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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辽西人的成长足迹(第十章:母亲与家)

时间:2019/10/28 作者: 景信 热度: 174185

  第十章 母亲与家

  家是什么
       家里都有啥
  你可能一时语塞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家是妈妈的象征
  有妈就有家
  家是妈妈烧的热炕头
  家里有妈妈说不完的话


  【在母亲逝世的日子里】


  雨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天阴沉沉的。都已经过了中午,可天看上去还没有晴的意思。于是,我们几个年轻的老师又和往常一样来到篮球场地打篮球,刚开场不大一会,就看见我妻子神情慌张地冲进篮球场地,上前一把抓住我拽起来就走,用很低沉的声音对我说:“快走,咱妈病重,正在医院抢救呢!”

  我当时一听,脑袋“嗡”的一声,但不容我多想,急忙朝矿山医院跑,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医院的时候,看见医院走廊内站着好几个人,围着一个急救车,就见妈妈躺在车上,紧闭双眼,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医院的刘洪儒院长正在给妈妈做心脏按压抢救,一次,两次……最后,20多分钟过去了,妈妈的眼睛仍然没有睁开,满头大汗的刘院长,无奈地看着爸爸,说:“对不起,没抢救过来,人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此话一出如晴天霹雳,我当时脚下一软,立即失去知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妻子一个人站在我身边,在我得知妈妈已经被大马车拉着回家的时候,我就像疯了一样从医院里冲出来,朝着拉着我妈妈的大马车飞奔而去。在快要到家的时候,我追上了大马车,并且跳上车,扑在妈妈的身边,摇晃着妈妈的身体,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妈妈!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吧!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吧!”

  我当时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睛里流出来,我甚至感觉我流淌的都不是眼泪,仿佛是从五脏六腑往外滴血,就觉得肝肠寸断,又一次失去知觉,昏迷过去……

  夜已经很深了,妈妈病逝让爸爸伤心过度,他头朝里躺在炕上,慢慢地也睡着了。我妻子忙里忙外跑了一天,也搂着孩子进入了梦乡。我这才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来到妈妈的尸体旁。看到妈妈此时和当年奶奶去世的时候一样,静静地躺在那冰凉的木板上。我跪在妈妈的身旁,用手抚摸妈妈的脸,感觉妈妈没有死,还和活着的时候一样。后来,我拿来毛巾,给妈妈洗脸、洗手、洗脚。因为,妈妈活着的时候,就特别爱干净,我还给妈妈梳了头,别上了一个蝴蝶发卡,那还是当初我在朝阳念书的时候给她买的呢!妈妈一直都没舍得戴。

  我要把妈妈打扮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走。这些我今天晚上必须做,因为,天亮以后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待着我去完成。

  有的人说,人死了以后活着的人看了会害怕,可我不怕,妈妈也不会吓唬我,在鸡叫头遍的时候,我下半身跪着,脑袋趴在妈妈的身边睡着了。因为,我知道,这是我今生与妈妈在人间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处于朦朦胧胧、似睡非睡状态的我,好像听到妈妈在我耳边说话,嘴里在叫着弟弟和妹妹的名字。我一下子惊醒,看见妈妈仍然还紧闭着眼睛在睡着,可刚才听到的说话声似乎是真的。我当时就想,一定是妈妈想看看弟弟和妹妹,所以刚才托梦给我。想到这里,我就站起来,看着妈妈,说:“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让你看见景儒和景玲的。”

  天亮了,雨虽然不下了,但天仍然没有放晴,阴沉沉,灰蒙蒙的。我走进爸爸居住的屋里,看着爸爸仍然还是头朝里穿着衣服躺着,我看见爸爸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憔悴了很多。本来爸爸是赤红脸可如今已变得蜡黄蜡黄,脸上皱纹也显得更多、更深了,让人看了以后感觉心都疼。我坐在炕沿上,刚要与爸爸说话,可一抬头看见炕头的墙上挂着的日历,妈妈管它叫白扯,每天早晨妈妈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白扯一篇(撕一篇日历),然后看看今天是几月几日、有没有特殊的事件值得注意。通常妈妈都会把孩子们的生日、过年、过节等这些重要的日子,在日历上找到那一天,将那篇日历折上一角,作为记号,防止遗忘。现如今那日历再也没人撕了,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天:1987年农历五月二十三日。

  看着那日历我又一次悲痛之后,开口与爸爸商量给妈妈出殡的事,当我说要去把弟弟和妹妹找回来见妈妈最后一面时,爸爸突然坐起来,生气地看着我,说:“不要去找那两个孽障,他们俩要是听话懂事,你妈还不一定死呢!”

