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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三 自己的那一半 3 成年危机(3)旅行在纳粹德国)

时间:2019/8/24 作者: 黄忠晶 热度: 199135
  萨特在粕林的学业结束了。他和波伏瓦决定这个暑假在德国旅行一圈。萨特在汉堡同波伏瓦会合。这是一个港口城市。到处是船。与之伴生的是一家家水手餐馆和各种各样供他们寻欢作乐的下流场所。待价而沽的烟花女郎站在装饰精致的窗后表情始终不变,有如橱窗里的模特儿。萨特和波伏瓦在码头和贫民窟逗留了一阵,然后乘小船逆易北河而上。

  他们来到达黑尔戈兰岛,遇到一个德国人,40岁左右。他对他们说,在“一战”时,他是一个陆军中士。谈着谈着,他的嗓门高了起来。

  “如果再打仗,我们不会被打败,我们会挽回面子来的,”这位中士怒气冲冲地说。

  “为什么要打仗呢?我们应该争取和平,”萨特心平气和地答道。

  “不,面子第一,我们首先得挽回面子,”中士仍然坚持自己的思想,脸上显现出一种赤裸裸的憎恨之情。这张充满仇恨的脸,让他们在一路之上都忘记不了。

  在德国,他们感受到两种十分不协调的气氛。一种是和平的气氛。人们喝着啤酒,唱着歌,一片温馨。一种是残暴的气氛。一队队褐杉队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沉重步伐在街上耀武扬威,几千面 旗在纽伦堡的街头窗口飘扬,大规模的阅兵,伸直胳臂敬礼的手,对纳粹主义如痴如狂的老百姓。

  在萨特和波伏瓦的印象中,德国的人文环境是很差的。他们在人群中甚至找不到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在巴伐利亚,那些人大嚼香肠,把毛茸茸的大腿露在外面,不堪入目。与此对比,在西班牙和意大利,他们坐在咖啡馆或饭店时,周围的人们总能够引起他们的浓厚兴趣。

  在德累斯顿,当波伏瓦在一家咖啡馆的洗脸间准备修饰一下自己时,遭到侍者的制止。他喊道:“不要抹口红,这是坏东西!在我们德国,是不许往嘴上抹口红的!”

  由于迪兰和卡米耶的鼓吹,萨特和波伏瓦知道在慕尼黑附近的阿默高村有个著名的耶酥受难剧的表演。这个村在1633年遭受天灾,村民许下心愿,在1634年首次演出了耶酥之死。以后每10年演出一次。现在正好是演出300周年纪念,演出活动特别隆重,前来参观的人也特别多。萨特和波伏瓦来到这个村子观赏这个著名的演出。

  演出在一个可以容纳2万人的大厅进行,从早上8点一直演出到中午,又从下午2点演出到傍晚6点。这么长的时间,演出能够始终吸引观众的注意力,这的确是戏剧界的一个奇迹。

  舞台又宽又深,可以表现宏大的群众场面。每个表演者都十分从容自如,使人好似置身于耶路撒冷街道上的老百姓中,耳闻目睹他们欢呼或戏弄基督。变动着的场景,与寂静的舞台造型交替进行,音乐、女声合唱,合在一起既给人一种真实感,又不让人觉得是纯粹自然主义的,倒是有点像布莱希特的准确和间隔效果相结合的意味,所以很有魅力。萨特和波伏瓦看得很开心,认为确实不虚此行。

  但是,纳粹德国的气氛毕竟让他们感到十分沉重和烦闷,他们没有度完假就离开了德国。当他们回到法国时,顿时感到全身一轻。萨特和波伏瓦接着在法国游玩了阿尔萨斯,村庄、城堡、松林、湖泊、葡萄园、……这一切都让他们有说不出的畅快。

  在科尔马城,他们参观了当地画家的画,特别是一幅基督受难图──基督被严刑拷打,圣母玛丽亚痛苦得晕死过去──给了他们感情上的巨大冲击。

  萨特被这儿的农村所深深吸引,建议步行绕着山走一圈,这样的兴致在他是很少有的。这样接连走了3天。在路上,他们遇到了萨特的一个同事,那人问萨特住在哪儿。“不住在哪儿,我们一直在走路,”萨特这样答道。

  那人感到大惑不解。于是萨特就唱起自己编的歌曲:“嘿,嘿,是谁想念它?我们,是我们!它很快就要投入我们的怀抱。不顾一切地朝前走吧:朝前走,多甜蜜,多美妙!”他径直走去,撂下那个同事木木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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