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先生!你打我吧!是我没保护好杨小姐,我们打完,就发现杨小姐不见了!”金杰跪爬到于雨朋跟前哭喊。
“莫小兰的家——”有个护士打开急诊室的门说话,一眼看到眼前的五个人,浑身是血,四个还跪着,把后面的话全给吓忘了!
“我妹妹咋样?”于雨朋忽地转身,瞪着血红的眼睛,吓得护士一个激灵,才想起自己出来是通知家属的。
“你妹妹没事儿了!母女平安!”护士说完赶忙关上门进去了,也可能真的害怕外面这些人!
“你们起来!老四,小兰一会儿就出来,你在这儿好好地守着她!”说完转身向外就跑,他要去找杨洋。
“你们快跟上!”王宝宏一边起身一边喊。
龚兴龙,金杰,马小川起身往出追。
“于先生,杨小姐在上边手术室!”
忽然有人叫住了于雨朋,还是刚才一起送莫小兰的人。他这才停住身子仔细看来人,竟然是去年拍卖行见到“98”号,那个看起来挺顺眼的中年男人。
“在哪儿?”于雨朋顾不上客气,跟着中年男人顺楼梯往楼上跑,龚兴龙几个人也跟着他们,在两个亮着灯的手术室门口焦急地等着。
等了好久,中年人说让他们等着,他下去取单子。于雨朋点头,等那人走后才想到还没感谢人家,姓名都没问。
左边急救室的灯灭了,开门后有两个医生从一个急救室出来,边走边轻声说话:“唉,要是早来十分钟还可能有救!”
“是啊,真是遗憾!”另一个说。
“医生,怎么回事?没救活吗?”于雨朋连忙上前拉住一个医生问。
“是没救过来!真是抱歉!”这位医生皱皱眉,虽然见惯了患者家属的粗鲁,似乎挺理解,当面表示遗憾,只是搞不懂这几个人满身血是怎么回事。
“啊?怎么会这样啊?”于雨朋伤心欲绝,这时候看到几个人推着活动床从里出来,担架上面的人已经被盖严了,急忙哭着跑过去要看杨洋。
“哎,同志,你干嘛?”推车子的几个人中有个没穿白大褂的走上前几步拦住于雨朋。
“我是她男人,看看都不行吗?”于雨朋眼睛瞪大,几乎是吼的。
几个人都是一怔,另一个没穿白大褂的走过来,到于雨朋面前伸手点指,看来脾气也正撞顶梁门呢:“你妈有病吧!滚远!”
“哎呀,你这孙子咋骂人呢?是不是找死的!”龚兴龙说着和金杰、马小山站在于雨朋旁边,也急眼了,就要把眼前这人揍一顿。
那人看眼前的几个浑身都是血,向后退了几步靠着活动床说:“你们干嘛?非要找我们的晦气吗?”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专横,却是无比悲伤,“我妈都七十多岁了,你们还来占便宜!”
几个人这才恍然大悟,找错人了,连声说“对不起”“节哀顺变”。
这时另一个急救室门开了,杨洋半躺在床上,被推着出来了,于雨朋这回看的清清楚楚,过去一把拉住杨洋的一只手,因为她另一只胳膊包扎着,又打了石膏用定位器固定住。
“这位小姐命大,后背被刀子扎进去两寸多,却丝毫没伤到肺叶,缝了三十多针,现在先送回病房,再继续观察着,只要不发烧就没事。”医生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
于雨朋完全没听他那套,拉住杨洋,又哭又抱又吻,泪水打湿了她的脸。
杨洋从没见过于雨朋这样失态,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又是回吻他,又是抚摸他的脸安慰。
旁边的医护人员看到眼前这几个人血葫芦似得,也没敢拦着。
于雨朋哭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我听他们说你不见了,把我急死了,要是你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我宁愿死的是我,也不能让你——”杨洋抽出被他拉住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滴……
“噗”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一个大袋子坠落在地,里面的奶粉桶、奶瓶掉地上,又“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
众人这才扭头看,不知何时,秦婉玲已经在通道口站着,旁边站着季维斯夫妇和牛永成。袋子里装的就是秦婉玲买给莫小兰和婴儿出生必需品,刚才重重的掉在地板上,眼泪从她的眼睛涌了出来,她还在咬嘴唇强忍着。
“婉玲!”于雨朋叫了一声,却嘎然而止,他不知道叫完以后该说什么,此时解释非但不是时候,而且也没办法解释!