  我知道这是爸爸由于悲伤而说的的气话。妈妈生前也确实因为弟弟整天在外边惹事生非、打仗斗殴而操过不少心,而妹妹景玲也因为订婚的事,让妈妈伤透了心。他们俩还都主意正,妈妈苦口婆心地说也不听,而爸爸又脾气暴躁,每天晚上下班回到家,只要看到他们俩就非打即骂,把妈妈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真的是操碎了心。最后,弟弟、妹妹不甘忍受爸爸的呵斥而选择离家出走,这让妈妈本来就凉透的心更是雪上加霜,天天盼望着俩孩子能早点回来。而此时爸爸脾气变的更加暴躁,经常借酒消愁,如果喝醉酒以后,还扬言要是弟弟和妹妹回里的话,就飞把俩小兔崽子杀了不可。妈妈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爸爸当时一定是被折磨的糊涂了,无论我怎么说就是不答应,可我不糊涂,清醒得很,不管怎样,也要把弟弟和妹妹找回来,让他们最后再看妈妈一眼,再见最后一面,我要尽到做大哥的责任,也可告慰妈妈的在天之灵。

  我没有因为爸爸的固执而放弃去找弟弟和妹妹的想法,并且,当我对爸爸说,是妈妈让我去找弟弟和妹妹的,是妈妈托梦给我的时候,爸爸立刻改变了主意。就见他又一次悲痛欲绝,泪流满面,用拳头使劲拍打着前胸,声音嘶哑地说:“去吧,去吧,只要是你妈说的就快去吧!”

  我与爸爸约定,一定要等到我回来才能出殡。同时,我还嘱咐妻子看好爸爸,防止他由于悲伤过度而发生意外。

  一切安排妥当,我去矿汽车队,央求汽车队领导给我派一辆汽车去找弟弟和妹妹,好心的任队长一口答应,派司机吕师傅开车随我前往。当吕师傅开着车已经上了公路,问我都去什么地方的时候,我竟好半天都没回答上来。因为,当时我只知道弟弟景儒在北票打工,可具体在什么地方,却一概不知。只有先去阜新市的清河门我大姑家,见到妹妹景玲,才有可能找到弟弟。

  汽车一路奔驰,首先沿101国道,跨过牤牛河大桥,在我老家的马友营改走305国道,在上午十点钟左右,汽车就到达了清河门三道壕的大姑家,我下车拉起妹妹上车就走,吕师傅连车都没下,就又马不停蹄地直奔北票骆驼营碎石厂,等找到弟弟,汽车返回和尚沟煤矿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了。

  当地有一种说法,人死以后下午不能出殡,可我与爸爸商量说,破除规矩,不能再等了。

  因为,当时天气已经很热,再不下葬妈妈的尸体会腐烂,而且当时已经提倡人去世以后实行火葬,如今妈妈没被火葬就已经是上帝给予的恩赐了。现在,弟弟和妹妹也都回来了,我也完成了心愿。于是,我立即张罗着尽快将妈妈下葬,入土为安。

  下午3时许,拉着成殓着妈妈尸体棺材的大马车,缓缓地驶向西山上的墓地,在一片亲人们的哀号中,妈妈魂归天国,从此与我们阴阳两隔。

  妈妈生前那善良贤惠的优良品质和宽厚待人的高尚情操,如今可能感动了上苍,就在刚把妈妈安顿好之后,天又下起了小雨,老天好像也在为失去这样一位伟大的母亲而感到悲伤,用泪水在为我亲爱的妈妈送行!

  夜深人静,那是妈妈去世以后的第一个夜晚,往日暖意融融的家如今变得冷冷清清。我躺在炕上久久不能入睡,一闭上眼睛,妈妈那和蔼可亲的面容就浮现在我的眼前,同时,妈妈那洋洋盈耳的声音也会在我耳边回响。

  再见了,我亲爱的妈妈!永别了,我敬爱的母亲!

  我睡不着觉,还是用我写日记的老习惯来寄托我的哀思,来抒发我内心深处的悲痛。我思索良久,最后写下一首《悼母词》:

  叹苍天无眼,
  令慈母英逝中年。
  怨大地贫寒,
  未生长救母灵丹。
  怪名医乏术,
  让吾母命归黄泉。
  恨自己才疏学浅,
  见母辞却无力回天。
  我愿天公重睁眼,
  我愿大地富庶辽源,
  祈求名医华佗再现,
  让妈妈重返人间。
  我欲化作常青树,
  长跪不起立坟前。
  每日香茶一盏,
  祈盼慈母天国平安。
  亲爱的妈妈,永别了,
  不孝儿,跪安!


