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樟树下,小梅呆呆地站立着,她像一只失群的孤燕,找不到归巢的感觉。
她目光空空,脸色因为神思而憔悴,因为憔悴而苍白,浩浩天穹,皎皎月色,她寄愁心于明月,希望月光知情,传话给心上人。
老樟树依然是老樟树,默默无语;月亮依然是月亮,又圆又亮。这里,是小梅和靳洪当年分手的地方。
这里景物依旧,伊人不见。
记得一个中秋夜,靳洪约她到老樟树下,坐在路边的一块岩石上,他们一起唱歌。后来他要和她一起唱《月亮代表我的心》这首歌,他唱了,而她没有唱,他问她为什么不一起唱,她说月亮太会变了,一会儿圆一会儿缺的,一会儿又不见了,我不喜欢,我要你像太阳一样天天放光,不希望你像月亮一样阴晴无定,要你的时候却找不到你。想不到自己当初随便说说的一句话,竟然这么快就应验了,如果不是,那么自己心中的太阳又在哪儿?
长长的辫梢,在指间反复地绞缠着,她把思念、把希望紧紧地纠合在一起。
晚风如链,拴着她往日的情和爱;月光如篦,梳理着她打结日深的心事。
分离那晨,也是在老樟树下,靳洪说:“城里的姑娘早已不时兴梳辫子了,你也铰了吧,省得每天花时间梳弄。”
她娇叱:“你人还没到城里,城里人的观念就搬进来了,我要留着它,等你从城里看个好的发式回来,再剪也不迟嘛。”
现在,辫子又长了不少,只是没有了当年的柔滑、光泽、鲜亮。它松散着,颜色略显枯黄,还黏结着,不顺直, 她已无心梳理。女为悦己者容,心上人在天一方,看不到自己。她想美丽,渴望美丽,可是纵有美丽,又给谁看?山丘,山路,山风,山泉,山雀……它们不知情啊!
如若山风有知,亦当倾情。
几个月前,小梅上班的乡办企业因为效益不好,终于倒闭了,她的两个月工钱也没有结清。
没事干的日子里,她更思念心上的人,信写了一封又一封,跑十多里远的山路去乡里的邮局投寄,然后天天到老樟树下等候邮差,等候佳音。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三个月也转眼过去了,发出去的信犹如泥牛入海,杳如黄鹤。
仰望头顶,大雁过去,未留下一丝影痕。
希望的暮鼓终于敲响。
她迷茫了,伤心了,痛苦了,哭了……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觉得整个身子漂浮着,没有落根的地方,但她必须打点精神,强颜欢笑——因为有一个生病的老人需要她,离不开她。她还得去编织一些美丽的谎言去安慰老人。
谁说情是一首歌,谁说银汉迢迢总有渡,谁说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相思的苦况,可有谁知?这人比黄花瘦的憔悴,又谁堪怜?
小梅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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