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春节 随笔之六

　　不过十五，那不叫做过了春节。如此佳节，世俗间是忌讳恶言秽语、不吉利语言的，比如谈到死，大家皆应该“呸呸呸”以驱散晦气的，但是今天要谈到死的好处。

　　早上忙过公务，看一段《齐物论》，开始敲打小说，今天的段落牵涉到父亲的一生。在回顾、盘横、思考和整顿的情绪中，忽然感到一种恐怖，是在对比中，发觉自己的性情与他极为相似，酷似：心胸狭窄，执拗自大，总会因一点的小事便会翻脸生气。

　　比如去岳父家里，开始还和睦相处，接到表哥一个电话，邀请我到他的家里。时间已是下午一点，本来岳父为别家忙活做饭不在家，就有些意见，急躁中看不准是非对错，狂言烂语伤害了别人，闹的相聚不愉快。一群人看着我借故却明显生气离开院落的背影，内心是怎样的无奈，目光是否已有鄙夷的成分？

　　又比如今天早晨，很不愿意的起床，在厨房里看到蔬菜糜烂，又有多做的一锅吃不完的米粥，就想到妻子不会料理家务，把娘家的坏习惯带到我的生活里，十几年不能改正，不觉之间，勃郁烦冤，闷闷愤怒。

　　在客厅埋头早饭，明明看到妻子站在餐桌旁边，我却一言不发。她是知道我的，见我又是莫名的不快，她的心情又会是什么样子呢？自己的幽怨，不是正如深闺中的妇人之气吗？哪里有胸襟呢？这样的性情，长久以往，是否会引起我们婚姻的裂变，那曾经早有的裂痕。我为此而惊恐。

　　这不是曾经自诩的什么完美主义者，也没有建设性的劝说和告慰。便在这烦恼中，联想到夫妇的不可预测的未来，如果最终决裂，不是和父亲同出一辙吗？我可怜的母亲。为此，我感到惊恐。

　　这种性情也影响着我的儿子，他也是一见到不顺心不顺眼的，心情马上不好，随意滑入灰色地带，失去安详与谦和，不能镇定冷静和耐心等待。这样的自己，该如何平和？如何舒缓？如何修养？培养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去实现自己、保护自己，也保护周围的亲人呢？

　　因此想到了死，想到阅读的《齐物论》。

　　“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人谓之不死，奚益！其形化，其心与之然，可不谓大哀乎？人之生也，固若是芒乎？其我独芒，而人亦有不芒者乎？”悲夫？幸甚！春天应该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