  【继承妈妈的遗志】


  妈妈在世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家和万事兴。她说:“一家过日子,百家瞭高,家里有事要商量着来,千万不可打仗升天的,让别人看笑话,家丑不可外扬啊!”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居家过日子,家庭成员之间不可能都是顺心的事,总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可有妈妈在,就什么事都没有,就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记得有一年,弟弟景儒和二叔家的弟弟景印,两个人乘打更的不备,把矿里木材厂的木头偷着扛回来一根。六、七米长的木头放到家里,能不被发现吗?木材厂的保安人员追到我们家里来捉脏,要把木头拿走还不算,还扬言要报告矿里保卫科,把我弟弟抓起来。这下可把妈妈吓坏了,拦着人家一个劲地说好话,还当着来人的面,假装着恶狠狠地骂我弟弟,说:“你们两个捣蛋鬼,还不赶紧过来给人家赔礼道歉,承认错误,一会赶紧把木头要给人家送回去,不然,我打死你们俩。”听妈妈这么一骂,再加上妈妈一直说好话,况且我们家就住在矿山附近,之前互相之间也都认识。所以两个保安也就表示不再追究了。可我妈妈还是不放心,在傍晚的时候,她在家炒了菜,然后,又去商店买了酒,给那两个保安送去,她这才放心。

  可这事不知道为什么让爸爸知道了,那还了得。爸爸当天晚上下班回来,气得是火冒三丈,发狠要杀了弟弟。妈妈赶紧出来周旋,当时就喊着我弟弟景儒的小名,说:“小二,你还不赶紧过来给你爸跪下认错,看把你爸都气成啥样了!”一边又笑盈盈地对爸爸说:“白天我都把他骂够呛了,孩子知道错了,来,快吃饭吧,别生气了,啊!”

  可现如今妈妈不在了,没有了妈妈的家就像是一盘散沙,失去了凝聚力,失去了生活的乐趣。表现最突出的就是爸爸。自从妈妈去世之后,爸爸每天都是以酒为伴,有时候喝多了就拿弟弟和妹妹出气,总是怪他们俩当时不听话,硬说妈妈是他们俩给气死的。

  对于爸爸这样的作践自己的身体,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既不敢说,也不敢管,只能是百依百顺地关心与爱护。能管能说的只能对弟弟和妹妹。我首先做妹妹的工作,让她每天在家做饭,尤其要照顾好爸爸,让他下班就能吃上可口的饭菜,感觉到和妈妈在的时候一样。那时候我下班以后,都是先去爸爸的家,然后再回自己的家。

  有一天,我没等到下班就提前走了,因为,我感觉家里好像快没有粮食吃了。到家一看,果然如此,妹妹正为此事发愁呢!我一看时间,去粮库领粮食还来得及,于是,就一路小跑,领回来二十斤玉米面。让爸爸下班回来就有饭吃,否则,爸爸又会对妹妹大发雷霆了。

  最让爸爸生气的还是弟弟景儒。为了改善爸爸和弟弟的关系,我主要是帮助弟弟改掉游手好闲的坏毛病,让他学着干正经事。

  妈妈去世后,院子里的小菜园子因为没有人浇水,青菜都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就让景儒挑水浇园子。可这一让他浇园子,他才知道挑水的滋味。因为当初买这房子时,这院子里就没有水井,吃水要跑出去很远,到别人家去挑。

  “自己挖个井,省着老去别人家挑水吃。”就在我让他挑水浇园子那天晚上,我下班回家检查看他干没干活时,看他正在院子里挖一个很深的土坑,当我问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头也不抬地回答我。

  景儒这个人,别看比我小五岁,可比我胆子大得多,人力气也大,从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想干啥,说干就干。就单说这挖井吧,是那么简单的事吗?我连想都不敢想,可他就敢干。当天一个人竟然挖下去两、三米深。

