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局长夫人

　　万花楼夜总会处落在文化社区与建设北路的交汇处，是一个城堡一样的娱乐场所，每当落夜时分，霓虹灯带把这座堡垒式的建筑点缀得流光溢彩，仿佛神话中的天宫。

　　根据孙大姐提供的消息，这天晚饭下肚，看完新闻联播，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靳洪整装一番，驱车来到万花楼夜总会。孙大姐和杜夫人早已坐在圈椅上，一边磕瓜子、喝饮料，一边听音乐、看歌舞、聊天。

　　见到靳洪在混乱的人群中张望，孙大姐忙起身招呼他：“哟，靳主任，多久不见了，真是巧啊！”其实他们是相约来的，这么一说，好像他们是碰巧遇见，没有功利性，纯属偶然，这样与第三者说话也自然了，至少不会给人以刻意安排的感觉。

　　靳洪也表示很意外，笑着说：“真是太巧了，想不到在这儿遇见你，你好吗？”

　　“能出来玩，自然是好的，”孙大姐故意前顾后盼看了看说。“怎么？只你一个人来，也不带个舞伴？”

　　靳洪接过话茬：“这不，你不正在这儿吗？”

　　孙大姐谦虚地说：“我跳舞是很蹩脚的，喏，阿雅跳得好，保证让你今天开心。”她说完，嘴唇呶一呶坐在旁边的杜夫人。

　　靳洪故作惊讶地说：“咦，你还有一个伴儿？这位是谁呀，大姐？”

　　“哦，介绍一下。”孙大姐趁机介绍了他们，“这位是开发区管委会的靳主任，原先是咱局的办公室主任。这位嘛，我中学同学，国土局杜局长的夫人，叫肖雅，你看哪，名如其人吧？”

　　靳洪不失时机地恭维道：“名字好听，人更好看。杜夫人，幸会幸会！”

　　肖雅滴溜溜地看了他几眼，淡淡地很有礼貌地说：“靳主任，别客气。”

　　说话间，靳洪就在肖雅对面位置上坐了下来，突然他闻到一股非常诱人的香味，显然是从肖雅身上发散出来的，这香味让他油然想起和盛公寓的贵妇人，两人的相貌还真有几分相似呢。他趁孙大姐与肖雅叙谈甚洽，细细打量了肖雅一番，但见她瓜子脸儿，齐齐髻儿，弯弯眉儿，高高鼻儿，红红嘴儿，耸耸奶儿，纤纤手儿，雪白皮儿，真是一个仕女画上走出来的妙人儿。再看她的穿着打扮，更是优雅得体，她耳坠珠环，唇抹玫红色唇膏，一套V型领口、开衩很高的黑丝绒晚礼服，很优美地勾勒出了异常饱满的胸脯乳线，果然是个美人坯子，难怪杜局长不近女色，有这貌若天仙的夫人在侧，哪家女子还看得上呢？

　　见孙大姐与肖雅话说得投缘，靳洪不好打茬，坐在旁边静听她们工作啊孩子啊的闲扯，肖雅说话不多，说的时候慢声细语，文绉绉的，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可能有陌生人旁，不宜多说，每有说话，必先瞟一眼在旁的靳洪。

　　舞曲起了。孙大姐拉着肖雅去跳恰恰舞，靳洪坐在圈外观赏，他发现肖雅的舞姿确是优美，节奏感十分强烈，踩点十分到位，相形之下孙大姐就逊色多了。

　　一曲舞终，她们归位。

　　过了一会，悠扬抒情的《春江花月夜》舞曲徐徐响起。靳洪站起身，向肖雅行了一个绅士般的礼，邀请她跳舞：“肯赏脸吗，夫人？”

　　肖雅瞟了他两眼，抿嘴一笑，把手包往孙大姐怀里一放，款款起身，伸过一只皎洁的纤手。

　　靳洪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进入舞池，合着舞曲翩翩起舞。

　　两圈转下来，风格、品位就出来了。

　　这是两个舞场高手的最佳组合，肖雅身材娇小但饱满，她那轻捷灵巧的步法配以靳洪沉稳到位的点拨，使纯粹的娱乐成为了艺术的动感。他们的步法、身姿宛若行云流水，时而放纵，时而低徊，节奏欢快时像轻灵的飞燕掠过长空，节奏沉缓时又似凝滞的江河徘徊回旋，来来往往配合得天衣无缝，趁着兴致，他们又连着跳了几曲。舞终，竟然都有了一种依依难舍的感觉。

