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万花楼碰壁回来,靳洪近乎绝望。他一直自认能够一眼看穿女人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殊不料看似十分好拿捏的肖雅,居然把他从前对女人的所有认知都归于零。这个女人太正经了,男性的魅力根本在她身上起不了作用,难怪杜局长这么放心她进出歌舞场,原来她是有底线的。
靳洪已把赌注押在这女人身上,如果他的男性魅力在她身上不能奏效的话,那神奇的财富传奇就不复存在了。这个女人,这个好名字、好颜值的女人,这个云一样飘忽、谜一样难懂的女人,真是难以琢磨!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把她轻松搞到手,想不到反而让她戏耍了一把、训斥了一顿,好不懊恼,好不丧气,他耳畔久久回荡着肖雅让他汗颜的那句“好好学学做人的规矩”的话,浑然不知下一只棋该如何走,不由得忧思重重,愁肠百结。吴新朋打电话问他进展如何,他期期艾艾,唉声叹气,倒是吴新朋沉得住气,回话嘱他不要心焦,不要泄气,再观察,再等待,还说心急吃不成热豆腐,从来好事都多磨。是的,肖雅这块豆腐太烫嘴了,靳洪甚至不敢下口再尝试了。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靳洪把一天中最后一件事做完,又开始无精打采地想心事。他目前的心事不再是上海滩的惊魂一幕,也不是沈若萍与匡亚楠之间的情爱纠葛,而是如何搞到计划中的钱,如何通过有效渠道再接近杜夫人,如果搞不定杜夫人,意味着搞不定杜局长,搞不定杜局长,意味着搞钱计划的彻底流产。
正在忧思忡忡的时候,手机铃响了,是肖雅打来的电话,她说想与他共进晚餐,问靳洪可否赏光。
靳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不是肖雅打的,以为听错了,以为是什么阴谋,等确准无误后,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该不会又想寻机难堪我吧?”那边肖雅格的一笑,挖苦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来胆子真没你吹嘘的大哦!”靳洪随即霸王硬上弓,逞强说:“我只是读不懂你的心而已嘛。”肖雅马上又垫上来说:“那是你没存心想读而已。”
听肖雅口气,那一次她莫名地生气,莫名地教训,莫名地离开,在爱情辞典里叫做“距离考验”,她在放长线、钓大鱼,以退为进,以守为攻,用她的方式方法考验一个男人对她的用心。
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靳洪拍拍脑门,搓搓双手,喜不自禁,等到下班时间,匆匆打点了一下自己,就驱车来到肖雅定下的一个叫“忘年小筑”的酒楼。
“忘年小筑”在滨江东路,紧邻风情元素吧,靳洪刚把车停下,发现肖雅已在酒店门口等着了。
这一天,她显然是作了颇为精心的打扮:乌黑的发丝在头顶盘了一个精致的髻,穿着一件青花锦缎对襟小袄,茄红色筒裙下面,是一双跟至少三寸高的尖跟黑皮鞋,托得她原本娇小的身材十分挺拔,走起路来像水蛇一样摇摆。她双眉如新月,神眸似流水,肌肤胜霜雪,红唇赛樱桃,那小样儿看去,真叫赏心悦目,美不胜收,这哪像是一个已有十四岁女儿的母亲,分明是新婚燕尔的少妇,她使他想起沈若萍不老的青春。
驻颜有术的女人,真像一本散发着淡淡油墨香的古籍线装书,蕴藏着无穷的生活真奥,令男人百读不厌。靳洪就是这类线装书籍的书痴,他从她身上闻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就知道今晚的她是为他而打扮,为他而铺张香味。女为悦己者容,尤其上了年纪想挽留青春的女人,都是这样的,沈悦萍也如此。
靳洪满怀激动,随着肖雅进了楼上她订好的包厢,刚一坐定,就开始恭维起来:“杜夫人今天好美啊!我都不敢仰望了。”
女人都喜欢男人恭维,真心也罢,虚情假意也罢,她们一概喜欢听,而且,肖雅也确实是一个被男人恭维用不着脸红心虚的女人,她有美丽的资本,从她懂事起,赞她漂亮的人屡见不鲜,就很少遇见靳洪这样年轻英俊,又懂风情的男人。
“你们男人怎么个个爱抬轿子?”肖雅娇羞地睇了他一眼。
“夫人,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从没想到过骗你。”
肖雅莞尔一笑:“我可什么也没说哦。”
酒菜上来了,他们边吃边说笑,相谈甚欢。突然,靳洪辍筷不动了,仿佛在想什么心事似的。
肖雅杏仁眼一转,不安地问道:“怎么,菜不可口?”
靳洪摇摇头,久久望着她,然后说:“那天……你让我失魂落魄了,我回去整宿没睡好。”
她喜出望外似地说:“真的?”
“你害苦我了。”靳洪把痛苦重新在脸上演绎了一遍。
望着他脸上的哀伤表情,肖雅带着十分的歉意说:“呃,你还生我气呀?其实那一天,我也不明白突然要对你那样,可能你……可能是我出于自我防卫的本能吧,今天我是特意向你赔不是的。”
“你是怕我讨你便宜?”靳洪显得很委屈。
肖雅晶晶目光入神地望着他,幽幽地问道:“你没这么想过?”
这六个字,加上后面一个问号,想要告诉靳洪的内容太多了、太直白了,他甚至可以断定,肖雅是在赤裸裸勾引自己了,可转念想到上一次栽入的泥坑,又开始怀疑她的动机了。
“你当真没这么想过?”肖雅再一次问他,白净的脸颊突然绯红起来。
靳洪料定这一次她没有作弊,就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她,其实她要的答案,已经烘托在他不怀好意的眼光里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地喝着酒,肖雅吃菜和搛菜的样子很斯文,咀嚼食物时连嘴巴也不动,如果不是颚骨轻轻在动,还以为她没在吃东西。靳洪可不一样,吃菜喝酒都是大口的,还嚼出有味的响声,肖雅许多时候一直看靳洪吃饭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你眼波如水,一直在观察我,现在,”靳洪搁下筷子,拍拍自己的脸孔,“你认清我的真面目了吗?”
