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后,匡亚楠约靳洪一起去看电影,说电影院在放在放映一部美国大片,看过的人都说很好看,她也想去看看。
靳洪犹豫着说不想看,望着他眉宇深锁、心事重重的样子,匡亚楠顿时起了疑心。
“你沉着脸的样子,多像黑脸钟馗,怎么,又遇到麻烦了?”匡亚楠说。
靳洪说:“我见到小梅了。”
匡亚楠眼睛一亮,立即雀跃起来,惊喜地说:“真的?”
靳洪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她好吗?”匡亚楠急切地问。
靳洪苦笑了一下。
“是在哪里见到的,我说你?”匡亚楠拉着他的手说。
“金色大世界。”靳洪指了指金色大世界的方向。
匡亚楠眨着眼睛说:“哎,那你跟她说了什么?”
靳洪睨视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你说我该说什么?”
“比方说……”匡亚楠围着他的身子转了两个圈,竭力寻找合适的语言,却总是觉得不妥。
“不劳你比方了,她根本不肯认我,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知道吗?一个跟她完全无关的陌生人!”靳洪气鼓鼓地说。
匡亚楠却兴奋起来,逗趣他说:“嘿,那就有视点啦,你不是想写自传吗?这可是最有卖点的细节哦。”
靳洪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就你还开心!”
匡亚楠笑靥如花,搂住他的腰说:“哟,跟我发什么火嘛!是不是你没把她劝回来?”
“我哪能呢?她只把我当成一个客人,一个她服务的对象……她堕落了!”靳洪说完,沉重地低下了头。
匡亚楠紧紧地搂抱着他,仿佛他要遁地而去。她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知道他是一个重情义的人,也知道他这么多天来为小梅的事弄得食不甘味、寝不安席,整天像丢失了灵魂。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珍惜与他的感情。
小梅的失踪,也使匡亚楠深感内疚,为此她也作过不少努力,她人缘好,关系广,到处托人寻找小梅下落,现在终于有消息了,无论如何她也深感欣慰,毕竟小梅还在。她一直想着小梅在受到打击之后,会不会厌世弃生,想不到小梅竟然还在人世,这太感意外了。
对于感情,匡亚楠是深有感触的,在跟靳洪分离的那段时间,她就天天昏天黑地。她一直自认是一个很现代很放得下的女性,可真遇到了感情波折,就放不下了,现代不起来了。没有切身的体会,谁能知道其中的苦味?设身处地地想,小梅所受的痛苦,肯定更甚自己数倍,因为他们已经相爱七八年了,爱的种子已经植入她的灵魂、血脉,这灵与肉的分割,可不是菜刀切西瓜那么干脆、轻松、容易,得有一个阵痛,一个缓冲,她就担心小梅受不了阵痛,走上轻生的道路。
“她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变化……我们慢慢拯救她。”匡亚楠喃喃地说。
“拯救?”靳洪看看她,嗤然一笑。“她现在很风光,哪还需要我们去拯救?”
匡亚楠继续以天使般的爱心忧虑地说:“那总不能……弃她不管嘛!”
“问题是我想不出管她的办法,如何管?”
“给她找工作呀,或者帮她做一些生意也成。”匡亚楠开始为他出点子。
“我都说啦,但没用!”
匡亚楠眼珠玑骨碌一转,说:“她还在怨你?”
靳洪苦笑着摇摇头说:“不是啦!她根本不想认我。她也不是小梅啦!”
匡亚楠好奇地问道:“不是小梅,又是什么?”
“‘红豆1号’,她就叫‘红豆1号’!”
“嘻嘻,有意思。”
靳洪轮了她一眼,说:“你还有心思笑?”
匡亚楠立即念念有词起来:“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她还记着你呢!这‘红豆1号’是有涵义的哦。”
靳洪手指点她额门上的思想纹路,说道:“就你脑髓多!”
“不跟你废话啦,我要言归正传了,明晚我和你一起去金色大世界,把‘红豆1号’找来,好不好?”匡亚楠说。
靳洪怪怪地看着她。
“你这么看着我,什么意思嘛?”
