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众圣一心走向和平》

　　六月底的一天，宝光兄给笔者打电话：“你说的那本书已经出版了。你来拿吧。”

　　“那本书”即此前他多次给笔者提到的，关于世界几大宗教相比较的话题的书。样书到手，书名为《众圣一心走向和平》。

　　记得大约五年前的一天，路上和宝光兄相遇，谈到最近的创作动向，他说，想做一个关于世界各大宗教相比较的课题。笔者感到这一课题意义重大。大就大在它既是政治课题也是学术课题，还是社会课题。在表示期待的同时，也就这一话题发表了一些个人的看法。

　　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期。

　　等待期内一直没有敢就这一课题的进展情况问宝光兄，原因不是质疑他个人能否做得到。作为体制外的一名少数民族学者，他的敬业精神和专业能力不仅为业内称道，也是笔者心底佩服的真正做学问的人，不仅有《天方典礼》《天方性礼》等回族典籍译注，还有关于汉砖、治印、凹穴天书等系列丛书为证。作为北京大学古文明研究中心的客座研究员，之所以“难产”，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坎儿。

　　打开样书，里边交代，这个“坎儿”就是众多学者经常遇到的“切入点”的选择问题。

　　好在作品终于面世了。

　　全书不算厚重，仅六万余字，但笔者坚持认为仍然不失为大作，因为它阐述的是全球几十亿人共同关注的重大话题——宗教信仰。

　　关于宗教信仰，古今中外的书籍可以说汗牛充栋，不说单一的某个宗教的典籍，仅仅是世界几个大的宗教的历史探源就足以让我们皓首穷经。在众多的历史资料中拣取有价值的节点和理论归类分析，这既考验学者的知识面，也鉴证着学者的学识和胸怀。宝光兄常年研究古代文明，又是有着伊斯兰教虔诚信仰的学者，能够对自己所信仰的宗教钻进去再走出来放眼其他宗教，抛却“门户之见”，将穆圣以及伊斯兰教与犹太教、儒教、印度教、佛教、基督教等宗教进行比较研究，尤为难得。

　　科学家告诉我们，人类的发源地在非洲。人类的文明起源是多“源”。我国属于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

　　科学家还告诉我们，从动物属性上，人与其他动物的区别是人能够创造并使用工具（但我们也知道，其他很多动物也能创造并使用工具）。

　　科学家更告诉我们，人有信仰，而其他动物至今还没有被发现有此行为！这才是人类大别于其他动物的根本。

　　这就是宗教的地位。

　　人类有不同的文明源头，但“有信仰”这一行为则完全一致！

　　我们远古的祖先，与众多凶残的动物为伍，生活于恶劣的自然环境之中。要生存下去，既要与凶残的动物搏斗，又要躲避各种自然灾害的侵袭。他们希望拥有超自然的能力来应对各种威胁，同时又受困于对各种自然现象的无知，对拥有各种能力的动植物包括自己生命的延续和自然现象在心生恐惧的同时又有敬畏和向往，于是产生了原始的自然崇拜、生殖崇拜，将这些崇拜具象化并赋予其一定的仪式感，于是有了各种各样的图腾崇拜，具有崇拜行为的族群将崇拜行为归纳总结，使其故事化、理论化，更便于传播，于是有了不同的宗教，与之相伴相生的是家庭（氏族）、部落、部落联盟、民族、国家。

　　人类的历史有几百万年，人类的文明史有上万年，而人类的宗教史，历史最悠久的当数我国，从尊炎、黄为“圣”，《诗经》上“郊壅上帝”算起，约为五千年，犹太教有四千年，佛教两千五百年，基督教两千年，伊斯兰教一千四百多年。

　　宗教：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我只是浪花一朵。

　　尽管只是“浪花一朵”，阳光下仍然会呈现五光十色。

　　因为这是我们人类的不同族群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对自然现象苦苦钻研解读的结果，是对未来设计的美好愿景。如宝光兄在书中所说：“人类不断地在追问和问答中前行。这种追问和问答无论多么可笑也是伟大的。”一如不能因为我们是成年人，会说话会写字就嘲笑咿呀学语的儿童发音不准或者不会写字。因为他们就是我们的从前，我们才是他们的明天。

　　人类的肤色、语言、文字、习俗各有不同。因为其不同，这个世界才显得丰富多彩。不同源于各个族群生存环境的不一致，源于对去路探索方式方法的不一致。但“不同”中蕴含着“同”。这就是人与人之间至少是同一信仰的族群内部需要友善相处、和谐共生。

　　无论历史长短，宗教的本旨除了追寻万物究竟，都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劝善。这里的“劝”义同古文《劝学》中的“劝”：“鼓励”的意思，即鼓励吐善言、行善事。人与人为善，人与自然为善。

