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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二 规矩淑女 2 扎扎(1)一个被烧伤的女孩)

时间:2019/7/25 作者: 黄忠晶 热度: 253032
  10岁,西蒙娜上4年级了。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挨着她坐着。这个女同学叫伊丽莎白·勒,跟西蒙娜同岁。她黑黑的皮肤,留一头短发,人长得不算秀气,但很精神。

  她向西蒙娜介绍了自己的惊险遭遇:在乡下家里煮马铃薯时,衣服着了火,大腿的皮都烧焦了,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被迫休学。西蒙娜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重

  大的事情,她对这位火灾的受害者充满敬意。

  伊丽莎白在班上的成绩很快就名列前茅,这第一、第二的名次总是落在她们两个中间。老师很为这两个优等生自豪,鼓励她俩发展友谊。

  在这个圣诞节,她们合演了一出圣诞剧。西蒙娜扮演17世纪名作家塞维尼夫人,而伊丽莎白演她的表兄。由于,排练她们有了更多的接触。伊丽莎白的感觉不知怎样,西蒙娜这里却培养出感情来,好象她俩真正是“不可分离的一对”。

  西蒙娜同父母谈到她在学校新结识的朋友。乔治和弗朗索瓦兹知道勒这一家,算起来两家间还有一点渊源关系。于是他们去勒家拜访,同意两家小孩相互交往。

  西蒙娜和波佩蒂第一次去伊丽莎白家时,看到的情景让她们惊诧不已:勒家有兄弟姊妹9人,还有一大帮表兄弟姊妹,简直就是孩子之家。他们喊叫、追逐、打闹,甚至跳到桌上,把家具打翻。这在波伏瓦家简直是不可想象的。而勒夫人见了这情景一点也不生气,总是笑眯眯的。

  这时,伊丽莎白──家里人称她为“扎扎”,以后西蒙娜就这样叫她──约西蒙娜到勒先生的书房谈话。这是真正的交谈,不是同父母或妹妹的那种谈话。她们这时的关系还不是很亲密,彼此仍以“您”相称。

  对扎扎了解得越多,西蒙娜对这个伙伴就越是佩服不已。

  她的优点扎扎也都有:她们都喜欢读书,都喜欢学功课,成绩都不错。但扎扎有许多她不具备的长处:扎扎实际生活能力很强,能自己动手做点心和蜜饯,跟商店里卖的一样好吃。她写起东西来又快又好,学起钢琴来也比西蒙娜快得多。虽然长得瘦弱,扎扎翻起跟斗来那股灵活劲让西蒙娜甘拜下风。

  最让西蒙娜叹服的是她的风度。在课堂上同老师讲话,西蒙娜总是显得笨拙紧张。而扎扎不卑不亢,从容不迫,很有礼貌,就像跟平辈人讲话似的。

  扎扎还常有任何同学都不敢有的壮举。一次她当着全校老师、学生和家长的面表演钢琴,大厅坐满了人。她弹奏了一个难度相当大、平时常出错的曲子,这次居然毫无差错。演奏完毕后,她向坐在台下的母亲送去一个胜利的眼神,还伸了一下舌头,作了一个鬼脸。

  看到扎扎这个十分放肆、大违规范的举动,同学们一个个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老师们的脸上也露出责备的神情。但扎扎毫不在意,旁若无人地走下台来,同笑容满面的母亲拥抱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敢斥责她。看到这一场景,西蒙娜不仅暗暗说道:“扎扎,真棒!”

  扎扎的友谊在自己生活中的份量之重,西蒙娜是到了一个新学期的开始才掂量出来。

  开学了,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但西蒙娜发现自己不正常,像掉了魂儿似的,干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就这样过了十来天。

  一个下午,她正在更衣室,扎扎来了。她们开始交谈。她心中充满欣喜,突然意识到什么:“原来我想念的是她呀!”她甚至暗暗嘲笑自己:“嗨!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我是因为她不在而受折磨呀!”

  有时西蒙娜提前来到学校,当她看到扎扎空着的椅子时,不禁想道:“如果她永远不在这里,如果她死了,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她开始沉入白日梦中:一天,老师走进教室,沉痛地宣布道:“孩子们,祈祷吧!你们的朋友伊丽莎白·勒昨晚蒙上帝召唤,已离你们而去了!”这时,她会经受不住打击,当场从椅子上滑下来,倒在地上断气而死。

  尽管西蒙娜感受到自己因爱慕对方而产生的依赖性,仍然不可遏止地思念扎扎。她不要求扎扎有同样深入的感情,能成为对方喜爱的一个伙伴就心满意足了。她觉得这没有贬低自己的价值。

  西蒙娜同扎扎的关系,正像萨特同尼赞的关系一样。他们都是在10岁左右找到一个亲密的同性朋友,而且都是唯一的一个。萨特和波伏瓦都不是那种广交朋友的人,而一旦投入就十分专一。这个友谊对他们的一生都有重大影响。

  在这种友谊里,他们都灌注了大量的爱情成分,也许都有某种同性恋的倾向,但极少性的因素,而主要是一种精神的需要和爱慕。

  很有意思是,他们对朋友的感情都比对方主动和深入,而且这种感情往往让他们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在很大程度将对方美化了,看不到对方的弱点和缺陷,就像恋人之间常有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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