  爸爸下班假装看不见,不闻不问。我就在他面前给弟弟美言,说:“小二还真行,竟然想在院子里打个井,要真打成了,以后吃水可就方便多了!”爸爸听后,仍不言语。

  三天过去了,那井已经挖下去五米多深,而且越往下挖越深,一个人根本就干不了。于是,弟弟就找来朋友帮忙。可是,怎么说也是年轻人,干活行,遇到困难、碰到难题,就不知道如何处理了。当把井挖到十米多深见水的时候,难题就来了。因为,见水以后,水井四周的土石方总往下偏帮,而且要不及时想办法处理,就会有塌方的危险。正当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爸爸出现在了井边,当时就与弟弟一起下到井底,用方子木头在井底四周下上井磐,又用薄木板把土和沙石挡住,土石方就不会再往下脱落了。

  “姜还是老的辣。”“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爸爸在人们的一片称赞声中从井底爬上来。

  为了庆祝打井成功,我和妹妹准备了一桌酒菜,在酒席上,我以在井底干活太凉、要用酒来赶走寒气为由,让弟弟和爸爸共同干了一杯酒。大家都喝得挺高兴,都沉浸在打井成功的喜庆气氛之中。

  那是妈妈去世以后,我们家度过的第一个高兴的夜晚。让我感到最高兴的并不是打成了水井,而是爸爸对弟弟的接受与认可。

  和尚沟矿区西上坡上的墓地阴森肃穆,一个个大小不一、金字塔形状的墓穴不规则地排列着,四季常青的松树和柏树,纵横交错,形态各异,静静地伫立在墓穴的不同位置上,好像是在为仙逝的人们守灵。从树梢上发出那“嗖嗖”的风响和墓地经常卷起的旋风,让路过墓地的人们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我跪在妈妈的墓碑前,任由拧着劲的旋风从我的头顶上掠过,将我的头发吹起。我看着墓碑,说:“妈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继承您的遗志,让您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团结和睦,沿着您治家的路线走下去。”

  转眼就要过年了,妈妈活着的时候,每到此时,都要把家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还要把家里人的衣服都整理得整整齐齐。用妈妈的话说就是,不管穷过还是富过、有钱还是没钱,过年就得有个过年的样,干干净净、乐乐呵呵的,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我和妹妹学着妈妈的样子做,把屋打扫得亮亮堂堂的,还买了年画,炕头的墙上挂上了白扯(日历)。

  我和往年过年一样,三口人很早就搬回家去住,把黑白电视机也搬回家去。在年三十那天,大家虽然心里都非常想念妈妈,可谁都不提,都强忍悲痛,我更是强颜欢笑,唯恐由于我的情绪而冲谈了欢乐的气氛。

  记得那天爸爸喝了不少酒,还就着酒劲唱起了小曲,爸爸以前也是这样,一遇到高兴的事,就好唱两口。妈妈在的时候,一听到爸爸唱歌了,还会在一旁拍着巴掌,或者是随便敲打着身边的器皿给爸爸伴奏,表示对爸爸唱歌的支持与欢迎,真可说得上是“夫唱妇随”呀!

  爸爸唱的都是老掉牙的歌,大都是东北的民间小调,或者是二人转,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月牙五更》和《敖包相会》这两首歌。随着爸爸一次一次、一遍一遍的唱,慢慢地我们家里人也都学会了,每到爸爸引吭高歌时,大家也都会跟着哼哼几句,俨然就是一场家庭演唱会。

  那天晚上爸爸仍然是老歌重唱,首先是《月牙五更》,爸爸唱着,我学着当年妈妈的样子,拍着手为其伴奏,还不时地跟着唱,随声附和着。

  就听爸爸唱道:一更阿里呀,月牙出正东啊!梁山伯呀懶读诗经啊,思念祝九红啊,三更啊里呀,月牙升正南啊,山伯与九红私定终身一件啊,五啊里呀……

  爸爸虽然唱得很好听,与以往唱歌没有什么区别,可我看见在他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其实我们大家的心里都一样,都在想妈妈,都在想,如果妈妈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呀!

  春节过后,有人给爸爸介绍了一个后老伴,在争取了我们三个儿女的意见后,爸爸搬到黑城子后老伴家去住了。

  记得爸爸搬走那天,我和弟弟去送了他。当我和弟弟转身要走的时候,我看见老人家哭了,同时用很低的声音说了一句:“以后你们俩还来看我吗?”

  我知道爸爸当时心里很矛盾,尤其觉得对不起弟弟和妹妹,我对爸爸的选择也不是十分赞成。因为,弟弟和妹妹当时都没有工作,都没有生活来源,之前就靠爸爸上班挣工资养家。如今爸爸这突然一搬走,让弟弟妹妹可怎么生活呢?

