个房间,然后把床给铺了。”做出这么直率和直接的举动,也是她的魅力之一。
“好吧,今晚我可就住你这儿喽。”莫名的,我感觉我和这个年龄几乎大我一倍的女人成了最亲密的朋友。
倾稜带着我走向二楼,走过长长的穿堂,在一个房间前停下。这间最靠边的房间紧挨着她的房间,从重新改装和挂着小物件的门上可以看出来。另一边有一扇刚换的格子窗,可以看到下面翻过土的后院。阳光透过罅隙照射进来,格子窗的影子被拉长,长得有些可怕,像是要排斥我这个外来者。倾稜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与我想象中的景象不同,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仅仅是废弃的家具和飘散在空气中的粉尘,从总体的框架上来看,是一个极简的房间。
“小芍,看来今天可有得忙喽。不过嘛,尽快把你的房间打理好。我去拿工具,你先简单打扫一下。”随后她去楼下拿了刷板,扫帚和抹布等打扫用的东西上来,接着又提了一桶水,一瓶巴氏和几摞墙纸。
整个下午,将房间彻彻底底地清扫了一遍。然后倾稜贴上了胡桃色风格的多种颜色和统一结构的墙纸,整个房间立马就营造出了活力和新颖。天花板上四周的木质部分也与墙壁的基调一致,刚刚倾稜进行涂装之后呈现出的效果也与保存完整的接地砖和地板相辅相成。总的来说,倾稜为我装修了一个具有平衡感的,可爱的,偏向女性化的房间。
“总算搞完了,可累人了!”她看着愈渐昏暗的天空,“马上又要下雪了。小芍,房间需要通风一段时间,明天再整理房间内设吧,今晚你就先睡我的房间。”
“好吧,谢谢了,倾稜姐。”我露出那种尝试依靠他人的微笑。她上前摸了摸我的头,“小芍,你先去起居室坐会儿,我做好晚餐马上给你送过来。”随后我们下楼,点了几盏油灯放在各个角落。
当我把油灯放置在红松木扶手的阶梯旁时,一个收纳箱内出现了让我体验到过温暖的东西—个电灯。昨晚的事我不知道是否现在就告诉倾稜,但那个电灯在隔天就不能发出令人神往和引发美好遐想的光线了。
我提着油灯推开格子门来到露台前坐下,观看黑雪肆虐大地,茫茫无际。远处的森林里可怜的生物们开始活动,我想知道它们聒噪的秘密,同时感受着完全死寂前存留的微弱光亮。我对即将消逝的美丽会产生一种复杂的感情,就像若隐若现的荧光,瞬息万变的石子落入静谧湖面引发的涟漪,一次次变化又消散的沙画。
渐渐的,黑夜完全到来。
我起身观看这座建筑,它能接受我的一切,安置我的一切,关抚我的一切。我就像流进一条支流的落叶,与正确的流向越来越远,最先在激荡的水流中挣扎,随后陷入了漩涡的深邃中,历经无尽的川流,最后停留在平静的湖面上。
第12章 信 星空
醒来时我仰躺在酒店房间的主卧床上,入睡期间我听到了好多次敲门声。我观看着天花板的图案,开始想象空白的模样,它像是存留在过去的空气,也像是梦境中的空气。我试图探究它的存在,但它根本没有形态,只是定格在那个位置。
精神上产生的疲惫难以褪去,我努力减缓自己的鼻息,把身体重心分散在全身每一个部分。逐渐的,胸脯的起伏变得缓慢细微,我开始刻意地将早上发生的事从记忆中涂抹掉,但不是遗忘了,而是在逃避罢了。落水之后手机意外的还能使用,屏幕上偶尔能看见彩色的显示光。
已经6点了,我诧异居然睡了这么久。下床走到洗浴室准备洗个澡,却看到里面摆放着不知什么时候换下的衣服,看来我已经洗过澡了。随后我找了几个塑料袋将这些冰冷湿透的衣物装了起来,塞到原本就不大的两个垃圾桶内。没有可换的衣物,甚至连内衣裤都没有,我拿了条浴巾裹在赤裸的身体上,取了一件同学挂在橱璧上的大衣穿上,轻轻地将夹在枕间睡觉的小猫放进大衣口袋里,戴了一个
黑色的半包式棉帽,光着脚穿了一双臭味严重的他人的皮靴,随后打开上了保险的门。
在酒店内堂的休闲区域,我在一家专门制作烩虾的店面停下,在里头吃了一顿较为满意的晚餐,之后便出了酒店。
我来到同一个湖岸,躺在低坝的枯木草地上,却像躺在一张湿毛毯上,仰头看到的是与湖面银辉相映的景象一今晚有星星。虽然与这个季节不符,我也并没有闲散的心情来感受那片霓虹迷离,与柳动蝉鸣日落潮汐一样,观测的角度需要适时,心境状况也要适时。
印象中,我与某人一起畅想过无尽的星空,也曾被它的美丽所感染,痴极嗔极。夜空中星辰闪烁,奔波了亿万个黑夜,不诉怨语地一直进行着它的旅程,不问归期。
我望着星空,想着那片海洋是如何形成的呢?大概是一种原式的规律创造了这个世界,宇宙大爆炸只是它进行方式的表现而已,因为大爆炸前的情况或许能被推演而出,但又是什么创造了神秘初始的某个东西呢?我们能了解的只是纷乱复杂的呈现出来的各种物质和对时间,空间的浅显认知。在所知的世界存在着诸多纬度,纬度交织缠绕,数学公式般运转,永不停歇,不断被代替。或许会有新的纬度形成,如若真的演化出一种新的纬度,那即使它在自身规则内的影响微乎其微,但对于其他纬度一同维持的运转体系将是一次覆灭性质的改变。虽然我认为我们这些衍生品没有资格抱怨这个。
