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了1991年的8月,洪水还是来了!整个木杨河全线出槽,松花江第一波洪峰也即将经过我县,县城城区尚安,但周围部分农田已被冲毁。我们村位于县城边上,村里的大多数的乡亲们都忧心忡忡,当然也有个别家里的田地都在岗上的村民,看热闹不怕事大,茶余饭后传着不咸不淡的谣言。前者本就皱纹堆积的脸上写满了担心和焦虑。事实上,“厚道、朴实、善良”的中国农民传统的品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个别人身上已经很少见了!
赴军校报道的日子正在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兴奋、紧张、充满期待这种复杂的心情越来越浓烈。毕竟,我这是20年来第一次走出家门,外面的世界到底什么样,军校的生活到底会咋样,我还没有见识过。8月22日,父亲带着我先是上了开往哈市的长途汽车,而后又与大表哥一起送我登上了58次哈尔滨市开往上海的特快列车(当时恰逢开学季,车票特别不好买,还多亏了大表哥托内部人好不容易买到一张)。
这既是我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乘火车。当长长的绿皮列车启动时,我看到父亲背过身缓缓蹲了下去,大表哥在跟他说着什么,当时我也没多想。多年之后,一次聚会中母亲告诉我,父亲当时是哭了。我们兄弟三人都是大学毕业,这对于生活在中国北方90年代农村的父母来讲,必须辛苦劳作,省吃俭用,特别不容易,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父爱如山”吧!列车朝着西南方向急驰,新奇、干热、油渍、人多和疲惫是此次出行最深刻的印象,两天两夜后我走进了炮兵指挥学院的大门。
四年军校生活正式拉开了序幕。我被分到了学员二队,学号竟是007号。先是为期三个月的入学入伍训练:每天早5.30分起床,晚930分熄灯,每周休息一天,不允许外出。主要就是拔军姿、练队列、学条例、增体能、拉动紧急集合。九月的合肥与东北相比天气截然不同,奇热难耐,俗称“秋老虎”,每天从操场回到宿舍,迷彩服都基本湿透,阴干后结下一层白碱。练军姿,要求是站一小时不倒,座两小时不动。炽热的阳光在水泥地上反射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不争气的汗水还经常流入眼中,站久了解放鞋底烫得脚发麻发木。午休时,成群的知了从梧桐树林传过来的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让人无法小憩。记得在实弹射击快结束时,由于是第一次比较紧张,每人发的10发子弹打出去几发没有查准,快结束时枪侧放后又无意识勾了一下扳机,结果“砰”的一声,枪又响了,把现场的教员和验靶人员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原来,弹夹里是没有了,可枪膛里还有一发呢,我当时哪懂呀,站在那里都傻了,这回让负责组织射击的唐教员把我好一顿训。最有意思的是紧急集合,第一次连续短促的哨音在走廊响起,大家的心就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不准开灯、不准讲话,摸黑迅速爬起,穿衣服、打背包、出门集合、绕操场跑三圈,回来进入灯火通明的俱乐部,再一看,好家伙,整个就是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来自河南的阿豪裤子竟然都穿反了,队长还让他站在椅子上展示,引得大伙哄堂大笑,丢这丢那、缺东少西的就更多了。随着次数的增多,后来我们就做得就越来越好了。在汇报阅兵式过程中,听着铿锵有力的阅兵曲,整齐的队伍高喊着口号经过主席台,想着我们的巨大变化,这一切都值了。就这样,三个月下来,我体重硬是长了11斤,比刚来时结实多了。
我的母校座落于合肥市西郊,占地4000余亩,是全军唯一一所培养全部本科和硕士研究生陆军,具体说的炮兵初级指挥员的园林式院校。校园当中聚集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让我一个来自祖国最北方的穷小子真的是大开了眼界。尤其以桂花居多,每年一到8、9月份,阵阵香味泌人心脾。图书馆、大礼堂、教学主楼的建筑风格也令人印象深刻;炮场几十门大炮威风凛凛一安排开。唯一不尽如人意的是:12个学员队5000余人当中竟没有一个女学员,所以每当社教系的女生三三两两经过时,都会引得学员们纷纷侧目;在楼顶训练侦察科目时,我们也不时地悄悄拿着望远镜,或者炮队镜向隔壁解放军电子工程学院的女学员宿舍楼张望,其实对于长时间吃住、训练在军营,没有机会外出年轻的我们来讲,这种行为应该也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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