  可我不坚决反对爸爸的做法与选择,采取既不反对也不支持的态度,一切由爸爸自己拿主意。所以,现在爸爸才问我们俩那样的话。我当时急忙往回走两步,拉住爸爸的手,说:“爸,看你说啥呢?无论走到那里、不管啥时候你都是我们的父亲,我们都是您的孩子,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看您的。”

  我说话算话,在那之后,每逢年节、爸爸的生日,我都风雨无阻,从来没缺席过。因为,我的身上流淌着爸爸的血,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之一。

  八年以后,命苦的爸爸,心灵又一次遭受重创,后老伴也因病去世了。当我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后,一方面为爸爸感到悲痛,而另一方面为爸爸将来的生活担心。于是,我就与弟弟商量,打算把老父亲接回来。

  公元1998年3月20日,在争得爸爸同意的情况下,我和弟弟将爸爸接了回来,那天爸爸异常激动,老泪纵横。在阔别了八年以后,又重新回来了,又回到了当初与妈妈共同建立的家,怎能不叫老人家高兴呢!

  我对爸爸说:“这里是您和妈妈亲手建设的家,就永远都是您的家!”之后爸爸一直和弟弟生活在一起,直到2005年端午节,也因病与世长辞了,享年八十岁。我们这些儿女,将爸爸和妈妈并骨合葬,祝愿两位亲人百年之后再牵手,再牵手……

  我伫立在爸爸和妈妈的墓碑前立誓:我作为你们的后代、牤牛河之子,一定要继承你们的遗志,做一个有善心、有良心、有雄心的人,像牤牛河那样成为有骨气的中国人!


  【手足情深】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曹植的这首七步诗,家喻户晓,脍炙人口,无论何时吟诵此诗,都会让人感到心头发热,真好像看到了一棵秧上结出的两颗豆,一颗豆在烧火燃萁,而另一颗豆在锅里饱受煎熬,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曹植就是凭借这首诗,用自己的聪明智慧,通过形象的比喻,巧妙地把一奶同胞的兄弟与一棵秧上的两颗豆结合起来,来说明兄弟之间不可以相互残杀的道理,因为他们是情同手足、血浓于水的兄弟;是一棵豆萁上的两颗豆。最后使得身为帝王的哥哥曹丕,不得不改变当初想杀害弟弟曹植的念头。

  曹植与曹丕兄弟俩的故事,是从反面来说明兄弟之间情同手足的关系。虽然说故事发生在距今1800年前的三国时期,可是,在如今高度发展的文明社会里,仍然有为争夺父母的财产,拼抢祖辈遗留的家业而兄弟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的丑陋现象发生,甚至相互残杀、剥夺生命的也大有人在。导致出现这些不和谐现象的根本原因,就在于道德修养不够,丢掉了兄弟本是同根生的千年古训。

  我鄙视、蔑视、甚至厌恶这样的人和事。从自己走过的近六十个春秋的历程来看,作为赵氏家族的长子和弟弟、妹妹的大哥,我虽然算不上怎么优秀,怎么出类拔萃,但也算尽到了做大哥的责任,与弟弟和妹妹保持着融洽和谐、相互包容谦让的亲人关系。尤其在妈妈逝世以后,我与弟弟和妹妹之间的感情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亲密无间,我们好像一下子都长大了,彼此都更加珍惜今生的兄弟情缘,彼此更需要温暖和关怀。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随着妈妈的突然病逝和爸爸的离家,让本来温馨备至家,一下子变得冷若冰霜。我看着都没成家的弟弟和妹妹,真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俩,既可怜又心疼。当时,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尽快帮助弟弟安个家。

  早在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弟弟就处着一个对象,可当时因为各方面的原因,二人始终没能完婚。

  “看如果人家女方那头没意见,必须马上结婚。”我对弟弟这样命令着。结婚是人一生中的一件大事,不可轻率。于是,我请来木匠给弟弟做家具。没有钱买木料,我就把自己家里的木料拿去,还不够就到朋友家去借,最后总算是把家具的框架做成了,四周如果再安装上围板家具就做好了,可这时,我与弟弟因为一件事发生了不愉快。

  那天早晨我在上班之前,给弟弟留下一百元钱,让他去买做家具用的纤维板,并且叮嘱他,一定要尽快买回来,木工师傅等着用。可中午过后,学生都要上课了,木工师傅来到学校找我说,根本就没看见你弟弟的影子,更没有纤维板,害得人家木工师傅只好停工。

