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军前线部队陆续部署就绪,各项战备工作正在紧张有序进行。对情报保障工作的要求也越来越紧迫。兵马未动,情报先行,可惜到目前前指作战部那张敌军兵力部署图上还留着几个小小的空白。
在作战会议上,参谋长的话语颇为严厉:这几个空白点你们情报部门不填,难道等战斗打响后,让战士们用鲜血和生命去填吗!
鲁滇生不在场,据说搞什么电波调查去了。参谋长的话一出口,所有与会者的目光便泰山压顶般不约而同地聚焦在李胜勇身上,看得他如芒在背,坐立不安。身为担负着战区情报收集任务的主要责任人,还有什么比这种批评更让人感到羞愧的呢?
李胜勇一路上都被郁郁寡欢的懊恼情绪折磨着,脑子乱成一团麻。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还没从杨昆事件的挫折中缓过劲来,又因为工作不力受到领导当众指责。更可怕的是这些失误不是发生在和平环境中,而是发生在容不得一丝疏忽的战场”
刚回到驻地,鲁滇生的北京牌越野车几乎是追着屁股进来了。一见鲁滇生,李胜勇一肚子怒气终于找到突破口,连讽带刺喷上去。
“我们的鲁大队长总算现身了!你可真会挑时候,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搞什么电波调查,成心的吧?把我一人搁在火炉子上烤,你是不是特得意啊?”
“哎呀!老战友,老李,李营长!你冤枉死我了!电波调查是早已确定好的,事先我并不知道今天要开会呀。你以为我没参加会议心里就好受啊。我怎么急着搞电波调查就是为了解决当前的困境嘛。”
李胜勇心里一动:“这么说,你找到原因了?”
鲁滇生并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你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驻地后面的山坡小道向上攀登,一路上鲁滇生沉默不语。李胜勇闹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爬上山顶,鲁滇生手一指说:“我觉得问题就出在这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竖立着几根环形天线和蜿蜒曲折的引线。
“天线?能有什么问题?”这种环形天线是他们使用多年的天线形式,从来没出过什么问题。李胜勇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天线当然没问题。是天线接收的信号有了变化。你们有没有发觉最近的信号明显减弱了?”
“信号?不错!这段时间信号的确减弱了许多,有些频道甚至搜不到信号。我还以为是机器的问题,专门让技师检查过呢。”经鲁滇生一提醒,李胜勇想起来了。
“这就对了!结合我这几次电波调查的结果,我断定这是敌方改用了超短波通讯所致。”
“超短波?可能吗?”李胜勇半信半疑,因为他完全知道这种通讯手段的特点。常用的短波通讯传输距离可达上千公里,而超短波通讯的传播距离通常不超过三十公里,而且极易被高大障碍物遮挡,所以只适合基层单位的近距离联络,并不适用于当前广阔战区内大部队之间的通讯。
“完全可能。”鲁滇生还沉浸在自己重大发现的兴奋中,滔滔不竭地:,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以高科技为基础的现代战争,科学技术的成果总是最先体现在武器装备的改良上,新的武器装备不仅使战争具有突发性,广延性的特点,而且使战争发展的趋向变化莫测,不易掌控。这就需要我们改变观念,更新指挥手段,提高控制战场的能力,争取战争的主动权……”
“这不是你在课堂上答辩”李胜勇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通俗点!”
“好吧,我的意思是说,虽然传统的超短波通讯可能不适用当前的战场。但是第一,现代科计的发展已经大大改进了这种通讯手段的性能,很有可能已经超出了我们熟悉的常规数据。第二,敌方也可以采取一站站接力通讯的方法,把情报传输到更远的单位。虽然麻烦,但保密性强,得大于失。”
李胜勇觉得鲁滇生的分析不无道理,否则很难解释信号的突然变化。但他还有疑虑:“假设你的判断是成立的,以我们现在的装备水平,还是解决不了信号太弱的难题啊!”
鲁滇生并不急着回答。他双手叉腰远眺前方,若有所思。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河边县城区和波光粼粼的芒麦河,再往远处,越过重叠的山峦,烟雨迷蒙处就是邻国。
许久,他像是自言自语:“抵近侦察……对!抵近侦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把人员和装备拉上去,在最近的距离设立阵地,与敌人面对面展开工作!”鲁滇生说得斩钉截铁。
李胜勇被鲁滇生的大胆想法惊得目瞪口呆。有历史以来,无线电技术侦察都是在远离战场的安全地带建立工作基地,最多也就是与总部机关呆在一起。工作的特性使他们不需要开赴战场第一线。现在要打破常规,把前指手中两支宝贝侦察部队推到前沿阵地上去,这无疑是一次颠覆性的重大举动,前指能同意吗?
鲁滇生似乎看出李胜勇的担忧,说:“我正准备向前指详细汇报一下调查结果和建议。相信前指会批准的,因为在当前局势下,只有这样做才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稍微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这样做对于我们来说危险性肯定要大大增加,恐怕还得做好流血牺牲的准备呢。”
一听这话,李胜勇的热血腾地冲上头顶:“流血牺牲算什么!作为军人为国捐躯那是本分。老实说,全军几百万将士,能摊上这份荣耀的才有多少啊!”
“说得好!老战友。我们既然有幸参加这场举世瞩目的自卫反击战,就让我们一起为国建功立业吧!”
“建功立业!一言为定!”
两双手第一次紧紧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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