我想每个人对待星空的感受都不相同,有些人会联想到自己与世界存在的关系,关于意识的定义和冷漠的法则。在先行世界存在的几种纬度来看,从点的纬度延伸到空间的纬度,由点的纬度,线的纬度,面的纬度,构架起立体的纬度。单一宇宙内的一切可能性的正确成立大部分取决于时间的影响。法则运行的必须一项就是时间,然而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属于我的一段时间消失了,时常感到空虚,就像现在已经到10点了,我却浑然不知。
绝对存在着类似我们熟知宇宙另存于其他平行世界的单一宇宙,虽然没人有能力去证实,但虚构的幻想都指往一处,我们对这种多位存在的整体一无所知,一切都是推测的。
这个体系预示着所有可能性,而且所有的世界是怎么保持稳定和平衡的呢?我想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一一点的纬度即是全部世界的纬度。肯定有人在我之前就产生过这种想法,最直观地阐明了宇宙的发展形态。
愈发寒冷了,湖面上出现了清晰的白雾,像是月亮上掉落下来的尘土。我把大衣的绒领立起来贴在耳朵和脸颊上,在把小猫放在大衣内部的口袋里,畏缩着身子准备回去。
寒夜小径上,我感受着每一步的踩踏感,古老的土地保持着它的权威,而我这17年却什么都留不下。
时间以线的形态发展,单向展开,谁也阻止不了。但有时它也会出现细小的偏差,有一种规则会修正这条忙碌的线,那是创造这条线的匠人?每当运行偏离时矫正它的方位。对那个人来说只有“现在这个概念,“过去的范畴内包涵了太多。最初他创造了一条与他自身规则相像的线,从那个点不断延伸,观察它的运行和存留下的事物。或许他正在观察着我,然后打了个哈欠。
我回到酒店。打开房间看见阿宅和其他几个同学正在玩扑克游戏,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当下流行歌曲的MV,房间内弥漫着浓厚的黑咖啡味道。我走过满是槟榔包装纸的地板打开了窗户,窗框下有几颗刚熄灭的烟蒂。
“阿信,早上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大家都很担心你,你可能是压力太大了,但你应该回个电话啊。“阿宅那种无奈的神情又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我没事,你了解我的,所以一定会体谅我。”我看着他。
“你这个人,全是一些臭毛病!”责备了我一句。
我看到一双袜子随意抛在地上,床单上还有沾染上的饮料污渍,床边堆放着好几袋垃圾。
“我私自拿了你的大衣,真是抱歉了,不过我希望你再借我穿一天,因为我现在连内裤都没穿呢。”我尽量态度诚恳地对那个同学说道。同样的,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阿宅,今天我不睡这里了,不要来找我。”我打开门向外走去。
“阿信,去看看班长吧,她很担心你。”阿宅在我身后说道。
现在酒店的商城区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我路过一间老式的书店,随即被它深深吸引。我拉开张贴着打印和出借价格玻璃门,书籍和报刊杂志摆放的方式很简单,结构只是一面书架和无人的售台,里面还有几张提供读者闲阅的桌椅。
11:42了,我却没有丝毫睡意。走到书架前取了一本毫不起眼的书,找了一张照明充沛的桌子,开始翻阅起来。让我感到惊奇的是,这本书没有书名,没有作者,也没有在版编目。起页便看到一段话:
“在各自世界被驱逐,抛弃和分离而出的各类多余,细微和紊乱的法则聚拢在一起。组合而成的带着纬度性质的个体用作于创造和开拓新领域的工具,以不同于任何一种工作方式运行着,那成了不规律的规律。”
“我们生活在它的影子里,它庇护了我们,却又困住我们。我们逐渐适应这里,以遗忘过去为代价活了下来。”
接下来的内容说明了那个世界的情况和形势,叙述着他们的生活一一与我相似,追溯往昔,怕是一场悠久的梦,一如昨夜待逝而去的风雪。
我看完了这本书,心里的空虚无所遁形。因为我一直都缺失了什么,就像这本书里描绘的世界缺失了一个月亮。
我回想到一丝暖而可及的往事,也正是这些冰封在最深处的回忆敲击着我的意识。时而会感受到风吹过心底的声音,不知停息地吹干我的身体。
我的记忆里存在着一个人,顾自隐匿在黑暗边我想念那个名字和背后牵引出的往事,怀念旧事的那份温存,耳边轻昵希柔的笑声,一场场小雨淋漓般的歌舞表演,一段段细水流长的温情片段。
但那人的模样却很难看清,我或许该上前问问一一我们一起观望过星空吗?一理想的偶然这种泛黄的桥段,没有回答。
我把书放回原来的位置,打算今晚留在这家书店继续看书,随后出门去买罐装咖啡。
出门后我看了一眼时间,骤然地,我怔在那里,充血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盯住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11:42
时间没有变化。我从疑惑转变成惊愕,慢慢转过身。
书店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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