  我当时一听,这气就不打一处来,直往脑门子上撞。简单安抚木工师傅几句,就急着去找弟弟,当我走到矿区最繁华的大商店门前时,正好看见弟弟从一家饭店出来,就见他喝得是酩酊大醉,走路都一步三晃。当我问他买纤维板的事,他竟然都忘到二门后去了,并且钱也没了。我一气之下,就朝他脸上打了一巴掌。可能是我那一巴掌打得很重,一下子把他打醒酒了。就见他用手捂着脸,带着哭腔,说:“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我也没理他,就去商店买纤维板了,弟弟此时好像是做了错事的孩似的,跟在我屁股后。

  一直到晚上,待木工师傅走了以后,我又狠狠地呵斥了弟弟一顿。可后来他说出的一句话,又让我心软了下来,甚至开始为自己对弟弟施暴而感到后悔了,就听他说道:“哥,其实我没喝多少酒,就是心里太难受了。看你整天为我结婚的事忙里忙外的,忒不不容易了,不行我就先不结婚了,等以后我自己有钱了,再说吧!”

  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弟弟,脸上还带着白天被我打的红红的手指印,顿时心感愧疚,担心被弟弟看见,强忍着把眼泪往心里流。我们哥俩在小时候经历过事,又涌上心头。

  大概是在我十六、七岁的时候,我领着弟弟和村里一大群孩子,到大乌兰大队去看电影。电影散了以后,我们与邻村的孩子们发生了矛盾,打了起来。那时候两个生产队的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大多数都是打群架,两伙人保持一定的距离,相互朝对方投掷石子、土块之类。弟弟因为比我们年龄小,当时他才十一、二岁,所以,只能站在一边看热闹,可是,当他看见我要吃亏的时候,就冲上来帮助我,而且还冲到我前面去掩护我。怎奈对方石子无眼,一颗石子飞来,正中弟弟头部,当时就把弟弟的脑袋打出了血,战斗也因此而结束。

  回家后,妈妈急忙给他抱扎伤口,嘴里还心疼读骂着他:“看你个傻样,人家大孩子打仗,你往上冲啥呀!也不知道躲着点,”可弟弟却说:“我怕我哥打不过他们,怕我哥吃亏,我就冲上去了。”同时还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说:“以后谁要是再敢打我哥,我还上。”

  弟弟别看比我小五岁,但他从小就主意正、心眼多,用农村老年人的话说,就是鬼道。有一次。妈妈拎着我们哥俩去生产队分粮食,我们俩闲着没事,就在场院里闲遛,可我不小心把灌满高粱的麻袋给碰到了,那麻袋没扎口,当时高粱粒子撒了一地。生产队保管员看见了,很不高兴,怒气冲冲地问道:“谁整倒地呀?快给我收起来。”我刚要承认说是我弄到的,可就在这时,弟弟跑到我前面去,拍着胸脯连忙说道:“大爷,是我弄倒的,是我不小心弄倒的。”

  在扛着粮食往家走的时候,当妈妈问到底是谁整倒,弟弟说:“是我哥整倒的,也不能让我哥承认,我就说是我整倒的。我是小孩,碰倒了他又能把我咋样?可要是说是我哥整地,那我哥就非的挨训不可!”

  有人可能会说,这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我不那么认为,想一想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还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呢!在那个天真无暇的年龄,能有如此之举,足以证明弟弟对我的尊敬与爱戴!并且这样的尊敬与爱戴,一直都没停止过,直至现在。每当家族聚会,或者是过年的时候,弟弟都是以我为尊,还会在大家面前说上一句:“我哥就是我们家的一杆大旗,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让大旗不倒!”

  想到这里,我改变了刚才的态度,语重心长地说道:“景儒啊!哥再难也要帮助你度过这一关,看着你结婚,安了家,我也就放心了,不然我如何向咱妈交代呀!”

  三个月之后,弟弟结婚了。直到此时,我的心才好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傍晚时分,我站在矿区西山的山脚下,顶着落日晚霞,翘首眺望隐藏在山上青松翠柏之中的墓地,默默地对妈妈说:“亲爱的妈妈,您安息吧!您的儿子如今都安家了。”

  弟弟成家以后,我就让妹妹搬到我们家,与我们三口人一起住。一直到快要过年的时候,妹妹去了阜新清河门,在大姑的介绍下,嫁给了一户姓张的人家。从此,我们兄妹三人都有了自己的家,过上了温馨、快乐、幸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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