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唤兰儿道:“我要起来了,一会你叫人备轿,我要和子媗姐姐去妙华寺上香。”
兰儿睡眼惺忪进来说道:“小姐,你是做梦了吧,人家庙里师傅还睡着觉哪,谁给你开门。”
长君看看天,说道:“既然醒了,你去弄点水来,我要梳洗了。”
长君匆匆洗过,坐在房里等时辰,猛然想起昨天去赫连家前的计划,问兰儿道:“我叫备的纸张颜料呢?”
兰儿笑道:“昨天就备好了,你回来像丢了魂,我还以为你忘了哪。”
长君来到书房,案上已铺就二尺长的素纸,镇石压就,笔墨颜料也齐备,便命取铜镜来摆放桌上,对镜描摹。
镜中的娇娥云鬢乌髻,素面清丽,天然浑成如美玉,不加雕琢自风流。房中的她也是羊毫沉沉走,素墨轻轻描,不一会儿,另一个惟妙惟肖的长君跃然于纸上。
一旁兰儿说道:“小姐也不妆扮一下,画出来更好看些。”
长君道:“我画的是真容,谁要那么多的掩饰。”
说着,用笔沾水匀些颜色,静眸细潤堪风韵, 淡扫眉峰入黛深。轻晕腮红羞涩冉,朱唇一点笑含吟
兰儿不禁失声叫好,长君也很得意,刚想叫婉婷来观,婉婷已匆匆进来,说道:“是表姐刚才要的轿子吧,我看门口轿夫都等半天了。”
她转眼看到画像,拍手叫了一声道:“妙呀,像极了。还是姐姐的手巧。”
长君道:“这还不算好,你不知道,赫连府的子媗小姐那双手才叫巧,都说你绣工好,等你见到她绣的那幅江山图,就把你比下去了。”
说完,她重整衣服发髻,准备出门,还没动身,门房传进话来,赫连府的家人说有要事面见小姐。
长君不敢耽搁,赶到前面。当她见到那个家人牵着一匹四蹄雪白的马时,不禁笑了,这个子媗可真够性急的,便叫人把马牵到后院栓好。
那个家人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小姐还有一封书信要您亲自开启,能找个僻静地方吗?”
长君领他进了偏厅的套间,说道:“出什么事吗?”
那人递过一个布包,长君打开,却是那幅尚未绣字的山水绣品,里面夹着一封信。
长君心里一阵不安,忙拆开,果然子媗写道:长君妹妹见字如晤,今有京城故人通报消息,家父落入敌手,被人诬陷投敌,定为叛国罪,不日全家会解押进京候审。遭此横祸,子媗不惧,只担心母亲嫂嫂,家兄已战死,舍弟生死不明,唯嫂嫂腹中胎儿乃赫连血脉,不忍一同受刑。拜求妹妹出手相助,大恩大德如今生难报,来生必结草衔环。嫂嫂现已送往妙华寺处,住持是可信之人,待生产后,再远走他乡,隐性埋名,为我家留一后代。妹妹见信后不要来府,不要回信,恐钦差即刻就到,连累你家。子媗再次拜上。”
长君读罢,五内俱焚,不想仅隔一日,便天壤之别。
事情紧急,哪容她再想,送那家人走后,自己呆在书房想了一会儿。此事机密,万一走漏消息,必连累全家,所以要瞒过父母。必须要尽快见到赫连少夫人。自己所信赖的人,只有兰儿和表妹,她俩与我一起长大,心心相印,不像那些老人胆小怕事,反而不妥。
婉婷见长君回来后,神情大变,刚才又是赫连家人送信,就觉不好,难道府上出事了?一时心里砰砰乱跳,腿也发软,一屁股坐在廊前发楞。
半晌,长君才叫俩人进去,说了缘由。兰儿道:“这是谁的黑心,平白的诬陷好人。”
长君道:“我敢与你们说,就因你们是我信得过的姐妹,这件事除了我们,谁也不能知道,包括老爷夫人。兰儿,一会我和表妹去进香,见到少妇人再说。你偷着把我那些首饰玉佩,还有赫连家送的聘礼,挑几件不起眼的的拿去当了,记着,一定不能让夫人察觉。”
“知道了。”兰儿应着。
长君和婉婷进了早已备好的轿子,两人手手相扣,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毕竟年轻,第一次经历这种大事。
长君觉得婉婷的手凉的发抖,便问:“你怕吗?”
