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家乡浙西南农村的那木结构、泥墙、灰瓦的老屋,每年的春暖花开时候,会吸引燕子飞回来。从老屋大门斜进斜出,衔泥草在楼梁下筑巢,生儿育女,俨然我家一成员似的。燕子从田野衔泥草飞到老屋,一点一点地黏贴在梁下,为筑巢不知要飞多少来回、多少路程,付出多少艰辛劳动。我觉得燕子通灵性,知道泥草混合筑巢才坚固,据说燕子唾液有粘性。到了豌豆结夹饱满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梁下便横凸出像半张蒲扇大和形状的泥巢。燕子还衔来草屑在里面铺织成草团来作为温床,为生儿育女做好了准备。我也不知道它如何孵出幼子,但在天气转热的6、7月份,燕娘一到家,立即呈现出嗷嗷待哺图画,幼子一阵躁动的,张开黄嘴巴的。一般一窝有5、6只幼子。喂过后,燕娘又飞出屋外到空中、田野里啄虫,衔回家喂幼子,就这样反复奔波。幼子长大,自食其力后,便与燕娘一同前往稻田等地捕捉害虫。当寒风袭来的时候,燕子们纷纷迁徙南方越冬,等明年的春暖花开又回来,如此遵循着这样周而复始的大自然规律。
小时候,我觉得好奇好玩,常用竹竿去捅燕子,捅燕巢泥融。父亲知道后,我被狠狠地骂了一顿,说这是专吃庄稼害虫的益鸟,农民的朋友,你怎么好去伤害它们呢?并劈手夺过竹竿,用双手按在弯曲的膝盖上折断,扔到火塘烧火了。之后父母对我进行了一番爱燕子的教育。母亲常说:“燕子在我们家做窝,说明我们家是好人家,会给我们带来福气财气!”母亲前几年还对我说过这句话。因此,我从小便开始对燕子有了敬畏和爱护之心。
然让我更崇敬的是燕子的优秀品行,在我这么多年与其接触和相处中,从来没有发现过燕子偷吃农家粮食,不管是家里有人还是无人,不管是家里放着的生米、熟饭、菜等还是贵重食物,它都毫厘不损,可以说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对此我经常会用其来象征红色年代里的好干部,以及好人。而且燕子也不损害庄稼,不啄一粒稻谷、麦子和一根禾苗。燕子与麻雀对比,麻雀简直上不了燕子的档次。麻雀有嘴馋的嗜好,当麦子、稻谷等粮食置放门前和晒场晒太阳的时候,人稍不注意,一群麻雀便从空中而降偷食,赶走了过一会又来,而且还会啄食庄稼,因此农民们不喜欢它们,但没有下过毒手,只是想尽办法驱赶它,如扎稻草人,或制作一个穿上旧衣戴上斗笠的假人,或在庄稼地里拉上红红绿绿的线条,或有响声的易拉罐等吓唬吓唬麻雀而已。
所以,燕子就成了我家的客人、座上宾,我们都爱护着。燕子也有不小心的时候,会滴落燕屎和巢中的泥末灰尘,刚好落在家人的身上和桌上,父母只好擦擦掉,总没有埋怨过驱赶燕子。后来父母在燕巢上挂一顶斗笠以遮挡。老屋有楼檐窗,即使大门关闭,燕子会穿过楼檐窗,绕过七零八拐到达燕巢,父母为了燕子出行方便,在外出劳动锁门时候,尽量不用铁横拴锁门,用两个圆门环锁门特留缝隙给燕子出入。
幸好我乡下的老屋,木结构泥墙灰瓦的,至今依在,燕子依然会来筑巢,生儿育女,俨然我家一成员似的。父亲于2014年病故,留下老母一人守住老屋。母亲已年近80岁,但身体还硬朗,到田地干活一天都闲不住,母亲说城里一定不居住,恭敬不如从命,也罢,只好依了她,也好居住在可以田间劳动锻炼的、空气清新的农村,或许才有她这样硬朗的身体。而我只是负责运输,经常买一些米、乡下没有的菜,以及各种所需用品等带回去。去年初夏回老屋时,天蓝蓝的,阳光洗过山间的翠绿,我坐下来仔细端详燕子,它们并不生疏我,从我的头顶呼啦呼啦掠过,从大门斜进斜出。让我思绪翩翩,如果人类像与燕子和谐相处那样没有弱肉强食、欺弱凌强,我虞尔诈那多好啊……我想燕子在老屋繁忙筑巢,嗷嗷待哺,唧唧喳喳的场面,会热闹了冷清的老屋,给孤寂的老母有了伴,给依依不舍的老屋多增添了一些生灵的气息。
只要母亲在,老屋在,燕子就会在。然而如今,我发现燕子不会在钢筋水泥的房子,更不会到城市商品房里栖息,筑巢,不知道为什么?是房子主人嫌弃或轻视燕子?还是燕子惧怕这些房屋呢?我不是动物鸟类专家,没有去研究过。但愿人类要心中具有它们的意识,善待它们,能给予多留一些生活的空间。
我想我们与燕子和谐相处没有错,与野生动物保持一定距离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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