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办公驻地在一小镇上,距县城约有二十公里。从镇到县城就是一个大坝子,田地、村落散布其间。初到公司,几个人整天在办公室理资料,理材料,熟悉工艺图。其实这些东西,没入场之前,对于新接触的人可以说是无厘头,典型的纸上谈兵,没多大用。于是晚上吃过饭后两三个人到办公地镇上、后山上转转,当然镇上去得最多。有时镇上赶集,如遇事不多,老师傅就会同领导说带我们出去看看,顺带买点东西,于是几人就到街上转转。因地处西南端,近滇缅边境,水果多,便宜,就如同当年在南宁一样,各种水果应有尽有。我也是到了那边才吃木瓜,木瓜有点气味,尽管不太明显,初还是有点不习惯,与我当初吃芒果遭遇类似(大学期间有一年一同学给我带了几个大芒果,我一闻那味说不习惯,同学说那是一种很好吃的水果!)。街上赶集还给我一个印象,民风纯朴,有时问卖水果的果农价钱,他会说你看要多少钱(价);另外街上做生意的人很少带钱包,身边放了一个纸盒,钱就随意放纸盒里,我在滇西待了近两年没听说过扒窃。赶集时偶尔会见到肤色较深的缅甸人,专卖一些缅甸物品,如香料,香油之类的。
除赶集到镇上,晚饭后没事两三个人约了也到镇上转转,买点生活用品外,去得最多的是彩票店,在那买了两年的大乐透。去的多了,有时来不及去店里买可打电话给店主让先帮买着,慢天再给钱,直到我调回总公司时还差着店主13元钱,后让我同事才去帮我结清。
店主是一姑娘,我曾打电话给她,说还差着她点钱,我会让我同事付给她,她说“不用了,我付了就是。”
出去多了,就听他们讲镇上的一些事,不过也约莫有些感觉。白天街上少见到年轻人,见到的多是老年人,或是些开店做生意的人,年轻人晚上才会出来,听说这镇上吸食毒品的人不少,所以后来我们一般只是白天上街逛逛,晚上除非有事,不然不会随便上街。有一次我患急性肠胃炎午夜送到保山市人民医院就诊,安排在急诊室床位打点滴,忽然急诊室外过道上就吵闹起来。听说要让一人进来打点滴,那人就是不进来,几个护送的怎么也押她不进急诊室,并在那又哭又闹,且有点癫狂症状,医生也没法用药。后来总算进来了,可她一会又冲到门口,竟在那吐了,且有更夸张的举止,她自己把裤子脱了,内裤也脱掉,露出下体来,让旁边的人很是瞠目,但医生好象没有丝毫意外,仿佛司空见惯。送我去看病的同事说,那就是吸食毒品的症状,很可能是首次中了别人招,吸食毒品不适而出现的呕吐、狂燥。过了一些天我上镇上理发,见到了那晚送那女孩到急诊室那个小伙子,所以说那镇上吸毒之说并非空穴来风。吸食毒品不止本地人,一些外来人员都有可能染上。街上有一家比较大型的超市,内挂有华东某省商会牍子,估计老板是某地人。柜台人员大多本地人,而收款方面都是店老板的亲属,有一天我们几个周末去逛超市,忽见一年轻收银员,唏哈不止仿佛就要困倒,脸色铁青不支,于是店方一年轻男子赶紧将其扶走。
镇上另几个去处,一个是公司住处旁边一高塔,名曰文笔塔,最先去观光的便是此处,此处除一塔外没什么可观景的。距公司住处较远处,每逢月一、五会锣鼓齐鸣,播放佛乐,直至午间方休,便知那是一庙,好几次想上去看个究竟,后来听本地人说那是少保寺。于是某天晚饭后几个上去逛了一圈,寺分两部分,一半是佛教堂,另一边是道观,一老师傅说,他是第一次见佛道在一处的。游玩到山脚时有一大的水泥墙,除了对修庙捐款作了详细罗列外,还对镇历史作了一些简介,尽管远处滇西,文化教育这方面不无厚重,有远赴美国留学,并任教于哈佛大学,以及别的留学人氏。
