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靳洪知道,这也是女人为他的到来而精心设计过的,就像她设计过黑暗一样,总是不留痕迹又无懈可击的。
卧室的门口,橘黄色的灯光下,赫然站着一位身材匀称、风姿绰约的夫人,她穿一身缀着银色条纹丝线的玉白色丝绸睡裙,质地看上去十分柔顺,以至把身上凸的部位、凹的部位都衬托了出来。头发像是刚洗过,被一块浴巾包裹,一双美丽的丹凤眼,仿佛嵌在奶油蛋糕上的两颗晶莹的葡萄,熠熠地闪光。她静静地迎迓着他,笑吟吟地徐徐走近他。
他却不能动了。他的瞳孔已经被无限地放大,心律却在无限地颤动,思想的天空里更是一片苍茫,他的脚像被钉在了地板上,挪不开步子,眼睛像长了许多芒刺,牢牢扎在对方身上,嘴又像含着一颗硕大的橄榄,怎么也闭合不拢。他完全像一个被孙行者施了法术的小妖,进入了入定状态。
这个曾经魂萦梦牵、曾经为之付出百般想象的女人,竟然是……赫然是……果然是……她?她!她……
靳洪忽然感到眼发花,耳发聩,心乱蹦,意识崩溃,眼睛、嘴巴和全身的毛孔在不知不觉中一齐放大到了极限。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终于发生了。他的血液已经凝固,头脑一片空白,仿佛天将塌,地将陷,生命的极端就在眼前,就在须臾,仿佛他已处于真空地带……
“你……嗯,小靳,你总是很准时的。”她目光晶晶宛若平常,笑容可掬仿佛亲人。
可是靳洪镇定不了,他涨红着脸,尬尬地笑着,似乎很想回应她的话,结巴着的语调却带出一缕滑稽的哭音:“我,沈书记,我……”
令靳洪失态的女人,正是他想到过千百回又否定过千百回的女人——沈若萍。
看到靳洪惊慌失措的狼狈相,沈若萍走上前,摇了摇他僵硬的手臂说:“这里没有沈书记,只有我,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已。”
靳洪惊愕着,颤抖着,想说又说不出话,急得额上冒出了汗珠。
沈若萍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轻声对他说,“别紧张,放松一些。对,放松,看着我……”
“可是我,我真不知道……怎么会是您?我该死!真的该死!”他还一味惊悚不定。
她从沙发几上拿起一块巧克力,把它放进他张开着的嘴巴里,又托住他下巴,让他的嘴巴闭合,然后轻轻地温柔地说:“以前一直没告诉你,那是因为还不是时候,我也不想过早让你知道真相,其实那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记得我告诉过你,迟早会让你知道的,这不,现在都明白了,不好吗?你还紧张什么呀?”说着,她赧然一笑,白净的脸上也已一片绯红。
红光使她显得更加美艳动人。她嘬起红润的唇,在靳洪脸颊上轻轻吻了一吻,拉了他的手一起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在饮水机上倒了一杯矿泉水给他。
正感觉从未有过这么干渴的靳洪,就像那晚黑暗中递来一杯人头马一样,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他开始镇定下来。镇定后一想,又忽然为自己刚才的狼狈感到可笑。
呔!她都不害臊,我反倒害臊,真没出息!他自嘲地笑了,把悬挂的心放了下来,目光大胆地投向沈若萍。
“现在,坐在我身旁的,不是坐镇一方、叱咤风云的市委书记,而是一个美丽端庄、仪态万方的女人。”他又给自己的思想添加了一个豪迈的注脚,“是一个被我征服了的女人——我的情人!”
想到曾经为之倾倒的沈若萍就是黑暗中的女人,那个充满旺盛精力的女人,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美艳的女人,靳洪心中的困惑一下子解开了,他豁然什么都明白了,以前发生过的一切,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在脑海里放映了出来。他心里顿时充满了激动,也充满了活泼的情趣,很自然——应该说很本能地伸手握住了沈若萍的手。他和她的手,都一样地滚汤,一样地微微颤动。
但此刻,他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自己。
此情此景,语言只是一些苍白的音符,没有太多的实际意义。
千言万语已尽在深刻的注视中。
坐着,看着,握着,便是一种表达,一种交流,一种美丽的写生。
他们没有像在黑暗中那样直奔主题,只是在灯光下,在双目脉脉凝视中,传达着各自的心念。
她和他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他把“您 ”改口成了“你”,他把一直认为超凡脱俗的她看成了一个普通的女人,把神秘的她看成了一个真实的女人,装着很生气的样子说:“你让我枉费了多少脑筋,就是不敢想到你。”
沈若萍莞尔一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太过完美了,让我简直不敢想象。”他很快找了一个合适的注释。
“那现在就不了?”沈若萍仄转脸,似笑非笑看着他。“你心里一定在想,现实中的她,原来不过如此?”