肖雅不明就里,问道:“什么真面目?”
靳洪把脸凑近一些,轻声说:“色狼呀!”
肖雅不置可否地说:“只缘身在此山中。”
靳洪说:“你很谨慎!”
肖雅说:“你懂的!”
“夫人的心思我不懂。”靳洪摇头说。
肖雅抹了抹嘴角,瞥了他一眼,绕了个弯说:“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靳洪说:“所以你处处设防。”
肖雅接着说:“但也有防不胜防的时候。”
靳洪故作惊讶地说:“怎么说?”
“譬如,”肖雅筷子挑着盘里的菜,眼睛却看着靳洪。“我明明看清前面有个陷阱,也要闭着眼睛往里面跳。”
靳洪说:“这不成了傻瓜了?”
“女人有时是很傻的,都是被你这样的男人整傻的,你还幸灾乐祸呢!”肖雅脉脉地望着他,杏仁眼中闪着两点水晶般透亮的光。
靳洪堆起一脸的无辜,说:“我有整过你吗?”
“非要我说出来吗?我快一星期没睡过一个好觉了,都是你害的!”肖雅幽怨地瞪着他,脸上浮起羞涩的红云。
“我要早知道,就帮你催眠来了。”靳洪双目炯炯,“只怕杜局长门背后有板斧。”
肖雅掩口一笑,跟着说:“原来你也是银样蜡枪头啊。”
靳洪暧昧地盯着她说:“是不是,用过就知道啦。”
肖雅娇嗔道:“又不正经了。”
在打情骂俏中,肖雅吃下了最后一块牛排。
用过餐后,肖雅拿餐巾细细地抹了抹嘴,叫服务生买了单,下楼走到门口,她忽然对靳洪说:“到我家坐一会好吗?”
靳洪迟疑地说:“这样恐怕不合适吧?让杜局长见了,要产生误解的,还是改天吧。”
“老杜出省去了,要一个星期才回来。家里没别的人。”她把后一句话说得很那个,靳洪已听出了诱惑的味道。
他很激动,很兴奋。一则是今天晚上,他可以心无旁鹜地浏览这部装帧考究的线装书,欣赏里面诱人的内容了,更主要的是他那个行将死去的童话又将复活,这才是一切行动的主题。
令靳洪意想不到的是看起来外表文静孱弱的杜夫人,不但情欲极为旺盛,而且居然还是一个色情变态狂,一走进她那个华丽的居室,肖雅旋即三下五除二,飞快剥光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又纵身扑向靳洪。
在肖雅强大的攻势下,神情恍惚的靳洪还傻乎乎地站着,不知所措。
“你干嘛呀?你傻啦?快动啊!这不是你希望的吗?”肖雅在他身上又啃又抓又咬,弄得他血痕斑斑,苦不堪言。
看着肖雅饥不择食的猴急相,靳洪忍着伤痛,在她浑圆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两下,不想肖雅如同一只叫春的猫,兴奋得大声哦唤了起来。
“你拍呀!重一点,再重……哦,哦哦,你真行!真懂女人……”她快活地欢叫着,双手吊着靳洪的脖子,双脚紧钳着他的腰部,整个小巧的身子挂到了他身上。
整个过程中,肖雅一直是一个优秀的教练员、运动员,指导着他的运动路径,她的全方位的扭动幅度,让靳洪深深折服她造爱技巧上的炉火纯青。家中拥有这么一个尤物,难怪瘦骨嶙峋的杜局长患上了无可救药的气管炎症,他能不患病才算是奇迹呢,就连素以强壮自负的靳洪,也堪堪能抵住她强大而持久的冲击波,可不管怎样,靳洪还是把这只又疯狂、又贪婪的小猫,带上了云雾山顶。
这是一场真正的肉搏战,靳洪伤痕斑斑,但心意畅快,许多天没有这么痛快、这么淋漓地宣泄了。
在杜局长出外的几天里,靳洪几乎天天都在肖雅家里过的夜,每天遭遇她爱情榴炮的狂轰滥炸,不过也是这几天,他又结识了一个新性伴,在生活寂寞的时候,可以约来随意消遣。这又是后话了。
眼看时机已经成熟,靳洪跟她说了报告上写的那事儿,希望她在杜局长那里做一下工作。
激战过后浑身慵懒的肖雅,媚眼没有离开过靳洪片刻,她咬着嘴唇想了一想,然后淑女般地说:“本来嘛,男人做的公事,家里女人是不好插手的,不过为了你,我可以把他搞定。你明晚来时,把那个报告带来。”
又过了几天,靳洪终于接到杜夫人的电话,说事已搞定。他约她在一个宾馆里见面,把肖雅弄成神仙后,从她手中接过那份征地报告。
在报告上端,他看到“杜尧灿”三个东倒西歪的签名。
为感谢肖雅的帮助,也为了填补这段时间来的感情空白,在接下来的日子中,靳洪经常安排时间、选择场所,与肖雅幕天席地。他还在跟肖雅的肉体交流中,进一步加深了对女人的认识,并得出了这样的一个荒唐的结论:最正经的女人,往往也是最淫荡的女人。
尔后,走在大街小巷,发现一些淑女般的女人目不斜视的正经模样,靳洪就会联想到她们在剥光了衣服之后的张牙舞爪。
他觉得很发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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