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出面了。她叫住女儿,但犹豫着不知怎样开口,脸色通红,最后说:“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了,……”
西蒙娜猜出母亲要说什么,十分尴尬,赶紧截断她的话:“您要说的我都知道,……”她也涨红了脸,不知如何说下去。
“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母亲没好气地问,她原以为女儿在性方面是一无所知的,现在看来不那么简单。
西蒙娜没有回答:这很明显,书上看的呗!但这就等于承认自己一直瞒着父母看那些禁书。
看到女儿不愿回答,母亲不再追问下去,她也猜得出来女儿的知识是从哪儿来的。同时她心里松了口气──这场困难的谈话可以结束了,要接着谈下去,她还真不知该怎样进行。
过了几天,母亲又把女儿叫到自己的房间,认真地问:“你的宗教信仰怎么样了?”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不信上帝了!”西蒙娜犹豫片刻,终于直说了,尽管她的心砰砰直跳,不知母亲会有什么反应。
母亲脸色大变。她没有发脾气,而是悲叹道:“哎,我可怜的孩子!”她随即关上门,不让小女儿听到她们的谈话。接着母亲说了许多许多话,几乎是在哀求西蒙娜恢复信仰。
她热烈地证明着上帝的无所不在、无所不能,说到动情处,泪水直流。最后,看到女儿一言不发,没有任何悔改的表示,她含着眼泪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结束了这场沉重的谈话。
西蒙娜有些后悔对母亲说了实话,造成母亲的痛苦,同时她又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好象终于摆脱了什么,可以坦率地面对生活了。她想,长痛不如短痛,还是说了的好。
本来上大学是好事,西蒙娜在家里却感受不到任何快乐。由于她失去信仰,虔诚的母亲同她产生隔阂,彼此很少谈话。父亲本来应该为女儿的学业高兴和自豪,实际上他不但对此冷淡,而且似乎有一种敌意,女儿越学得好,他反而越不高兴。这让西蒙娜既痛苦又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因为,女儿的成功更加映衬出父亲的失败。
乔治在“一战”前曾经幻想过光明的前程。他倒腾过投机生意,想藉此发发大财,然后把两个女儿嫁到上流社会中去,重新光耀门庭。战争打破了他的美梦,他失去了希望。现在,女儿的存在不仅成了他的负担,也时时向他显示着自己的失败。
女儿取得成功,上了大学,这本是他的愿望,他感到欣慰。但他在高兴之余,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嫉妒,心里总是愤愤不平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这样,女儿越是按照他的意愿行事,他反而越是气不忿的样子。西蒙娜感到无所适从,父亲似乎不讲道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错,心中很不平衡。
为了排遣心中的烦恼,西蒙娜让自己沉浸在书中。
她在图书馆找了大量文学作品,其中有科克托的《波多玛克》、纪德的《地粮》、克罗代尔的《告诫玛丽》、蒙泰朗的《剑影下的乐园》、《血、情欲和死亡》。以前她没有读过这类书,现在的感觉是发现了一个崭新世界。
她觉得作者的态度跟她很相似,也是在生活中遇到了麻烦,但他们不甘心忍受精神痛苦,要寻求解脱之路。这些书简直就是为她写的。
西蒙娜完全沉迷于文学,就像以前对待宗教祈祷那样虔诚。现在文学就是她的宗教,就是她的圣经,占据了她的整个生活。
乔治和弗朗索瓦兹发现女儿看这些“对道德有害”的书,很是恼火。他们开始干涉。但现在西蒙娜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情都顺从他们。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这些书照看不误。这样她同父母之间的冲突更加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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