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泉是我当知青那个公社革委会的副主任。给人的第一印象觉得他是一个非常干练的人,因为他那高挺的带一点鹰勾鼻陪上他那副清瘦的很有棱廓的面庞,所以使得他给人显得一种做事风格可能很果断干练的气质。
我是在十五、六岁的时候认识他的,那个时候我仅仅是认识他而已,没有任何生活和工作上的接触。真正对他的了解是我在修东风渠水利工程当材料保管员的时候,那时候他在团部所辖的一个营也就是一个公社的民工队伍当营长。大家都叫他林营长的时候,他神情严肃的样子加上他那带一点鹰勾的鼻子的面容,让人觉得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冷酷的感觉。
那时候一个工地上的几千民工和几十个搞后勤服务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从全公社上百个生产队抽来的,当时林明泉带队的那个营里只有他一个人是吃国家饭的干部,加上他本身又是公社革委会的副主任,因此林明泉在他负责的工地上两千多人的民工队伍中说话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有一次我送材料到他们营的仓库保管室全,刚好遇到林明泉与他们营的材料保管员童海城说事情,童保管说:“林主任林营长,团部要求我们对工地上需要换高筒水靴的民工,必须是‘以旧换新’。如果按你说的办法先写一个欠条的话,以后没有收回来的,我这个材料保管员就要赔上,我一个月才九块钱的补贴,一双高筒水靴十七、八元钱,我怎么赔得起?!”。
童保管说完之后刚好看到我到了,于是又说:“林营长,团部的材料保管员刘红来了,不信你问问他!”。
林明泉侧过脸看了我一下,然后说:“这个我不管,那是你这个材料保管员的事,团部的材料保管员关我屁事,我才不问什么团部的保管员呢!”。
童保管满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看了一眼林明泉,然后又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了一下后说:“林营长,童保管说的话都是真的,县指挥部就是这样规定的,我们团部也是凭‘以旧换新’收到的废旧高筒水靴到县指挥部去领新的!哪怕一双高筒水靴只剩下一节或一个靴子的底部,都必须要拿去交了以后才可以领到新的!”。
我的话刚说完,林明泉就马上对童保管说:“你看,这不就是办法吗?!如果以后回收不了发出去的数字,你给我把一双旧的割成两成两半,不就可以了吗?!就这样下去办!”。
说完之后又对我说:“你就是刘红?你的户口还在我管的地方,你知道吗?!”。
我疑惑不解地看了看他,林明泉主任脸上露出了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离开了保管材料的地方。
童保管看着离开的林明泉营长远去的背影,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对我说:“你看他那个蛮横的样子,我有球的办法说通他!”。
当时我虽然眼睛在看着童保管的那张脸,而我却在心里面想,林主任对我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那件事后不久,有一天我听一起的另一个材料保管员王长青说林明泉营长在工地上组织了一个五、六十个人的宣传队,每天下午都要组织排练节目,听说还从他们公社找来了二十多个年轻女娃娃,哪天我们去看看!”。
我听了后说:“等他们排练好了表演的时候去看不是更好吗?!”。
王长青笑着说:“我听说有几个女娃长得很漂亮,其中一个姓邓的叫邓雪茹是漂亮得很,我去看能不能把邓雪茹追到耍朋友!”。
说真话,当时我以为王长青纯粹是在开玩笑,可谁知道他是认真的,而且因为这件事把林主任给热毛了!
一天吃过晚饭,王长青带着我一起跑到林明泉那个营部工棚去,大概还有一里多的路就听见林明泉他们那一排工棚里传出的笛子奏出“白毛女”的笛声,当王长青和我越走越近的时候,听到有女声唱“祖国的宝岛台湾”的歌声,那歌声回荡在本是寂静的山沟里工地的上空,确是让人感到一种快乐和满足。王长青一边走一边说:“刘红,我听这唱歌的声音说不定就是邓雪茹唱的!好听吧?!”。
我笑了笑说:“你听又没有听过她唱的歌,怎么就猜是她唱的歌呢?!”“我想这一定就是她唱的,我有一种感觉!”王长青很自信地说。
到了林明泉营长他们宣传队的排练工棚,看到几十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和姑娘跳的跳舞唱的唱歌,吹笛子的,拉二胡的应有尽有,那热闹的场面着实令人眼花缭乱。其中一个叫阙再宽的小伙子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看到我和王长青后就走过来笑着问道:“刘红,你不守你那保管室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我说:“你们的歌声把我们引到这里的!”“我这是在挣工分知道吗?你看我这五大三粗都快三十岁的大老爷们,又是一个大嗓门,还唱什么歌?!但是,进了宣传队就是干半天活,下午就排练,这总比整天去那工地上抬几百斤的石头上山下山的要轻松得多吧!”阙再宽悄悄地对我说。我问他怎么没有看到林明泉呢,他告诉说是今天回公社开会去了。
王长青则问他说:“那一个是邓雪茹?”。
阙再宽看了一下王长青后指着一个正在唱《白毛女》中的“北风吹”那个女的说:“那,她就是邓雪茹!”。我看见王长青眼睛一亮连连说道:“真的是很漂亮!”。
