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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性──萨特与波伏瓦(一 孤独少年 2 母亲婚变(5)“上帝并不存在!”)

时间:2019/7/4 作者: 黄忠晶 热度: 272603
  在拉罗舍尔,萨特失去了宗教信仰,成了无神论者。这是突然一下子发生的。

  在这之前,对上帝的无信仰已经潜存着。家庭环境埋下了这种缺乏宗教信念的种子。查尔是新教徒,而外祖母路易丝信仰天主教。他们对上帝都不是很虔诚,常常在饭桌上拿对方的宗教信仰取笑。

  每当这个时候,路易丝会小声对查尔说:“嘘!轻点声,小心普卢听见!”其实小萨特早就听见了。母亲也没有什么确定的宗教信仰,只有一种模模糊糊的宗教感情,想藉此来排解自己的人生不幸。

  这样,萨特从来就没有把宗教当作什么神圣的东西。出于“精神卫生”的考虑,家人一致同意送他上教堂作礼拜。但这没有让他对上帝或宗教教义有任何明确认识。他对上帝只有一种模糊的感受,好象上帝是一只眼,时时在盯着他看;又好象是一道用火柴一划就会出现的光。

  萨特参加了教堂的唱诗班,常常去那里唱歌。但这是出于对音乐的喜爱,而不是对上帝的虔诚。

  在拉罗舍尔的第二年,萨特13岁了。一天,跟往常一样,他去邀隔壁的女孩子上学,她们是三姊妹,姓玛莎多。玛莎多们应声之后,他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上帝并不存在!”就这么一下子,他忽然明白了困扰他许多年的东西:上帝并不存在,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了!

  他满心激动,对出来的小姑娘们说:“上帝并不存在!”三个女孩子惊恐地看着他,怀疑他是不是病了。其中大的一个还摸了摸他的额头,看他有没有发烧。

  在天主教占统治地位的法国,不信上帝的人是被视作异端的。萨特成了一个异端。从这时起,上帝就一劳永逸地从他这里消失,以后再也没有复活过。

  本来就没有真正存在的东西,谈不上完全失去。但意识由潜存到显明,仍然需要一个飞跃。也许是拉罗舍尔的恶劣环境,撕去了上帝最后一片仁慈温情的面纱,让萨特顿悟它的虚无本色。

  上帝不再存在,但宗教传统那种对绝对、永恒、不朽的要求并没有在萨特头脑中湮灭,而是转化了,转化到文学里面。文学就是他的绝对观念、他的上帝,通过文学创作,他可以把自己的生命浇铸在文字里面,从而使自己永垂不朽。萨特有大半生都相信这个。

  凭着这种信念,萨特专注于写作,不顾生活中其余的一切,这种坚执使他在文学领域获得成功。成功同时就是失败:这种痴迷于文学而不能自拔,就像人在生理上有病,这是文学神经官能症。

  好也罢,坏也罢,总之,在经历了由宗教到文学的移情之后,萨特最终把自己同文学扭接在一起,就像树和缠绕它的藤那样不可分开。

  萨特本来就喜欢看书,也喜欢写作,到拉罗舍尔后,同学的歧视和攻击、同继父难以忍受的关系,使他更加沉迷于书本。

  这时他喜欢看的仍然是一些游侠故事、传奇冒险故事。其中有个关于中世纪德国人的故事给他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这人被敌人逮住了,要处以死刑。敌人设计了一个特别怪诞的方式来实行。他们把塔顶大钟的12点处挖了一个大洞,把这人的身子塞在里面,让他的头露在钟面上。当钟从11点半走到12点半时,大钟的指针就把这人的头割了下来。塔下围满了观众,他们为这种刺激性的场面大声叫好。而萨特也看得既紧张又快意,恍惚间他自己既成了杀人者又是被杀者。

  萨特模仿他看的东西写了一些传奇故事。其中的得意之作是《伯利辛格金的格茨》,格茨是中世纪德国具有传奇色彩的英雄,高大,英俊,武艺高强,一挥剑就能杀灭所有的敌人,拯救王国和少女。这里萨特在想象中补偿了在实际生活中得不到的东西。由其貌不扬的小矮个变为高个英俊男人,由受欺负、被挨揍到由非凡的武力去征服众人。

  暴力与反暴力、救世与自救、存在与虚无、……这些都混杂在一起,反映在萨特写的东西中。以后萨特一直保留着对格茨的喜爱,30年后他写了《魔鬼与上帝》这个剧本,主人公仍是格茨。萨特认为这是他写得最好的戏剧,让格茨做了他想做而没有做到的事情。

  在拉罗舍尔,萨特找不到一个像尼赞那样喜爱读书和写作的同学,一个都没有。他试图把自己的作品读给同学听,没有任何人感兴趣。他觉得自己处在一个文化沙漠里,四顾茫茫,没有一个知音,感受到一种蚀骨的孤独。在孤独中他又有一种自豪:他比同年龄的孩子在思想上要成熟得多。

  逐渐地,萨特写的东西越来越少。没有读者的作家总是难以长久保持写作热情的。萨特悲哀地想:“当一个作家真是不幸,没有一个人理解他!”如果这时他的生活不发生另一个转机,也许他最终会放弃写作,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这个转机就是重返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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