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纳塔丽的男友博拉和他的父亲作为犹太人被抓起来,虽然萨特他们想方设法营救,最后这父子俩还是被德国人杀害于集中营。这事对纳塔丽的打击非同小可,使她很长时间不能恢复正常。
作为纳塔丽的好友,波伏瓦也深受刺激。博拉由于同纳塔丽的关系也成了“自家人”,而他死时才19岁。萨特安慰波伏瓦说,在某种意义上,19岁死去和80岁死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波伏瓦很难接受这样的思想。她感到自己的情绪失去平衡,为博拉体验到不愿死亡而又面临死亡的痛苦和恐惧。经过很长时间,她才逐渐摆脱这种绝望的情绪。
萨特和波伏瓦结识了一个新朋友让·热内。通过朋友的介绍,特别是读了发表在《弩弓》上《鲜花圣母》的片断,他们对这个年轻作家有了深刻印象。他们发现热内有一种别人难以模仿的风格,显示了文字的魔力,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作家。
1944年5月的一天,萨特、波伏瓦和加缪在弗洛咖啡馆,突然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问道:“你就是萨特?”他的样子像一个拳击运动员,头发卷曲,薄嘴唇紧抿着,人长得很漂亮。这就是热内。他坐下来同他们聊了一会儿。以后他和他们常见面。
热内从小是孤儿,被同性恋者强奸,使他也成了一个同性恋者,而且养成了偷窃的毛病,因盗窃多次被捕入狱。他被社会踩入下层。但他自学成才,写诗、写小说,终于获得成功,成为一个知名作家。他在文学创作活动中有一种宗教殉道者般的热情。他和萨特很谈得来。他知道萨特并不在乎他是一个同性恋者。他们对自由都有一种最高的追求,而把其它一切陈规陋习抛在一边。
6月5日晚上,萨特和波伏瓦在迪兰的公寓又参加了一次狂欢的盛宴。凌晨他们坐头班地铁走了。到蒙巴拉斯,发现车站告示上说,所有火车停开,等进一步通知才能恢复。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有步行回到塞纳路的公寓。
他们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听广播,得知英美联军在诺曼底登陆。他们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这正是他们盼望已久的消息。随后几天,巴黎大街上像过节一样,人们喜气洋洋。
6月10日晚,萨特的新剧《禁闭》首次公演,但演员已经不是原班人马。由于黑发奥尔加被捕,她的丈夫赞助巡回公演的计划只有放弃,而老鸽舍的经理巴达尔对这个剧表示有兴趣。加缪担心自己没有能力指导一群专业演员,给萨特写了一个条子,辞去导演和主角的工作。巴达尔让鲁洛作导演,请了几个著名演员,原班人马中只有绍法尔保留下来了。首场演出大获成功。萨特先是在侧台观看演出,随后又来到观众当中。
《禁闭》在观众中影响很大,几天后,萨特应邀作了一个关于《禁闭》的演讲,剧场坐满了人。演讲完了后,导演巴罗、剧作家加缪和科克托还向萨特提了一些问题。散场后,一大群女子要求萨特签名。
这个剧原名“他人”,实际上萨特正是根据自己切身体验来表达一个人同他人关系的种种微妙之处。
他、波伏瓦和奥尔加的“三重奏”关系是这个剧本的基本素材。而他应征入伍和在战俘集中营的生活也使他对人与人的关系有许多思索。剧中人加尔散有一句台词“他人就是地狱”,在这个戏剧上演后成了广为流传的名言。人们往往把萨特的思想用这句话来概括。
实际上萨特在《禁闭》中并不是想说明人与人的关系就是像地狱一样,他主要想说明的是,如果一个人把自己存在的意义完全放在他人身上,过分依赖于他人,以他人对自己的判断作为生活的根据,那么,他人的确是可能成为地狱的。
剧中人加尔散本来是个逃兵,他想否认这一点,想借别人的首肯来确证自己是个英雄,他只得依靠一个艾丝黛尔;而艾丝黛尔由于自身的情欲,是一个离了男人就没法活的女人,她只得依靠这个加尔散;还有一个女同性恋者伊内丝非得找一个女人为对象不可,她只得找艾丝黛尔。
他们三人,每一个人都需要其中另一个人,而每一个又都妨碍另外两个人的彼此依靠,最后终于没有任何一个人达到自己的愿望,所以,加尔散才感叹地说:“我明白了,地狱不是别的,地狱就是他人!”但如果他们每一个都不是这样完全依赖于另一个人呢?
萨特在这个剧本中并不是在谈论一种哲学,而是把他自己生活中感受最深的东西表达出来。显然,从1935年3月到1937年3月,正如他自己所说,是他精神最软弱的时期,也是他对奥尔加迷恋到疯狂的时期。事情虽已过去,回想起来,在那时,他人的确就是地狱!但一旦顿悟,我还是我,她还是她,他人不是地狱!萨特想以死后三魂灵的荒诞遭遇,来给世人一点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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