“不,现在的你更完美更真实了,不再是天上飘、梦中游的人了,再不会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靳洪伸手把她搂了过来。
沈若萍顺从地倒在他怀里,红彤彤的脸上漾动着甜蜜的笑意,她的轻纱般柔软的绸质睡衣,很完整地勾勒出了她身材婉转的曲线,看过去像起伏的波涛。
在公众场合的许多时间里,她总是端着一脸的正经,说话、举动都要设计分寸,喜怒哀乐不能轻易流露,整个人都像是固定了的画像,可从靳洪进来的那刻起,笑意没有离开过她的脸,这才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原始面目,只不过平时她把本真藏匿在职业的框架之下,总给人以一种可望可不即的距离感。
她微闭着双眼,刚除去浴巾的头发,散发出来淡淡的紫檀香皂气味,靳洪亲昵地摩挲着,感觉很陶醉。
他们卿卿我我,倾诉着各自的分离之苦、思念之情。
想到沈若萍在黑暗中跟自己讲的是柔和的越州方言,而在大庭广众前却是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靳洪忽然说:“你在暗地里用方言跟我交流,在公众场听到的却都是官话,我一直想把两个你联系起来,却怎么也觉得对不上号,枉费了许多精力,想不到那个她真会是你——你真是一个顶级伪装大师啊!”
沈若萍掩饰道:“我是越州人呀,谁不会说家乡话呢?”
“可我刚到江城不久,还不怎么听得懂江城话,有时还真不知道你说了什么,把我给搞糊涂了。”
沈若萍绯红着脸掩口而笑,瞟了他一眼说:“只缘身在此山中,当初是你一门心思想干那事,哪还在乎我是谁?你不成想我是一个丑八怪就谢天谢地了。”
他的手落在她丰腴的腰身上,就像种子落在肥沃的土壤里,各自找到了快乐的空间,并说出了一句快乐的遁词:“幸亏当初我不晓得是你,否则我就……逃之夭夭了。”
“逃之夭夭?为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因为我们不是一条线上的两个点,不能合并成同类项。”
沈若萍眨巴了几下眼睛,感喟地说:“看来我最初的决定是对的。”
这话一出,靳洪如坠入五里烟雾,琢磨不透话中玄机,问她什么意思。
“如果当初我举棋不定,优柔寡断,过多地想到自己的面子和身份,就会错失良机,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我现在真的很庆幸,有了你,是我最大的满足。”沈若萍紧紧依偎着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靳洪终于听懂了话中的深意,一时十分感慨,正在他也想对她作真心表达的时候,茶机上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拿起来递给沈若萍。她摇摇头,叫他把手机关了。
“有要事怎么办?”
沈若萍拿过手机看了看号码,把它丢在一边,神情犹如一个热恋中任性而刁蛮的女孩子,目光晶晶地说:“今晚没有大事,你我相会是最大的事。”
如同阳光晒进心田,仿佛幸福正在拔节,听了她如醉如痴的感情独白,靳洪心里感到格外暖热。
聊了一会,沈若萍坐正身,拿过一挂钥匙放到他手心说:“喏,这房子,今后的主人就是你啦。这是一套房改房,单位里分给我的。我也不缺几个小钱用,没租出去,正好我们用得着。”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
这是她送给我的礼物吗?我能接受这样的礼物吗?她可是这里的女皇啊,我能心安理得收下她的赏赐吗?想到这里,靳洪摇了摇头,言辞恳切地说:“你对我的栽培之恩我都没法报答,这个重礼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要了。”
老实说,靳洪很想在江城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这样他才算真正融入这里的世界,但他觉得在沈书记面前,不能表现得太世俗、太势利,这样会让她瞧不起的,尽管这房子是她主动相送的,他也不能伸手就要。
见靳洪执意不肯收下,沈若萍也没有勉强,说:“也罢,随你。这房子的钥匙你也备一把吧,日后想来过夜就过来,反正交通也方便。”接着拉起他的手,边走边说。“小靳,来,参观一下。这房子是按我的意图装修的,效果怎样?”