除这少保寺外,镇上还有一庙,在镇的下边,经一村道绕行下去即可抵达。四周是农田,中间为山凸,庙建在那。庙还在,但好象归一人家用着,一边还养有家畜。当我们几个到访时,正门是闭着的,后边有一道门,里边有一烈犬,我们刚到门边那狗就咆哮不已,一会里边有人过来喝住烈狗,开门迎我们进去。主人很热情,引我们到靠菜地那面就座,那设有茶盘,即刻泡茶,女主人也没闲,赶紧到地里摘来青枣,洗过端了过来。女主人利索,容貌精致,但是男主人似乎就有点不甚讲究的感觉,胡子拉渣,好象有些时间没有整理,衣服也有点陈旧,气色也不好,仿佛经历过什么变故似的。喝过茶,他就带我们往庙那头去,说这名龟山寺,从外形看确实很象一只匍匐在田洞间的乌龟,估计由此得名吧。当走到寺间时,墙上介绍的一些东西说明这寺曾经不简单,当年远征军指挥部曾设于此,宋希濂曾在此驻过。现在庙里也设有香火台、卦、签,解卦便签一应俱全,只是感觉香火不旺,几分冷落。逛完庙回到主人住宿那侧,当我们同行的一位老师傅问及他做哪方面时,他便同我们说起他的过往来。说曾经开过皮具厂,当年生意很好,后来因与人(个人、政府不详)发生纠纷,一场官司便把生意拖垮了,当时听他说官司还没了结。于是他带我们去看他以前那些皮具,多是皮箱,好些还堆放在另一房间,样式陈旧,且积满了灰尘,估计事件该是好些年前的事了,他可能曾经有过辉煌,家道可能从那时就中落了。
在少保寺,我曾经偶遇一中年男子,浓眉,圆脸,衣着朴实,几分憨厚,面相很有佛缘。当问及哪里人氏,说是南京的,当时有点疑惑,一个南京人跑到这个地方来有点不理解。后来我才逐渐醒悟,在云南经常有人说祖上是南京人,这也许同当年朱元璋将京都人调往云南戌边垦边有关吧。
镇上民居都是砖木结构,以木材作框架,以砖混泥土筑墙,且设二道瓦背,在二楼朝前有半截瓦背漂出,可接一道瓦背雨水,避免雨水漂落堂屋。两瓦背间有一横梁,一到秋收时节很多人家在这梁上挂满了包谷,黄黄的,远远看去别有一番风景;到了农历十一二月,当地很兴做血肠,将猪血、瘦肉和豆腐捏匀洒上盐充入猪大肠于室外自然晾干(云南的天气干燥,不食用的肉置于窗台上不会发霉,只会干),于是梁上就会挂上乌黑的回形血肠。走入一些久远一点的弄子,楼房间除有悠长巷子外还往往有摇井,好一副宁静祥和画面,毒品对小镇安祥是一个不小亵渎。
没到云南之前毒品与云南的种种渊源已有传闻,那时昆明站执勤的方红宵还正为人所知,2005年曾帮导师到昆明做一项目时导师几分含蓄又特别强调要我们洁身自好。后来到了滇西,我等以为是恶魔的毒品,当地人却不以为然,当地好些人吸食大麻,且他们会见惯不惊说大麻不是毒品,别沾K粉之类就是。在项目过程中施工方请了好些挖机手,多为年轻小伙,这些小伙做了一段时间会跑到工地挡土墙下边去逗留一会,后来有人告诉我说那是毒瘾来了,得去偷吸一下才做得了事!有一包工头曾问我要不要几颗(大麻糕),可以便宜一点给我买,五十元一颗(据说羊屎粒大小一颗六十元),给我不小震惊。到滇西说到毒品,会听到不少民间“传奇”,当地当地流传较广的,说当地有一老者吸食大麻多年,每年他都会做好一坨大麻糕供一年吸用,做好后私自存放到隐秘处,有一年不知是谁动了他的大麻糕,让他焦急了,竟报警谎称他多年积攒的一袋子钱不见了,让他进了看守所;也有“义举”之类,据说当地一毒贩被抓,竟自将舌头咬断;还有人因贩毒进了看守所,不时有人从墙边往里投钱!还有一夸张的事,说当地一村民土坯房塌了,塌出一大堆的钱,竟没人敢认,只好报警让民警前去处理。尽管与毒品有不少奇谭怪闻,但是毒品依然是当地人之痛。工地上有一带工的本地人,谈及毒品对人的祸害时痛恨不已,说他一堂兄吸食毒品,把整个家都毁了,一天没毒品就过不下去,家里只要有点值钱的东西偷拿去变卖买毒品,因孩子堂嫂又不忍心离婚,最后直到一次吸食过量死了,他解脱,家人也才算解脱!
当地毒品情形依然不容乐观,当地民间说法中国毒品有三分之一是经保山流入各地。有一从事餐厨的朋友说,有一年有一个做锅底料的人,库房私下存了不少的罂粟壳,结果库房遭人橇了,损失不小(也丢了几麻袋罂粟壳),但他不敢报警,只得哑巴吃黄连。毒品已浸染到不少行业,当然不容乐观不止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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