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注意到,在解释成年人的特征和反应时,学者们把较多的注意力放在其祖先的原始阶段,过于强调遗传的重要意义,而相对忽略了个体发展童年阶段的重要性。他们会认为童年阶段的影响更容易了解,并且在考虑遗传之前已经对其进行了思考。的确,在关于性活动的文献中,我们可以偶尔看到儿童性早熟的记载,诸如勃起、手淫以及类似性交的活动。但这些都是被当作意外事件、异常情况或骇人听闻的早期堕落的事例。据我所知,至今还没有一位学者明确承认,在儿童期性本能是普遍存在的。在为数众多的关于儿童个体发展的著作中,都缺乏“性发展”一章。
在我看来,这种忽视儿童性活动的原因有二:一是学者们易受传统思维方式的影响,二是要解释清楚这一心理现象难度很大。对大多数人而言(不是全部),六岁或八岁以前性方面的东西都被奇怪地遗忘了。这本来是一种让人困惑的现象,但直到现在,人们都还是习以为常。实际上,虽然在后来的记忆没有留下什么,只有一些难以理解的片断,在那些年我们已经能够对印象作出生动的反应,像成人一样表达痛苦和快乐,有着爱、嫉妒和其它感情,说出来的话连成人也觉得我们有理解和判断的能力。但一旦我们长大成人,对这一切竟然一无所知!我们的记忆力为什么远远落后于其它心理活动呢?恰恰相反,我们有充足理由相信,只有童年,才是获得和保存印象的能力最强的时期。
另一方面,通过对于他人的心理研究,我们可以假定,正是忘记了的那些印象,在我们的心理生活中留下最深的痕迹,对我们后来的发展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因此,这种遗忘并不是把童年的印象完全抛弃了,而是跟神经病人对近期事情的遗忘一样,由于压抑,把这些印象排斥在意识之外。但是,是什么造成这种对童年印象的压抑呢?如果我们能够解开这个谜,也就能够解释歇斯底里遗忘症了。
在新生儿身上就已存在着性冲动的基因,它得以持续发展一段时间,然后逐渐被压制下去。正是在这一潜伏期,形成了一种心理力量如厌恶感、羞耻感、伦理道德要求等,就像堤坝一样阻止了性本能的发展。从这些被文明化的小孩身上,我们感到,是教育构筑了这些堤坝。教育显然起了作用,但实际上这一发展过程是由遗传决定的,有时在毫无教养的情况下也会发生。
这一提高个体文明的过程,也许是以牺牲幼儿性冲动为代价的。因此,我们可以说,在潜伏期,这些性冲动也没有停止过,只是其能量全部或部分地离开了性目的转而作了它用。研究文明的历史学家似乎都认为,任何文明成就的取得,都需要性本能的力量离开性目的转向新目标,这就是所谓的升华过程。这里我们需要补充的是,升华过程对于个体的发展也起了作用,而这一过程是开始于童年的潜伏期。
凡是注意到幼儿性活动的教育家都不得不同意我们的观点:道德防御力量的建立是以牺牲性活动为前提的。他们甚至认为,性活动使得一个孩子无可救药:他无法战胜自己的性欲望,而所有的性表现都被看作是坏的、邪恶的。我们的态度正好相反,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些让教育家害怕的现象上面,并且期待着在他们的帮助下,搞清楚性本能的原初情况。
——性欲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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