这是一套二室一厅的居室。面积不大,装修也十分简洁,同主人高贵的身份比较起来甚至显得寒伧。厅室地面全是柞木地板,墙面是清一色的乳胶漆,安制了踢脚线、门套线,只有主卧室的装修倒有几分别致,靠床的墙面做着一个木制背景,中间镶着一块椭圆形的镜玻,上端装着两只冷源射灯,灯光透过镜玻折射到床上,有一种舞台照明的动态感。
这面镜子是能够营造出迷人的艺术效果的,如果行房事也算作艺术活动的话。想到这里,靳洪的心已在“扑嗵”、“扑嗵”地跳了。
参观过后,又重新回到客厅,沈若萍从柜子里拿了一瓶干红,锲开盖子,在两只高脚玻璃杯里各斟了半杯,然后一人拿了一杯。
他们碰了杯。靳洪轻抿了一口,不敢多喝,怕出洋相,而且心里早已深有酡意,因为卧室里的情景令他不酒而醉了。
喝完酒,沈若萍放下杯子,与他说起港务局里的情况,问他有没有发现一些问题,譬如走私方面、财务方面……
靳洪如实说:“至少在目前,我看不出问题。可能许多工作、许多领域我还没有涉及到,涉及了也是走马看花。”
“究竟是看不出问题,还是真的没有?不能模棱两可。” 沈若萍严肃地说。
“也许两者都有。”
“怎么会呢?”沈若萍用手扶住自己的额门,似乎陷入思索中。
靳洪歉然说:“我都用心了。可是……”
“当然,什么问题都没有是最理想的结果,但是……”她转而又问,“无风不起浪呀,你那儿有一个叫关耳的人吗?”
从改制时逐一梳理过几次的名单中,靳洪竭力回忆了一会,摇头说:“好像没有。”
他推测这一定是一个化名,不是真名实姓。
沈若萍说:“有个叫关耳的人向市委、市检察机关分别反映过港务局的一些情况,问题看起来挺严重的。他不署真名,可能是想保护自己。你若找到关耳,答案也就有了。”
靳洪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聊过工作大事后,沈若萍显然也觉得在这个娱乐时间里谈工作,简直像在自虐,便自嘲地笑笑,对靳洪说:“现在,你想不想听我讲故事?想不想知道我喜欢你的理由?你不是很想知道吗?”
靳洪默默地搂过她。
“这么说呢?高处不胜寒哪!作为一个女人,事业固然重要,但若事业成了生活的全部,人生还有何意义呢?”这一未成曲调先有情的开场白,让他竖直了耳朵。
沈若萍接着就娓娓地讲了起来。她说她是一个从小就十分要强的人,从小学到中学到大学,一直是班里的班长或者团支书,门门功课全优,工作能力超强,深得老师的宠爱、同学的羡慕。高中毕业后响应号召下过乡,在农村战天斗地过,后来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毕业后分配到越州市共青团委,当过市团委副书记、乡企局长,十一年前调任江城副县长﹝那时江城还没有撤县设市﹞、代县长、市长,四年前成为市委书记,可以说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在江城,她更倾注了毕生的心血。自她赴任以来,江城一天一个样地发生着变化,城市框架不断拉大,尤其是她在全力策动下搞起来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发展更是神速,而今已拥有上千家的企业,年出口创汇居全国县市前茅。
说到这里,沈若萍突然拍了拍靳洪的脸颊,问在不在听,因为她发现他的眼神正游离象外。
靳洪握住她的手,若有所思地说:“日后有可能的话,我真想写一部书,书里面会有你。”
沈若萍笑着说:“你既从政,又想当作家,干什么都要一心一意,可不能三心两意的。”
“当作家是我中学时代的理想,只是命运捉弄人,生活改变了一切。”
“年青人就怕胸无大志,你有这么美好的理想,我很为你高兴。”沈若萍转动着水葡萄似的眼睛,无限柔情地凝视着他,继续说自己的故事。“我一生之中,为工作付出了很多,得到的回报也很多。我在仕途上一帆风顺,步步高升,领导器重,群众拥戴……按理说我该心满意足,可是我也有不如意的……”说到这里,她白净的脸上浮起一片红云,目光也从他身上慢慢移到自己的鼻管上。“我不是一个无耻的女人,你要相信我!是你那天在酒店门口的一个眼神,唤起了我沉埋已久的欲望。虽然我早为人母,是没有理由这样做的,但我丈夫在四五年前就丧失了性功能,而我还是一个生理健全的人,我需要爱的滋润,而他能给我的,只有粗重的呼噜声。本来我丈夫也算一个不错的男人,会持家,照顾我们母女俩无微不至,我的成功里有他付出的汗水。可好男人不一定是好丈夫,他的无能足以说明一切,好丈夫是不会不顾念妻子的,他却把自己给毁了,也毁了我。我这么说,你是不是感到很可笑?”