阙再宽听了之后说:“喂,刘红,你给你这个朋友说,小声一点,这邓雪茹可是我们林营长最喜欢的人,听说他准备把邓雪茹介绍给她他自己的儿子耍朋友,知道吗?!”。
我又看了一下王长青,然后问阙再宽说:“你说是听说,那可能只是传说吧?不会是真的吧?林营长的儿子在干什么,也在工地上吗?”。
阙再宽左右环顾了一下后说:“林营长的儿子在家里面,没有在工地上,听说是脑壳反应慢,说话不是很清楚!”。
我没有再言语了,看了一下王长青。而王长青则神情专注地往邓雪茹那个方向看去。
两三分钟后,邓雪茹朝阙再宽喊道:“再宽,过来我们一起练一下喜儿与杨白劳父女两的对唱吧!”。
这时我才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王长青说的很漂亮的邓雪茹的样子。邓雪茹的脸型一张上面颧骨比较大,颧骨下方的部分有些小,使得让人看起来她显得有一点妖娆轻佻的感觉。但实事求是地说,以当时我这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看来邓雪茹的身材确实是很苗条很好看,难怪王长青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我听到邓雪茹叫阙再宽,于是对再宽说:“再宽哥,长青想认识一下邓雪茹,你叫她过来一下行吗?”。
阙再宽笑了笑朝邓雪茹喊道:“雪茹,你过来一下!”。
邓雪茹听了之后一面往我们这边走一面问:“什么事,有什么事?”。
看到邓雪茹走过来的王长青两只眼睛都在发光,邓雪茹人还没有站下来就急步走上前去自我介绍说:“我是王长青,团部的材料保管员!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了,今天才看到你,你的歌唱得真好听!”。
邓雪茹惊讶地说:“你听哪个说的我哟?我们是刚刚才开始练习唱歌的!”。
我看到王长青那张上满是幸福的样子,拉着再宽到别处去看了一圈,十几分钟后回到刚来的那个地方,发现王长青已经与邓雪茹一起有说有笑的就像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离开宣传队排练的工棚已经是晚上九点过了,路上我问王长青他给邓雪茹说了一些啥话,王长青乐的话都说不清楚道:“刘红,唉,可以!真的可以!她答应与我联系,还说要我每天都可以去找她!”。
听了王长青的话后,我提醒说:“长青,刚才再宽说的话你也听了,如果林明泉营长真的要把她介绍给他的儿子,你是没有办法的,知道吗?!”“我才不会去管他什么林营长李营长,他要是知道了,我就对他明说我喜欢邓雪茹,看他把我球的办法!”王长青没有等我的话说完就接过话说。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看到王长青从外面回来,满脸通红,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快要流出来了。我问他怎么回事,王长青把我拉进他住的那个屋里,待我们两个坐在床边上后,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知道,刘红,把我气惨了!我吃过晚饭后,就去宣传队找邓雪茹。到了宣传队没看见她,我问再宽他们,他们说是林营长找邓雪茹谈工作了。我想了一下后,就走到林营长他们营部办公室的工棚去,心想我就在办公室门口等出来。可到了营部工棚的办公室一看,那里一点灯光都没有,于是我就往林营长他们营部领导住的地方去,看看是不是在住的地方说事情。谁知道我到了林营长住的地方,看到有灯亮着还有人说话,我一听就是邓雪茹和林营长两个人在说话。我推开门一看,你不知道呀,刘红!他们两个人哪是在说什么事喔,他们在一起洗脚,两个人都在一个大瓷盆里一起洗脚,还有说有笑的!当时把我那个气得呀就像要吐血一样!老子没有等他们回过神来把门一关就跑了!”。
听王长青说完之后我劝他说:“唉呀,我你长青,那邓雪茹又不是你的婆娘,大不了就不与她来往是了,你还气得像死了爹妈一样?!”“可她明明说要与我一起好的嘛?!”王长青不接受我的话说。
我看劝不了他就走了。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听王长青说邓雪茹来找过他,解释说那是林营长要她一起洗脚的,以后决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听了之后王长青又高高兴兴地跟邓雪茹一起出去了。
三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听见王长青在他屋里又是摔碗又是摔盆的声音,跑过去一问,原来是他去找邓雪茹,又遇到邓雪茹在林营长的屋里面,王长青刚好遇到林明泉营长在喂苹果到邓雪茹的嘴里,把个王长青又气得半死不活的!
后来林明泉林营长找到团部的领导说是要团部管一下王长青,因为王长青强迫要与宣传队的女孩耍朋友,弄得营里面很多女孩都不敢来宣传队了,团部领导把王长青教育了好一阵子,最后就叫王长青离开了团部材料保管员的岗位。
又过几个月,听人说林明泉营长又从公社抽来了几个刚刚毕业的女高中生到工地上的宣传队,说是其中一个姓徐的很漂亮的高中毕业生,是林营长准备介绍给自己儿子做女朋友的。
十多二十年后,我看到林明泉营长已经是一个快退休的人了,据说他的儿媳也不是他介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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