靳洪搂着她说:“我的公主,你的爱心总会让天下人感动的。”
第二天傍晚,靳洪携着匡亚楠来到金色大世界。
“红豆一号”已经不在了。
娱乐城老板告诉他们,“红豆一号”在昨天上午辞了这里的活,回家去了。
匡亚楠说:“她会去哪里,告诉过你吗?”
老板说:“她没跟我说,我也正巴想她呢。约她唱歌的老板有好几个了,我打手机给她,一直关机,打不进去,唉!”
老板似乎为走失了一棵摇钱树至为惋惜。
“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匡亚楠又问。
老板说:“她可能在邵老板那里,因为‘红豆1号’是他介绍过来的。”
一听这话,靳洪立即明白了,小梅确实被邵金水藏起来了,那家伙不肯对自己说实情,隐瞒真相,原来是他心怀鬼胎。小梅今天的堕落,就是他的杰作。他强忍着胸膺间升腾起来的大火,要老板告诉邵金水寓所的下落。
老板十分为难地说:“我真不知道,我要知道,还不把‘红豆1号’给找回来吗?你们看我损失有多大啊!”
靳洪想想也对,就不再强求,赶忙挂通了邵金水的手机,传来邵金水懒洋洋的鼻音:“我正与几个老板说事呢,换个时间吧!”说完挂了机。
靳洪心有不甘,继续拨打,后来传来的却是电脑程序设置好了的回音:“你所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稍候再拨。”
靳洪气得几乎想摔了手机,转眼又一想,这手机是沈若萍买给自己的,不能这么摔了,就悻悻地拉了匡亚楠走出金色大世界。
匡亚楠回头看了看门外富丽的装饰,惊叹道:“这里的排场真气派的!”
靳洪恨恨地说:“就为这,小梅成了一个红角儿。”
“也不算太糟糕。”
“还不太糟糕?她已经不再是纯洁的小梅了!”
匡亚楠说:“你不能这么指责小梅,她只是换了一种活法。你别这么怪怪地看着我,任何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
“可是她选择了堕落!”
“你太武断了!据我所知,在江城从事娱乐业的女孩子少说也有四五千人,你能说她们都堕落了吗?不,不是的!其实这也是他们养家糊口的工作,用今天的说法,叫做服务业,这也是一个产业,一项正当工作,你不必耿耿于怀的。”
匡亚楠的话触动了靳洪的心,他想起自己初到江城时的情景,那时为了能多赚一些钱,不也陪过舞、卖过唱?怎么刚刚翻了身,就开始瞧不起从事低下职业的人了?与眼前这个襟怀坦荡的女孩子相比,靳洪突然觉得自己好狭隘、好偏执、好愚蠢。
在回去的路上,靳洪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发觉电话号码是越州市区的,刚想接听,发觉没有声音了。他以为是什么骚扰电话,刚揿息,铃声却又响了起来。匡亚楠催他快接听,他这才把手机布到耳边。
半晌,那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家吗?”
是沈若萍的声音,靳洪最熟悉不过的声音。他认识她是先认识她的声音开始的。听到这样的声音,他总会有一种违和的感动和激动。没有办法,他恋母情结的毛病还没有治愈。
靳洪告诉她自己在外面。
“你现在……能不能来越州呢?”沈若萍懒懒地问他。
“嗯,可以的,你有事吗?”
“来了再说。到了给我打手机。”
匡亚楠问道:“谁打来的?”
靳洪说:“是你妈?”
“我妈来的?她说什么,有没有问到我呀?”匡亚楠急切地想知道妈妈来电的内容。
沈若萍离开江城到越州任职,转眼已经三个多月了,其间只来过江城一趟。她对家人说,初到越州,任务重、压力大,尤其市里正在复制江城的“中心”经验,又把她推上了前线,她天天觉得时间不够花,就没时间来江城了。那次她来江城,匡亚楠心疼地发现妈妈憔悴了许多,眼角的鱼尾纹也明显了许多。
靳洪对匡亚楠说:“她只说有事,要我现在就去。”
“这么急,是不是我妈妈出了什么事?”匡亚楠不安起来,焦急地说。
“不是的,可能是要谈一些要紧的事……”
一听妈妈要跟靳洪谈要紧的事,匡亚楠催促他说:“那你赶快去呀,还磨叽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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