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公交车上,除一夜未休息的两个小伙子或者大男孩儿,叽叽喳喳说话,大多是上班一族,坐下的,站立的,静默着,等待着,其中,只有读书的人最为特殊吧。心怀降雪的喜讯,期待着雪和新单位可能的奇遇,自在而振奋精神的报到,满意恣情;意足才恣意;情满情定而不纵。很镇定的中年人哦。
是中年人了吗?却哪里知道,所谓的抽调借调,却是一个误会。
昨天上午的九点,股室长到办公室喊我,听语气似有喜讯。坐下之后,果然说要我到市教委帮助工作,即到上一级机关帮忙。对于仍需丰富阅历的自己,确是喜讯。我的高兴或者满意神情,并不怕别人误解,以为受到什么重视,得以高就,不多思想,反正是见多识广,行百里路,深入其他领域的血脉和心脏,发现他们,积累素材,也许感悟行行。
公交到站,下车的街道,不似常走的路况,少有人往,学生已开始上课,老年的人避寒,不大出行,也并非机关单位聚集之地,所以路阔人稀;街头的小吃店也没有,一切清淡,像寡欲独居的生活,孑然独立。
一天无话,下班时想起表哥住在附近,便约他出来,两人对饮,他高兴地说很开心。表哥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仿佛第一次专注的打量,从小城内隔几条这样清冷的街道,以及因为家事断绝联系的数年,都没有来往,如此明亮的饭馆灯光下,看他日渐饱满却已过中年的脸膛,那曾经是我少年时期敬仰的表哥啊。天下夜色,暗自嗟叹。
他是一本书,因为奇特的经历,优秀军人,参加过全军比武;机关干部,能做能写能跑腿;公安局机关干警,现在申请到基层。他是一把泪,一步一个脚印,一年又一岁,屡屡失去良机,借调来借调去,却不能转正提拔,也许就是他的性情和不愿低头的操守。我应该进一步了解他,有机会真正表述他,他和他们的思想,记忆给这个时代和后人。
今天,是到市教育局帮助工作的第二天,很早即到,八点之前,从冷清的街头进来,听到风吹铁窗的声响,飕飕然。整理好办公桌,俯视下面的机关大院,一排排的车辆,让人想到北京的部委大院。天色隐晦,院落少有人去,走廊寂然,办公室内的几人,不漏心思,静默工作。仍然有雪的消息,雪,今天会如期而至,不在上午的十点,就会在午后,应该还有一个适宜饮酒且独享宁静的夜晚。
不加等待,雪果然在下午悄然来临。下楼拿一个文件,看到那久违的并不密集的雪花,飞絮一般飘舞下来,不是那些暴雪的燃烧,而是花瓣一样的飘零,却又统统一律,在微微寒风中,斜斜洒落,若神若仙,无丝毫牵强附会,只有洒脱的那番舒畅和美好。漫天欢舞的雪花,纵情挥洒,繁复而变化着梦幻般的神采,奢侈而展现着无尽的风姿和丽容,柔美之至,绝伦天壤。
但是,我几乎忘记了,那似乎不尽的洒落,那似乎千顷的雪花,一旦落地,便悄然融化,万踪寂灭,不留一痕。百天之后,才知晓,建议我借调到市内的谈话,是变相的一次驱逐,为腾出一个位置,让于窥视很久的另一同事。那一刻,感到愚弄,我感到自卑,感到悲哀,也感到可笑,盼望已久的雪固然如愿而至,却是一场无根无痕的飞舞。纵观横览,表哥和我皆如是,雪花人生梦醒来。
不过,现在,很好,呵呵。
那是二零零九年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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