揭开了面纱的沈若萍,就好像是自己的母亲,可以感受,可以触摸。靳洪望着真实的她,目光中充满了怜意。
沈若萍意犹未尽,继续说:“四年多前,我们就分居了。我在事业上蒸蒸日上,一回到家,面对着无能的丈夫,我又感到说不出的痛苦。可这能跟谁倾吐呢?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工作到深夜,就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过的夜。我害怕黑暗,害怕回家。我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不如,什么都没有。在感情上,我是一个一贫如洗的乞丐啊!”她并不想掩饰自己的脆弱,说到伤感处,竟然泪眼汪汪了。
靳洪感受到她的失落与伤痛,搂她更紧。
“直到我遇见了你……是上帝垂怜,才把你要到江城,来到我身边,第一眼见你,我就……老实说是一见钟情了。像我这般年纪的女人,对一个男人产生这种冲动,是不是觉得很可笑?”见靳洪紧盯着自己,沈若萍不由脸孔一热,不好意思地推开他的脸。“你别拿这种眼光看着我,我说的是心里话。你就是我等待了好久、寻找了好久的人,而正在这个时候,恰好屠正刚把你推荐给了我,这正遂了我心意,所以就……总算苍天不负有心人!”
说到这里,沈若萍似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仰起身,在靳洪脸上边热烈地亲吻边真心地说:“我真的很感谢你,你找回了我失落了的青春,你给了我无比的幸福。宝贝,我喜欢你,真的非常喜欢。如果时光能倒转二三十年,我宁可不要这个功名,只做你的妻子,与你一块双宿双栖,做传说中的神仙眷属。”
听了这肺腑之言,靳洪既感动且激动,想不到风风光光的沈书记,竟也有如此鲜为人知的痛,想不到自己竟能成为一个拯救灵魂的光明使者,使她容光焕发、生活灿烂。想起在江城的这些日子,一直被她暗暗地关怀、提携,使自己由一文不名的流浪汉、打工仔,成为一个名声在外的国家干部,他心中的灯忽然像是被点亮了。
在江城,有多少人都想巴结沈书记而不可得,而他却在无意中成了她的最爱,这不是上帝的恩典又是什么?靳洪禁不住又开始天马行空起来。傍上沈书记,不就意味着傍上一棵参天大树吗?从前犯下的事不就可以一了百了吗?这抱在怀里的,可不就是自己光明前途的指路明灯?只要有她在侧,今后不就可以放心大胆地书写自己横撇竖捺的江湖人生?
时也,运也,靳洪,你真的时来运转了!他激动不已,抱着沈若萍的手在微微发抖,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如果说以往几次幽会,他是被动接受的话,那么今晚就让他来主动挑战她吧!
亚楠,我现在的付出,就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更加美好,请你理解。想到这里,他将灼烫的唇烙在她的双唇上,一边吮咂,一边把手探进睡裙里面。令他惊喜不已的是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光溜溜的一片,可能是她刚沐过浴。他的大手在她丰腴温润的肌体上恣意驰骋。这是一片他所熟悉的土地,他曾在黑暗中耕耘过无数遍,用不着眼睛看,已熟识这里的山山水水。她躺在他怀里,红着脸,任由他恣意演绎。
做完外门功夫,他抱起她走进卧室。
卧榻之上,到处是激情,到处是快感,到处是兽性的动。
他们很动作,很表情,很露骨。他们幸福地做着人类最恬不知耻的下流事。他们把羞耻当作一份崇高无比的享受。
低垂的帘饰,迷幻的灯光,活跃在血管里的欲望,燃烧像秋天里的桔杆,在火面前灿烂放光。
他们一路风光,一路昂扬。
她不停地娇喘着,欢吟着,眼角流溢着幸福的甘泉。
“知道吗?自与你有了第一回之后,我已意识到自己完了,没救了!”事后,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说。
他也望着懈怠之后的她说:“怎么会呢?你可是女强人呐。”
“女人的坚强多半是假装出来的,其实女人更愿意软弱,被她所爱的人保护着,可以撒娇,可以啼哭,可以任性,就是不可以伤心。”沈若萍眨着那双美丽的丹凤眼,显出无比幸福的样子。
“我更喜欢有思想有事业性的女人。你是最了不起的人!”靳洪说。
像所有初涉爱河的女人一样,沈若萍搂着他痴痴地说:“你有爱过我吗?”
“你有让我知道过你吗?”他也问了一个同样的问题。
她想了想,点点头说:“现在我都告诉你了。”
“那么我也告诉你,曾经沧海难为水。”
沈若萍勾住他脖子,撒娇地说:“不嘛,我要你亲口告诉那个字,那个用心写成字。”
“好吧,你把脸转过来!”靳洪突然吻住她的嘴,“这就是我心的告白!
她“格格”地笑了起来,犹如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靳洪却发现在她的眉角处,有几条细细的鱼尾纹,那么美丽,宛若山崖上承风载露的矢车菊,芬芳而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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