婉婷把头靠在长君肩上,说道:“哪里怕了,我从小受霍家恩惠,与你像亲姐妹一样长大,当然和姐姐要共患难了。想不到赫连家世代忠良,竟遭此横祸,理应帮他们,只是不知道姐夫他们现在怎样了。”说到这儿,婉婷眼睛发红,竟滴下泪来。
妙华寺,静怡住持带长君她们依次上完香,便以待茶为名,将她们引入后殿。里面有一隐蔽的后门,出得门去,后面是一间屋子,四面深墙遮蔽,静怡说是原住持经常打坐的地方,甚是安全。
长君报歉道:“寺庙是静心礼佛之处,不得已才来相扰,玷了佛门净地,罪过。”
静怡笑道:“赫连一家与祖上是莫逆之交,虽已断了尘缘,但我佛慈悲,对蒙冤众生施以解救,也是善事。”
在这间简陋的屋里,长君见到了赫连少夫人,凄凄惨惨,愁容满面,身边只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服侍。夫人生的眉清目秀,也算是江浙总兵府第一少妇人,可怜她怀胎十月,竟落到如此地步。
长君走到床前道:“夫人别动,我给您把把脉。”她毕竟是通医理,少时经常随师出诊。诊完不禁担心起来,夫人脉象极弱,可能是长期思虑抑郁积成,又经此变故,过度悲伤,如能安全产子还可,如若母子俱伤,我怎么给子媗姐交代?
那夫人就在床上施礼道:“谢谢小姐照看,我已是获罪之身,为赫连血脉偷生在此,不能与婆婆一同赴刑,是我不孝,但愿生下孩儿,留下赫连子嗣,就是死了,也了此心愿。”
长君听她如此说,也黯然泪下,说道:“夫人莫多礼,我也是赫连家订了婚的媳妇,虽未过门,夫家遭难,理应同舟共济,就弟妹兄嫂相称吧。”长君这样说,也是想夫人身边多一个亲人,对她也是安慰。
婉婷一旁听了,见表姐在这危难之际,竟能做到重义轻礼,心里钦佩。
临走,长君对静怡说道:“夫人的身体令人担忧,生后也不易行远路,还是在近处寻一安全地方,等养好了,再走他乡,但愿官兵不会追查到此。”
长君又嘱咐静怡,如有紧急,派人去霍府只找兰儿和婉婷小姐,不要惊动他人。
回府时母亲正着急,埋怨她道:“这半日你去哪儿啦,你父亲回来找你不到,箫先生来了,也在等你,上香也不能用这么长时辰吧。”长君也不分辨,径直往书房来见父亲。
果然,自己的老师箫林之亦在此,她见过父亲,又与老师行礼。这老师原是南宋御医, 和父亲一向交好,长君又蒙其亲教,深得他的真传。
箫御医也喜欢这个聪明好学的女孩,见长君回来,他取出几本精心写录的医书送给她,说道:“这是我从医以来的诸多案例,也有治疗疑难杂症的心得和方子,我一生无儿无女,我的徒弟中,唯有你天份高,今天我把它送给你,是希望它在你的手里完善下去,让霍府的医德多多造福百姓。”
长君再拜道:“谢师傅的信任,长君定不负师傅教诲。”
霍沐仁也道:“箫兄对小女如此偏爱,自当拜与膝下奉养天年。”
箫御医摆摆手道:“自从出宫,本欲隐居避世,后蒙贤弟不弃,在霍府又略尽了点微薄之力,现在老了,有生之年想云游一下,过几年逍遥的日子,今天就是向您辞行来了。”
霍沐仁知他下了决心,不好强留,说道:“箫兄这一去,不知哪年才得见面,今天就留府为你践行。”箫御医道:“不用了,我们的关系哪用这么多虚礼,说走就走,咱们后会有期了。”
长君趁送师傅出门,路上悄悄问道:“师傅,孕妇临产前身体虚弱,服参汤又怕产时出血,应当怎样处理?”