秦婉玲转身跑下楼梯向外跑去。
“快,晓蕙,老三,去看着你嫂子!”于雨朋喊,“大哥,你们也回去,洗洗换个衣服,我要知道今晚的事是谁做的!”。
“行,你有事儿随时打电话!”龚兴龙领着金杰和马小川走了。
“于先生,我也先走了。”中年人从旁边走过来把急诊手续交给于雨朋,看他忙着就要告辞。
“请等一下,今天真是非常感谢,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于雨朋走向中年人,感激地握住他的手说。
“于先生太客气了,上次拍卖行你送的礼物,我还没来得及谢你呢!”只见中年人从口袋取出一张名片,递到于雨朋手里,“于先生,这是我电话,你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随时打给我,我应该会在深圳住几天才走。”
“好,谢谢!过几天我请你吃饭!”于雨朋看着他离开,这才打算推着杨洋去病房,一看旁边的牛永成,急切地说:“大哥,你快把东西拿到小兰病房,跟老四一起照顾小兰!”
“我就去,马上去,可是雨朋,弟妹她——”实在的牛永成边弯腰捡东西心里还在担心秦婉玲。
“赶紧去吧,安排好杨洋的病房,我回去找她。”于雨朋心里“咯噔”一下,秦婉玲的事情确实不好处理。
于雨朋把杨洋推到病房,看杨洋一副倦容,嘱咐她睡一会儿,转身到医生那里又仔细了解了一遍她的情况,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有没有后遗症,多长时间能恢复,然后又到总服务台给她和小兰分别找了个私人陪护,又回到病房坐在杨洋身边。
“朋,你怎么还在这里!”杨洋睁开眼,看到于雨朋还在旁边坐着,“你快回去,千万不能让婉玲有事儿,不然我会恨自己一辈子!求你了!”杨洋的表情非常痛苦,身上的伤再加上对秦婉玲的愧疚。
“好,你别担心,千万别激动!我这就去!”于雨朋赶忙站起来,扭头对着旁边的陪护小姑娘说:“好好照顾杨小姐,他要有什么好歹!我要你的命!”
此时的于雨朋,真是又担心又难过,他恨自己不该丢下杨洋,同时又埋怨龚兴龙和王宝宏把杨洋弄丢,又担心她的麻药过去,伤口会疼的受不了,要是陪护再粗心大意,可真是不能轻饶。
于雨朋关好病房门,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莫小兰还没有醒,她的女儿被医护人员带到婴儿房照顾。牛永成在病床前凳子上坐着,他告诉王宝宏,秦婉玲看到于雨朋和杨洋抱在一起哭,哭着跑了,他很担心那两口子,也担心杨洋伤情,脑袋乱的一团糟。
一个年轻的女陪护进来,说是于先生让她来照顾莫小姐的,牛永成点点头。
“大哥,我走了,你别告诉她我来过!”王宝宏说完转身往外走,他感激弟兄们对他和莫小兰的照顾,尤其是于雨朋为了小兰丢下杨洋,所以他必须立刻回香港查查,看这件事和季氏有没有关系,还有就是一定要继续把于雨朋安排的事情办妥。
“老四!”牛永成厉声叫住王宝宏,“小兰还没醒!你就这样狠心走了?”
“大哥,你和二哥会照顾好她们娘俩!不是吗?”王宝宏站住,但没有回头,“我待这儿也没用。”
“你知道啥?我和老二都不是他最亲的人,你才是!”牛永成的声音有些颤抖,“以前快快乐乐的小兰,现在变成啥了?你该知道她多想见你一面儿!”