　　告别的时候，肖雅留给靳洪手机号码。

　　第二天，靳洪打电话给她，邀她到老地方去跳舞，肖雅如约而至。这一回，没有孙大姐当电灯泡，肖雅比前一天随便了许多，话也多了许多，不过都无涉私事。

　　过了四五天，靳洪又邀请了肖雅，肖雅依然欣然应诺，还电话中娇嗔道：“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显然，这几天里，她似乎在等他的消息。

　　又是老地方。身穿碎花连衫裙的肖雅一见到靳洪，隔着人群就对他招手：“喂，靳主任，我在这儿呢。”

　　靳洪向她走去，一靠近她，马上鼻孔一痒，一股扑鼻香气吸进了鼻腔，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边摸鼻子边说：“你今天太香了。”又故意凑过去嗅了嗅。

　　肖雅瞟一眼他，从牙缝里轻轻挤出三个字：“不正经！”

　　“是真的，你又香又美，快把我迷晕了。”他在跳舞的时候，装着沉醉的样子，故意低下头，把热气呵在她脸上。

　　肖雅仰起粉脸，也向他呵了一口香喷喷的热气。

　　看时机已经成熟，在跳慢四的时候，靳洪故意挑逗她说：“你连着几天出来，杜局长放心吗？”

　　肖雅瞟他一眼，娇叱道：“呔，笑话！你又不是色狼，犯得着他警惕的？再说我是在健身，跳舞对健康可有好处了，能让人年轻。”

　　靳洪奉承道：“你已经十分年轻了，再运动下去，恐怕要与幼儿园小朋友结伴去了。”

　　肖雅格格大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说：“有趣！”

　　在跳探戈时，他们手拉着手，转来转去，像蜜蜂围着蜂巢一样欢快。

　　靳洪悄悄说：“我们这样跳舞，如果有人告诉你老公，那我可要倒霉了。”

　　“想不到高高大大的靳主任，竟然胆小如鼠，你看来这里跳舞的，有几个还没有家室？你别想歪了就是。”肖雅优雅地趟着舞步。

　　靳洪紧随着对方的舞步说：“你是局长夫人。”

　　“可有明律规定局长夫人不能跟你跳舞的？”她在说到“你”字的时候，还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指。

　　“我是担心你被人家消遣嘛。”他怜香惜玉道。

　　肖雅盯着他的脸说：“我不怕风言风语，只要你不心怀鬼胎就好。”

　　靳洪的嘴凑近她耳朵，轻声说：“你香成这样，美成这样，我还能安之若素吗？”

　　“呔，胡说八道！”她踩了他一下。

　　趁着肖雅收回舞步的时候，靳洪的大手在她杨柳小蛮腰上轻轻一捺，她娇躯夸张地一晃，几乎跌进他怀里。

　　肖雅轻声喝道：“还真敢哪？”

　　靳洪幽幽地说：“谁让我是个男人呢？男人无视美女的存在，岂非暴殄天物？”

　　“人家早不是黄花闺女了。”

　　“可你风韵犹存啊！”

　　“你对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献殷勤的，是不是？”

　　靳洪暧昧地笑笑，搂着她腰的手在转圈的过程中，重重捺了一下，强大的手劲带动了她整个娇小躯体，重重地撞向他的胸膛。

　　正欢快跳着舞的肖雅，在身体贴近靳洪的一刹那，突然“啊哟”了一声，像灵猫一样机灵地跳出圈外，沉下脸，厉声地诘问：“你想干什么？”

　　都说女人易变脸，刚才还与靳洪调笑逗乐的肖雅，转眼间变成一个冷漠高傲的女皇，神圣而不可侵犯了。

　　在迷乱的舞台灯光下，靳洪呆呆地尬笑着，看着她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

　　肖雅没再瞧他一眼，转身拿了自己的罩衫就走。

　　靳洪愣愣地跟到门口，在想着如何向她道歉、如何挽留她再给自己机会的时候，肖雅忽地转过头，一边穿罩衫，一边唬著脸，义正词严地对他说：“年青人，先回去学学做人的规矩！”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多少天来酝酿着的发财计划，还未取得阶段性成果，就这么中途夭折了，望着消失在光影之下的妙曼背影，靳洪连想哭的感觉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