箫御医回头看她一眼,似乎想问,见长君摇头,便细细教授了些应急方法和重要穴位,说道:“如果气血虚弱,产前可服用红枣桂圆姜汤,不过催产时一定要谨慎。这对产妇有一定的风险。”长君道:“徒弟记下了。”
她与师傅依依不舍,洒泪而别后,便把兰儿叫来问道:“总共凑了多少银两?”兰儿回道:“三百五十两。”
长君想了一下,吩咐道:“不多,你收好,我有用处。另外,你去找厨房的林嫂要些红枣桂圆,和生姜红糖来,明天我们去妙华寺。”
长君又到傅娘子房中来寻表妹,刚到门口,便听乳娘正低声劝慰着:“你是大家小姐,在府里也算个主子,一天到晚眼泪不断的,倒像是受了委屈,叫人看见不好,老爷夫人待你还不是与亲生的一样?”
婉婷抽泣了一下,小声说道:“我知道伯父伯母待我好,可毕竟我不是表姐,能一样么。”
这句话在长君听来,似乎含着委屈,可怎么也想不出哪里对她不好。不过,婉婷最近的表现,她却看在眼里,赫连府遭横祸,她显得比自己还伤心,难道?
长君心里一惊,想到婉婷也是同龄的闺中少女,虽父母双亡,却是在霍府长大,同自己一样是锦衣秀质,霍府为女儿择婿,却忽略了婉婷的想法。少时,表妹也常随自己和子媗姐弟玩耍嬉闹,不分彼此,难道她有什么想法不成?子玉与自己相识相知,又定了亲,表妹若有此心,也只能对她不住了。转念又想,也难怪她,同是闺中待嫁,自己父母做主,大张旗鼓的选婿,让她怎能没有寄人篱下的感受。如今遭此劫难,子玉生死未卜,自己婚姻之事无从说起,不如禀明父母,为表妹择一家配得上的亲事,也让她有个好归宿,以慰傅家表叔表婶的在天之灵,想到这儿,她悄悄退了回去。
长君毕竟是闺中女子,连日来突遭变故,心中没有一刻安宁,晚上梦境不断,一早醒来,就像没睡过一样,昏昏沉沉的,荣兰推了几下,才彻底清醒,问道:“怎么啦?”
兰儿道:“是妙华寺,赫连少夫人要生了。”
长君吃惊道:“怎会这样快。”她心里有些慌乱,忙穿衣盘发,简单收拾一下,等走到门口,又停住,沉了沉气,告诫自己,一定要镇静,亏你还读书万卷,真遇事反倒慌了不成。
她轻轻舒了口气,对兰儿道:“现在天早,不要惊动别人,我先骑马去,然后你带上银两,找接生的陈娘,说有个逃荒的妇女要生了,直接到妙华寺。就说我会多给她钱。”
兰儿道:“小姐,你不是懂医吗?”
