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颠簸,李明终于回到了久违的黄土高原,闻到了黄土的气息。那一座座光秃秃,灰塌塌的山梁,还有那分布在沟叉间稀疏的土窑洞,从远处跑来,又向车后倒去。田野里零零星星的杨树上,树叶蜡黄,偶有树叶飘飘然翻滚着落下。收获过的田地里,偶有农民赶着羊群,或赶着牛马在放牧。新长出的一垄垄寸把高的麦苗透出青绿,给人以新的希望。
看着列车窗外的景色,李明不由自主的回想到一九四四年的一次战斗。也就是在这个季节,驻扎在县城的一百来号日伪军,到乡下抢粮抢牲畜,准备第二天运回城里。驻扎在山里的八路军,得知这一情况后,准备伏击日伪军,拦截粮食和牲畜。后半夜时分,鸡刚打了头遍鸣。一队二百来人的八路军,趁着月黑无光的时辰,悄悄埋伏在土路两边土圪梁上。
太阳跃上了东山。日伪军押着几辆骡马车和一群骡马出了村。队伍的前后都有日伪军。刺刀闪着寒光。八路军伏在地上静静地观望着。马车“吱呀,吱呀”地走着,马“咴儿,咴儿”地叫着,猪“哼哼”呻吟,羊“咩咩”叫喊,日伪军“呜哩哇啦”地呐喊着,这些声音都听得真真切切。
日伪军越来越近了。“踏踏踏踏”的马蹄声,“呼哧呼哧”的马喘气声,“咕咕”的鸡叫声都听得一清二楚。车上还载着被束缚着的活猪、活羊、活鸡。赶车的百姓无精打采的走在马车的左边,手中的鞭子低垂着。拉车的马懒散的迈着腿。车后跟着的十几头骡马被打的拥挤在一起。
“冲啊——”指挥员一声呐喊。全体战士如神兵天降,猛虎扑食般从土圪梁上一跃而下。杀声喊声震天动地。日伪军乱作一团,“咿哩哇啦”叫喊。车夫朝着八路军奔去。车后的骡马四散地逃去。拉车的骡马拉着车“踏踏”向前跑去,大概走了三四十米远停了下来,扭头侧脸看着后边的八路军杀鬼子。三四个八路军围住一个日本人拼杀。伪军大都蹲在地上,抱住头,喊“饶命”。车上的猪,羊,鸡,也都静静地躺在车上,竖起耳朵听。这些畜生好像通灵性似的,知道自己的人来了,它们有救了。
一个鬼子见势不妙,嗷嗷直叫着,顺着来路逃跑了。他三下五除二刺倒一个鬼子,端着枪追了上去。鬼子见有人追来连滚带爬,翻下了公路,朝河滩跑去。他紧追不舍,鬼子边跑边扭头观望。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鬼子扭身朝他“叭叭”开了两枪。他左躲右闪,蛇形前进。子弹在他的耳边“簌簌”地飞过去了。鬼子跳到河滩一块高地上,转身迎着他,瞪大眼睛,身子微蹲,虎视眈眈。他一个箭步跳在鬼子面前,立眉瞪眼,寻找战机。“咣咣咣”他的几次出击都被鬼子挡在了一边,鬼子毫发无损。鬼子露出蔑视的笑容。他和鬼子僵持着,斗鸡似的面面相对。这个鬼子拼刺刀还有两下子,他想到教官说的话“要机智,不能光靠勇猛”。他灵机一动,大喊一声“看你后边”。鬼子扭头的一瞬间,他一刀猛刺鬼子的腹部。“啊——”鬼子惨叫着倒地到。他又连刺数刀。鬼子死猪般的一动不动了。他卸下鬼子的枪背了起来朝公路上走去。
车夫赶着骡马车调转回了头。八路军把日本人的枪支弹药收集在一起放在车上,把散乱的骡马收拢在一起。伪军站成两行跟在骡马后边准备回村。
“血”一位战友冲着他大叫。这时候他才感到疼痛。他的左臂被刺破,袖子被血寝湿一大片,手臂上还往下滴着血。卫生员给他就地做了包扎。
火红的太阳升上了天空。大地一片辉煌。车夫甩着“叭叭叭”的鞭子,吼着高亢的秦腔。骡马瞪大眼睛,昂着头,迈着“踏踏踏”欢快的蹄子。八路军雄赳赳气昂昂地押着战利品凯旋回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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