“我知道,你以为我不想吗?”王宝宏仍然没有回头,抬头看看天花板,“但我不能,我也不敢见她,我怕自己会舍不得再离开。”说着开门走出去。
王宝宏在婴儿房外站着,隔着透明玻璃注视着一个婴儿,她的小手上系着写有“莫小兰”的手牌,注视了好一会儿,看不出她像自己多些还是像她妈多些,真想进去好好抱抱她,亲亲她的小脸蛋儿。
忽然一清醒,迅速向外走,手里拿起电话打给金杰和马小山。
于雨朋刚进别墅大门就被老人们给围住了,七嘴八舌都是问他和秦婉玲怎么了,他们眼巴巴看秦婉玲哭着回来,季维斯夫妇和龚兴龙回来后也是只字不提!老人们急得团团转。
“爸,妈,叔叔阿姨们,你们立刻回去睡觉,没看到兄弟有多难过吗?没看到他浑身是血吗?都回去睡!”龚兴龙吼了几句,老人们嘟囔着回房了。
“二哥,杨小姐怎么样了?”季维斯走过来关心地说,他就怕有这样的结果,在医院看到那一幕时他的心也是如刀绞针扎一般,但他不敢表现出来丝毫,“二嫂一直在哭,晓蕙在里面陪她”。
“婉玲,婉玲,你开门!婉玲,求你了,婉玲……”于雨朋在门口叫了十几遍,门都没开,又叫晓蕙开门,“晓蕙,二哥求你了,求你先开门,让我跟婉玲聊聊!”
徐晓蕙在里面跟秦婉玲小声说话。
“老三!你叫那个人走,我要静一静!”秦婉玲停止哭声,向门外喊。
“二哥,你先洗洗换个衣服?我和晓蕙在呢!”季维斯看着于雨朋浑身血迹,两眼通红,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于雨朋洗了个澡换套衣服,又来到客厅,拿起桌子上的烟抽出一根点着火,猛吸一口,呛得一阵咳嗽,然后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继续抽了起来。
过了好久,他走进房间看见季维斯靠在沙发背睡着了,就脱下外套给他盖上。然后看到柜子上没有拆封的“大前门”香烟,过去拆开拿了两盒,又坐在台阶上抽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香烟怎么这么短,而且一点都不香!
天亮了,龚兴龙的老婆程娇一早上正准备跟保姆一起做早餐,却发现门口一大堆香烟过滤嘴,连忙喊:“呀!兴龙快出来!这是咋啦?”
谁抽这么恨啊?龚兴龙出来一看也吃一惊,老爸那么大烟瘾抽这些也得半个月!
再四处一看,季维斯在沙发上睡着,秦婉玲的门关着,桌子上丢着一条香烟的空壳子,几个老人都没起床,王宝宏和牛永成没回来,唯独不见于雨朋!心想,肯定去医院了!
于雨朋是在医院里,他先到莫小兰的病房里坐了一会儿。莫小兰早醒来了,气色还不错,看到于雨朋兴奋地说这说那,尤其是对女儿的样子,说了一大堆,还问了杨洋的情况,心里感激的不得了。
于雨朋安慰她,让她好好休息,起身去看杨洋,牛永成跟着出来告诉他,王宝宏天不亮已经回香港了。然后问他秦婉玲的情况,于雨朋说秦婉玲还不肯见他,牛永成听了莫可奈何摇摇头,叹口气,又拍拍他肩膀,转身回莫小兰病房了。
杨洋醒来看到于雨朋在床边趴着,眼睛肿的大大的,布满血丝,鬓角青筋暴起,眼圈儿都是黑的,一直盯着她看,嘴唇已经干裂……不由得伸手心疼地摸摸他的脸。
“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大家都需要你!”杨洋温柔的说着,“婉玲现在咋样了?你该好好陪她的!”