长君啐声道:“我还是姑娘,能与接生婆比吗。”
长君带着药箱,到后院牵了马,兰儿又拿了钥匙,两人悄悄走出后门。兰儿担心道:”小姐单身走这么早的路,穿男装才安全。”
长君道:“哪还顾的上,你就快去吧。”
当她们赶到时,赫连夫人已见红很久,羊水也破了,只是阵痛却弱了下来。
糟了,长君心想,夫人气血两虚,真的要难产了。
陈娘一边为产妇按摩助产,一边对长君说道:“这孩子不大,胎也顺,就是大人太虚了,时间一长,保不准要出事的。”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流逝,夫人的脉搏却越来越弱,面色苍白憔悴不堪,夫人也明显的感觉不好了,她神疲气短的对陈娘道:“帮帮我,我不能,不能没有孩子,我要对得起赫连家,对,对的起---”
那赫连府的小丫鬟只是急的哭泣,主意全无。
长君明白,只有催产才有可能保住孩子,但她不忍看夫人冒险,有点犹豫。夫人一把抓住长君的手道:“只要保住孩子,我怎样都行,我要我的孩子活着,他一定要活下来,我要对的起他父亲,这样我才能在九泉下见他呀。”
听到这儿,长君想起子媗说过少夫人的境遇,猛地说道:“你为什么这样想,你的命不是命吗,女人的命就不值钱吗。”
夫人惊诧的望着长君道:“孩子就是我的命,我们的命,他活着,我们就会活着。”
兰儿在长君耳边说道:“小姐,你忘了子媗小姐说过,这可能是她家唯一的骨血,再说,夫人不一定会死。”
陈娘把长君拉到一边道:“我接过这么多孩子,这种例子不多,再耽搁怕是大人孩子都保不住。”
是啊,拖下去夫人也脱不过危险,长君一咬牙,即使冒险,催产也是母子活下来的唯一希望。
陈娘在一旁看着,还是第一次见闺中女子如此行事。长君按师傅所说,在合谷、三阴交、至阴下针,兰儿在一旁捧着针包,比小姐都紧张。
赫连夫人反而镇静下来,她按陈娘说的,痛时用力,不痛时休息,阵痛越来越强,几乎没有间隔了,是针起了作用,她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陈娘惊喜道:“好了,孩子要出来了,使劲,再使使劲儿。”
怀着一腔希望的赫连夫人咬牙拼命用力,感到下面热乎乎的液体在快速流出,陈娘‘啊”了一声,长君脸色苍白朝她喝道:“啊什么,别光等着,你也帮她呀!”
陈娘恍然醒悟,趁夫人用力时,把手伸了进去,摸到孩子的头,一起用力,终于随着大量血液羊水冲了出来。
“男孩,是男孩。”陈娘惊喜的声音。
孩子的哭声,让夫人露出了笑容,长君心里突然一阵感动,这一刻的笑容竟是这世上最美的,她一生都不会忘记。
血像止不住的泉水,泊泊流着,胎衣产下,也止不住血流,夫人微弱的脉搏让长君心惊,她一面用针止血,一面让荣兰把止血散化开,给夫人服下。
“孩子,孩子---”少夫人不断呼唤着,陈娘给孩子擦干血迹,用被包着,送到她身边,夫人抬起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湿漉漉的小脸,泪水伴着笑靥涌出。
“夫人,夫人---”小丫鬟悲悲切切哭唤着,赫连夫人见到孩子,像完成了最后的心愿,气息越来越微弱。
长君慌得抱住她道:“嫂嫂,你不能就这样丢下孩子,你一定要活下去。”
夫人任泪水打湿儿子通红的小脸,眼中流露出丝丝不舍的留恋,她握住长君的手,说道:“我恐怕做不到了,妹妹,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帮他活下去,我们夫妻感恩戴德,我累了,你不用难过,我---”
她声音几乎听不到了,长君贴着她的脸,泪水也流到她的脸上。
夫人挣扎一下,拼尽全力说道:“夫君给孩子已取名,叫佩林。”
长君心酸的想,夫人姓林,佩林,是无法相陪妻子的愧疚吧。
“妹妹,想不到最后陪我的是你,孩子就靠你周全,长大后,不要学武,不要从军--不要去--打仗---”夫人阖了眼,最后的眼泪滴在长君的手上,渐渐变凉。
“嫂嫂,嫂嫂,”长君心里悲痛后悔,失声哭道:“是我害了你,你不该死,是长君对不住你呀!”
