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歪斜斜躺在床上,是说我今天正在休息,我的家人在厨房,或者就有旁边我的书本,或者一部小众的电影就在眼前;歪歪斜斜地躺在那里,是说我已经远离人间,脚下是小草溪流,身边是云雾弥漫,背后想要竹林,便节节叶叶;想要乔木高耸,便有松针层漫,那片片婆娑微风哉。
人生需要这两种状态。
又何止这两中状态呢,无论端坐或斜躺。
九十年代初,在学校任教。
看,他们在台上,他们在讲话。哦,那一位就是校长啊,他的声音坦荡而中气十足;以他为中心,是一个场,所有的人围他张望,哪怕外面凛冽的寒风和坚硬的冰凌,哪怕外面桃花雨落的一片水红。
看,他们在讲话,在野野散落着巷陌的城郊,处处人群中口口相传的局长们,领导们。我们就是下面,陌生的刚刚入行的小青年,用眼神指点,乃至隐忍不发,在本子的后面写到:正讲话的可是谁谁?那本子划过一道微妙的路径,短途移动到同事的面前询问。这种姿态只能说是在下面,在单位的下层。
九十年代末,作为小组成员到禹州检查工作。
看,他们三个人从山坡上缓缓斜斜的下来,一个中年,两个青年,白皙的面孔,娇美的面孔,他们不是俊女美郎,他们是一个检查小组,从许昌城遥远而来,在这禹州嵩山余脉,用三个月的时间,一百多天,在办公室,书案上,通知里,经过层层删选之后,忽然用一个小时,越过五十里的路程,来到这边远的山村。
看,他们是含着微笑的,并不严肃,那个年青的小伙子,甚至会拿起一个本来招待他们的苹果,那红红的香甜的苹果,送给接待室外的领路人,一个年青的羞羞款款的嫂子,忠而热的感谢她;可惜已经忘记了她的容颜,她的眼睛和身量,我们当年的青春。
他们高高的从山岗上轻轻松松的俯视而下;那是我当年的身影吗?我的青春。他从简陋的接待室内出来,手拿一只苹果;那是我当年的身影吗?禹州的青年时光。
本世纪,家中闲暇的思绪。
那么,回顾近五十年的童年、少年、青年和中年,回念母亲的怀抱,早年的陋室与光亮,少年的受苦与黎明,青年的明月和旭日,青年的雨点梧桐与寒霜青苗,忆起甜蜜的爱情与谦和而俊朗的青春岁月,美好年华,还有那破碎的中年之心,那焦虑染白的双鬓。
这端远远的反省你的上面,再想到尘土,正在渐渐的漫过腰腹,要掩埋到胸腔,影响你的呼吸,那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我想还是端端正正的面对它,也仍然可以是斜躺于竹林小溪,淡泊于松涛婆娑呢!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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