“她——晓蕙陪着她呢!你现在什么都别想,最要紧就是好好养伤,我也需要你,非常非常!”于雨朋强挤出一丝笑容,抚摸着她的脸说。
大约过了中午,龚兴龙来了,先问候了杨洋的伤情,然后把于雨朋拉到病房外不远的楼道里说话。
“院子里的一堆烟嘴儿是你抽的?不怕把肺燎黑?兄弟,你不要再逼自己,都是昨天那帮王八蛋害得!”龚兴龙担心于雨朋可劲地自责,为此把身体整垮更不值得。
于雨朋点点头,没说话。
“哎,听说宝宏天没亮就走了?这事儿该不是香港那伙人闹得吧?要这么说的话——”龚兴龙已经逐渐明白,王宝宏就是被派过去卧底的,“他也够危险的!”
“唉,是啊,就算昨天不是,早早晚晚也是要来这么一场。”于雨朋叹口气,“家里咋样了?”他指的秦婉玲。
“老人们都回洛城了,我也得回去!听那边的兄弟们说,这次的事儿可能跟姓吴的有关,回去查清楚非揪出那几个王八——”龚兴龙似乎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大哥?家里怎样?”于雨朋用力瞪了一眼龚兴龙,意思是让他说秦婉玲的情况。
“小承业也被叔叔阿姨带走了!”龚兴龙还是没说秦婉玲的事情,“黄雯和你嫂子也带孩子走了。”
“大哥!婉玲,说婉玲!”于雨朋心情有些急躁。
“弟妹——弟妹——她——她也走了!今儿早上头班机。”龚兴龙吞吞吐吐,就怕他知道后更加着急,“兄弟,你别担心,李老三两口子已经追过去了!”
于雨朋退后几步靠在墙上,干吧嗒吧嗒几下嘴说不出话来,说什么呢,都是自己种下的祸根。
“朋,你还不快去追?”杨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正依在楼梯口的门框上,见于雨朋还愣着就着急了,“快去呀!婉玲有事儿我就死给你看!”
于雨朋再次叹气跑出楼梯口。
“兄弟!”龚兴龙摆手叫住于雨朋,“来不及了,这时候只怕都快降落了!”
于雨朋看着杨洋痛苦的站在那里,害怕她伤口裂开,赶紧先扶着她回到病房,又找来医生再仔细地为她检查起来。
秦婉玲走了,一个人走的。
她丢下一群好朋友,丢下疼爱她的父母和公婆,丢下心头肉似的几个月的小承业,丢下恩爱多年的于雨朋,却没能丢下困扰她十多个小时的烦恼!
她靠在椅背上,侧脸看着窗外,感觉飞机正在一簇簇棉花团中间慢慢飘,那洁白的云湛蓝的天,眼前是触手可及无限纯美!
可是此时她没心情欣赏,她只是尽量不想那个人,那些片段,可是始终还是做不到。昨晚的情景一次次占据她脑海最重要位置:他抱着她哭,亲吻她,是那么失态,那么激动,他从没有那样为我!她也在哭,也在吻他,不停地抚摸他的脸,那个亲热劲儿,那种旁若无人的行为,比我对他都要深情很多倍,她那白皙的脸蛋儿为他颤抖着,手也在颤抖,她的心里一定爱他爱到极点……
泪水已经严重的失控,无情地冲出眼眶,恣意洗涮着她整夜未眠的倦容。疼,泪水像盐水流到伤口,侵蚀着她刀割火燎的心……
她没有擦拭眼泪,她不在乎,是的,完全不在乎!反正没人在乎我,反正没人认识我,流吧流吧!最好把我从这世界冲走……
“止住眼泪退到悬崖
晒干爱情的伤疤
勇敢的代价
是自己先放下
爱一无情什么都变假
渴望死心再痛一下
碰碰久违的挣扎
幸福的代价
也许只有刹那
你还敢不敢要它
伤已密密麻麻
只剩生命可践踏
爱若能无牵无挂
天有什么办法
敢爱敢恨敢失去
我不要天涯
只求眼泪通快的落下
爱我你怕了吗
眼泪你忘了吗
心在等雨在下
热泪已到脸颊
爱我你怕了吗
心莫非死了吗
再一步
也不过是悬崖……”
飞机上的广播里传出来这样一首撕心裂肺的歌声,令秦婉玲几近凄凉的心更加悲切,眼泪也愈发肆虐,如同洪水暴发,她的世界已经被泪水淹没……
下一章:都是为了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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