一屋子的人都在为这对可怜的母子伤心,长君伏在夫人身上哀哭不已。等在屋外的静怡也在流泪,不过,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外面官兵搜的正紧,祸灭九族的罪,孩子并不安全。她收泪进屋,劝长君道:“小姐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还要先安顿好孩子,才对得起死去的夫人。”
长君心里明白,她缓缓起身,命丫鬟给夫人净身,又转身接过孩子,对陈娘说道:“今天这事你不能给任何人说,人命关天,只要你不说,就会没事,说了,也有人不会饶过你。”
说完,让兰儿取出五十两银子,交于陈娘,她知道,按杀伐决断的人来说,莫过于灭口,但她做不到,只能用钱来堵嘴,她和妙华寺就要冒这个险了。
陈娘也不傻,她接了一辈子孩子,伤天害理的事是不会干的,她指天指地的发了誓,长君叫静怡带她先去另室。然后和静怡商量夫人后事。
静怡说道:“这事贫尼去办,先把夫人安葬在寺的后山上,待沉怨昭雪后,再由赫连家重新厚葬。昨天我已找了乳娘,是我一个山东的亲戚,刚刚死了孩子,如今她知晓夫人已死,答应抚养,并把他带回老家去,应该万无一失。”
长君道:“这样也好,早早送走,反而放心些。”
她看着怀里的孩子,脸蛋红红的,睡的正香,第一次抱这种软塌塌的婴儿,这种感觉又小心又紧张。她怜悯这个失去父母的孩子,竟对他有一种眷恋之情。这一去与他相隔天涯海角,倘若赫连一家皆蒙冤而死,他岂不是永无认祖之日?想到此,竟生出一个想法,既蒙赫连家错爱盟定姻缘,又感子玉相爱、子媗相知之情,日后定要寻机为夫家伸冤,让这孩子以赫连家族的身份立于世上,才对得起用命换来孩子的赫连夫人之托。
顷刻,静怡把乳母带来,这是个长相淳朴善良的中年妇女,叫于彩凤,看来家境不是太好,但也更适合收养孩子。
长君说道:“这位大姐,我看您面色和善,又刚失爱子,必会疼爱这个孩子,交给您我也放心,不论穷富,请不要转托别人,有朝一日,若能认祖归宗,少不了您荣华富贵颐养天年。”
说完,让兰儿取出银子,拿了五十两给静怡安葬夫人。静怡哪里肯收,称出家人慈善为怀,普渡众生,自会为夫人超度,银子还是留给孩子吧。
长君谢过,便叫兰儿把三百两银子包好交给于彩凤,嘱咐路上小心了,又叫过那个丫鬟问道:“你可有去处?是否愿跟小少爷去?”
丫鬟回说自己从小卖与主家,是夫人的陪嫁丫头,如今小姐已去,娘家老妇人也已去世,奴婢自是愿意跟随少爷服侍。
长君便对彩凤说道:“你可愿再收一个女儿,也好让她随你做个帮手,只是与少爷不能再主仆相称,可唤作姐弟。”
彩凤收了一儿一女,哪有不高兴之理。
长君这才把怀中婴儿交于她,施礼道:“以后这孩子跟同您姓氏,一切教养随贫家规矩,千万不要娇惯与他,才能懂得仁孝之理。”说着又从身上取下一块家常玉佩,在墙角磕为两半,递一半给彩凤道:“我是这孩子的小婶,这玉佩我们一人一半,日后见面,就是凭证,万望收好。”说完,眼泪又滴落下来。
临走时,长君又悄悄嘱咐那个丫鬟,万万不可与少爷分开,定要保住你家夫人的骨血。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