　　正因为有此“教旨”，多数宗教都认为，这个世界被神（老天爷、上帝、圣、主、真主、真一）创造，被神主宰。多数宗教都经历过由尊奉多神到一神的过程。这在人类文明早期，对于激发探寻未知世界，又量力而行、适可而止，不至于力所不逮、勉力而为，对大自然保持敬畏，也就是承认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具有重要的意义。即便科学发展到今天，我们可以下探深海、上揽明月，进入了人工智能时代，这个世界仍然有众多未知的领域。对这些未知领域的态度，首先当然是要敢于尝试探索，其次还要认识到我们自身的局限。在大自然面前，我们很渺小。在“神”面前（假如有的话），我们不仅要心存敬畏，更需躬行向善。

　　无论是佛教的清规戒律、犹太教的圣人之言、伊斯兰教的经典教义，还是我国传统儒教的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都是人类历史上不同族群的先人贤哲对文明传承的总结和警示，都有着超越时空、超越种族的力量，“宗教信仰是人类普遍追求真知的过程（《众圣一心走向和平》语）”。正因为如此，佛教才能突破语言和地理的障碍，跨越喜马拉雅高山在中国、东瀛扎下根，伊斯兰教才能突破人种的限制，从中亚经帕米尔高原到达远东，为我国十个少数民族所信奉。如今，我们到风景名胜区游览，也很容易看到儒、释、道三家共处一山、和谐相处的景观。这是不同宗教相互包容、吸收，共同成长发展的例证。犹太教认为，“救一人就是救了整个世界”，佛教则强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儒家创始人孔子在《论语》中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犹太教典籍《塔木德》则说：“十五岁，始读革马拉（《塔木德》的内容）。三十岁，始力壮。四十岁，始了悟。五十岁，始指教。六十岁，始称老。七十岁，始称白发。”“摩西十诫”出自《圣经》，为犹太教和基督教所共奉。其中后“五诫”依次为“不可杀人、不可奸淫、不可偷盗、不可做见证诬陷害人、不可贪恋他人的房屋，也不可贪恋他人的妻子、奴婢、牛驴，并他一切所有的。”佛教中有十种罪恶不能赦免，即“十恶不赦”。这十种罪恶分为身造、口造和意造三类。其中就有身造的“杀害生命、盗取财物和淫狎行动”，有口造的“妄语（说大话）、恶口（出口伤人）、两舌（挑拨离间）”，有意造的悭贪（吝啬和贪婪）、嗔恚（怨恨怪罪别人）和邪见（非分之想）。伊斯兰教先知说：“我的使命是为了完美人类的道德。”故此，其教义《古兰经》也将“严禁做伪证、严禁说谎、严禁污蔑、严禁谗言、严禁诽谤、严禁猜忌、严禁赌博”等作为穆民的行为准则。

　　不同的圣人所言、不同的经典，阐述的道理惊人的一致。

　　书中宝光兄以中国龙为例阐述了这一宗教发展的过程：“不同的图腾，不同的自然神灵，不同的宗教信仰，从远古一直都在自觉与不自觉地相互融合。不同的血缘图腾之间的联姻，就会使不同的图腾相互理解和认同，到地域‘万国’联盟之时，众多的图腾和自然神就会趋于一致，从而形成民族文化的心理认同。中国龙就是一个大的图腾联合体。”

　　如果说，世界各大宗教的不同归因于诞生之初各个族群生活圈子局限的话，随着交通工具、通讯工具的发达，人类交往活动的增多，地球成“村”，各宗教派别相互学习补充、增进理解包容就成为必然。很难想象，当今世界，某个民族、某种语言能够独立于其他民族元素、独立于其他宗教而存在。

　　每个宗教的产生、作用都一样：探究未知，追寻真理，促进族群内外友善相处、和谐共生，正因为有此功德，其创始人才称其为神、为圣；随着宗教文化与其他民族文化的相互交流，也必将向着同一个目标发展下去，即友善相处、和谐共生。“天下为公是为大同”。不过，这个“友善相处、和谐共生”不再仅仅局限于某个族群，而是整个全人类，亦即习总书记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文化多元、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个别国家抱着“独家优先”的心态，挥舞人权大棒、军事大棒、经济大棒，不断挑起事端。这不仅与联合国宪章相违背，也是对众圣和宗教教义的挑战。宝光兄针对世界宗教的发展历程和作用梳理分析，提出“宗教无优劣”，倡树“众圣一心”理念。“当众圣一心的信仰闪亮时，大家互认兄弟，各自的毛病各自改正，共同承担起治理世界的责任（宝光兄书中语）。”可以说，这本书的出版，恰逢其时。

　　“天命所归，人类和平。”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

　　2019年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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