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记载仙人李白可算是个背景很牛的主,自古文人信奉学而优则仕,李白也不例外,不仅如此,他抱负很大可能是:为天地立心,为民生立命,继往世之绝学,开百世之太平。但最终只是能成为空想。其实历史证明只是道不同而已,他走错了,却歪打正着绽放了真实的自己。就像开在墙角的数枝雪梅,无人暇顾,却凌寒独自开放。
假若做官是必然,他很大可能是碌碌无为的乏味一生。正是种种偶然让他经历丰富多彩,人生的一波三折,加上天生直觉敏感而多愁情,使他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从他诗里能发现古之幽情,山水田园愉悦之情,保家卫国之忧情,行侠仗义之豪情,怜香惜玉之深情,亲朋好友离别的不舍之悲情,世道不平的仇情,也有对老百姓的疾苦愤愤不平的怜悯感情。截然不同于贾宝玉似的只有儿女情。他出生地也是巴蜀灵山秀水的宝地。而且是个神童,几岁就能识文断字,可能相当于比同龄早熟很多,十几岁时就能发文章,是小有名气的作家,不仅如此他还喜欢练剑,可能十几岁的男孩子都有那种仗剑走天涯的豪情。而且他剑术水平很高,如果那时也有击剑运动,好好培养能拿好名次。但生不逢时,在那个年代还没有那些条件,即使金庸古龙之流穿越到此,若不走科举之路,恐怕也难糊其口。那时光宗耀祖最好的本领就是做官,尊孔孟之道,学厚黑之学。剑术只能强身健体供自己玩乐,但这无疑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游侠的种子,随着剑术和文章的发光,这种豪侠之气也与日俱增。
转眼就二十几岁,李白几乎过着游侠的生活,他手执宝剑划破长空,但也苦苦追求自己入仕之心,结交了不少官宦子弟,也算得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他常呤道“功成身不退,自古多愆尤。”可以说早期的李白已知道自己的理想是建功立业,然后隐姓埋名,而不想居功自傲,这也许是潜移默化的受到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但事与愿违,上苍给了他足够多才气但没给他福禄。
话说三十而立,仙人李白不仅没立起来,相反大把青春浪费在入仕的路上,他处在成熟与不成熟的交界,最富有激情也容易堕落,就像把双刃剑,仇杀社会的同时也自伤。就像一叶扁舟在激流险滩,浮沉不定,李白是不幸的,屡屡碰壁,以致生活穷困潦倒于市井中,以饮酒做乐来麻痹自己。毕竟不同于偷鸡摸狗之辈,他不甘沉沦,酒醒时感慨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他憧憬着明天会好起来 。
到不惑之年,他意外见到了唐玄宗,并趁机献上<大猎户>,对所处时代满是溢美之词,虽没有谋得一官半职但总算龙颜微开。他又趁热打铁托人献上自己觉得不错的文章于玉真公主,并赋诗文“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这种迎合权贵的做法,估计他也很难为情,也完全忤逆自己天性,但确实卓有成效。本不该迷惑的年龄他彻底迷惑了,也算是老天给他这一遭,就像一僧一跛足道人捎带红尘中的五色补天石,经历一番历练后仍弃在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只留一句“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债还清好散场。”
天若有情天亦老!岁月是不会像四季那样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轮回往复,它只是像个沙漏,轻轻的从指尖溜走。
四十多岁的李白总算如愿以偿,被邀请入宫,陪玄宗饮酒作乐,不是说人生不仅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吗,看来这句摩登的话不分古今。更何况像玄宗这类处于上层社会的人不仅需要娱乐,而且甚是饥渴。他貌似学会了为官之道,一边娱乐一边迎合玄宗身边的宠人,一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飞群玉山头见,会当瑶台月下逢。”直夸杨贵妃美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也确实抓住了少女的虚荣心。他风流倜傥,仪表堂堂,才华横溢简直成了诸多宫中少女的偶像。俗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白压根没有想过得意时淡然,失意时坦然,只是恃宠而骄,忘乎所以,他以为整个朝廷除了玄宗再没有其他人,得幸有美少女床边的和风细雨坦护李白。众宦官才心照不宣,只是等待时机,心想你就作吧。
所谓盛极必衰,唐朝经济也正处在顶峰,晚期玄宗之心雨露均霑,不想丢掉任一片不同颜色的花叶,权臣可以替自己治理国家,文人骚客可以帮自己修身养性,他也离不开美少女的温柔乡,这些就像有血有肉有精神才算快活。他地位是至高无上的,欲望就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他的目标是最大可能极度开发能为他带来奢靡生活的道路,只要能享尽繁华富贵,还能享别人之没享。无论好坏,统统拿来。
