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是个闲不住的人。制衣厂放了假,每天坐着也很无聊。她便买来鞋底儿和各种颜色的毛线,编制鞋子。男女老少的鞋,他都编。婴儿鞋底没卖的,她就用毛线织,所以婴儿鞋底鞋帮都是毛线织的。一个多月她就编织了二十几双。
这天是元宵节,又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她把织好的鞋放进自行车后座两侧的竹篓子里,骑上自行车朝火车站驶去。太阳暖洋洋的,微风轻柔柔的,树木绿油油的,一切是那样的美好。她舒心惬意,身轻如燕,情不自禁的哼唱起歌曲“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蚕豆花儿香呀,麦苗儿鲜。……”
杨琼坐在广场边的墙根处。面前的地上铺着报纸,报纸上放着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鞋子。行人有的看一眼就走了,有的远远地观望。
她拿出竹签和毛线编织起了鞋子,眼睛时而看着行人,时而瞄一眼针线。竹签在她的手中舞动着,扭来扭去,左右交叉。线团在她的怀中滚动着,跳跃着,好似一只玲珑乖巧的小猫在翻滚。织毛线的动作是那样轻盈自在,神情是那样的安详端庄。
她的面前渐渐围拢过来一群人,有的看她织毛线,有的看她做的鞋子,但没人说买鞋。有人禁不住赞叹道“看人家多心灵手巧,这鞋子比商店里买的都好,可惜咱这钱不够。”
“不光鞋子做得好,人也长得好,小巧玲珑,白白净净。家庭也富裕,还戴着手表,骑着自行车,想必是一位贵妇人。”一个妇女说。
“我男人是个普通的军官。”她微微笑着。
“军官太太还干这个?”有人不解的问。
“人总得干点事吧。”她说。
“这双鞋多少钱?”中年男子拿起一双孩子鞋问。他抚摸着鞋子,又和孩子的鞋比大小,最后又穿在孩子的脚上,“合适。”
“五角。”
男子在上衣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拿出几张纸币,犹豫了一下,又装回去。拉起孩子就走。
“爸爸,我要,我要。”孩子站住不走。
“钱还要买粮食哩。”男子说。
“我要。”孩子拉住爸爸不走。
“钱不够,还差二分。”男子说。
“二分不要啦,给孩子拿上。”杨琼把鞋递给孩子。
孩子舒心地笑了。
杨琼也舒心地笑了,她笑得很灿烂。她觉得自己生活的很充实,很有意义。她也能为他人,为社会作点贡献。自己小时候父母早亡,国家把她供养大,她也应该回报这个社会。
“快走快走,不能搞自由市场。”两个穿制服戴红袖章的人走了过来。
“这是我自己做的,又不是贩卖。”杨琼争辩。
“自己做的也不行。只能在国营商场买。自己做的,自己卖,也是搞资本主义。”管理员训斥道。
“什么是资本主义?”她问管理人员。
“滚——”一个管理员一脚把她的一个竹篓踢到一边。
“我走,我走。”杨琼捡回篓子,收拾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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