他宦海沉浮半生,厚黑权变之道了然于心,也觉察到有人不满,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知道祸端已悄然而至。宫中腐败奢靡之风,李白也正身受其害,愈来愈觉得这纸醉金迷的生活索然无味,心灵挣扎反抗,是天子呼来不上朝,假拟诏书,命高力士脱靴,可谓真是如他所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玄宗看在眼里,同是朝廷宠臣的一帮权臣却早记在心上,估计置他于死地的心都有。在不知多少次的诽谤后,唐玄宗本想周旋但看李白确实不像话,搞得他很没面子,甚至威严扫地。再这样朝廷纲纪国法何在,好在玄宗有容人之心。 想想做为一代天子如果连自己喜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妄为人君,可说李白在玄宗心里好比和珅在乾隆心里一样,都是心肝,只不过和珅是权臣,为乾隆皇帝省了不少心,但李白却只懂娱玄宗之情却对官场七窍通了六窍,政事能力却差的远。
李白即使在宫中也是压抑了很久,而且过的很不痛快,他内心深处常蹦出“安能摧眉毛折腰势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玄宗深思熟虑李白虽非济世的将相之才,但也没有原则上的错误,只是率性而为。遂给他一枚通关金牌,这个用处好比护照而胜于护照,比奉旨乞讨体面多了,只要有州府衙门就有他住的吃的,临行还得送给丰厚的盘缠,看到不顺眼的还可以问责,这简直就是朝廷派出的视查专员,是替皇上行另一种广阔天地之乐。我想唐玄宗给他安排的生活是不想改变他的天性,也是有意保护他。临行前还嘱咐得闲会招他进京玩乐,可见对李白爱之深。李白也感恩戴德,和玄宗及少女们互相宽慰了一番,并答应日后有机会再见互诉衷肠;跃马扬鞭,疾驰而去,虽然他官场失意,心情也有点失落,但他意识到富贵非吾愿,帝王不可期。这几年宫中生活极度奢靡,也危机四伏,他开始反思,看的见的幸福未必就真幸福,还有很多看不见的黑暗,反之亦然。好说歹说他现在又可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悦。真有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感觉。
他开始游名山访仙道,追风逐月,对酒当歌,歌曰“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饮成三人……我舞影零乱,我歌月徘徊……”。娓娓道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好像在回忆自己的过往,酸甜苦辣咸的一生,但终归像是虚度年华。他没想到几百年后又出现相似一幕,只不过是在滚滚长江上和友人驾一叶扁舟一咏三叹,唱吟古今。其悟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若不信请听后人说词:“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尽,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人生无常,本想安度晚年,不问世事的李白再次被现实打进了谷底,心灵受尽折磨,肉体也尝尽了奔波劳碌之苦,还被牵连入狱,五十多岁的年龄,难道天命就是这样?安史之乱爆发前,虽然自己不能融入朝廷生活,感到失意,但生活总还是美中不足,长安随处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的景象。但如今印入眼帘的是“前行无归日,返顾思旧乡。惨戚冰雪里,悲号绝中谷。尸布不掩体,皮肤剧枯桑。”以及“天津流水波赤红,白骨相撑乱如床。”这一切深深加剧他的忧国忧民的情怀,他就像白玉,过去的种种只不过白玉微暇,而如今像被雷霆击中,布满了裂痕,甚至支离破碎。他的忧愁像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他也变成“欲邀筑悲歌饮,正值倾家无酒钱。”他的的确确成了个连买醉资本都没有的穷人。长时间鸣冤无门的怨屈和郁郁寡欢,沉郁的阴云越积越厚,压抑的气息接踵而来。这个曾经“登昆仑兮食玉英,与天地兮同寿,与日月兮齐光。”充满浪漫豪情的诗人淹没在厚重的淤泥里身体不得动弹,灵魂无法喘息。家人费尽周折四处求人,友人鼎力施救,才逃过牢狱之灾,这也算是心里些许安慰。胸中的寒冷总算得到点点温暖,就像干裂的大地有泉水流过。
流放途经黄鹤楼,他本想借这一点惬意赋诗一首,但见有人抢先一步,他念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荒草凄凄鹦鹉州。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他几乎是一口气念完,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也不得不赞叹,此情此景真乃神人之笔,恐怕前不见古人,后无来者!更好像专门来安慰他似的,因此他心中寒意去了一大半,也参透人生一大半。
上天终眷顾热爱生活的人,一甲子就要过去,李白迎来了重生的第一缕曙光,天下大赦。他感到格外轻松,荣辱皆忘,似乎脱胎换骨,唯一颗心在峡谷的半空中极目远眺,心中也只剩下重山峻岭和流觞曲水。踏上小舟,眼下是微波粼粼的水面,啜一口琼浆玉液,已经分不清是仙汁的芳香还是空谷幽兰的清香,穿梭在幽静而灵动的峡谷中,真是“溪垂绿筱暗,岩度白云幽。沫溅群鸟处,光摇数峰头。”你看他“凌波微步,罗袜生尘,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髣髴兮若轻云蔽日,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含辞未吐,气若幽兰。” 真活脱脱仙人下凡。从遥远的天边又近在咫尺传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余音袅袅,回荡在旷谷,盘旋在天地,从历史穿越时空来到你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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