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

　　1983年秋季，我们到了二十八中读书。这个学校在老爷庙小学的后面。老爷全名叫姜大老爷。在热河当省长，放走了监狱里的八路军，在放走之前，跟这些人做了要求，只要他在热河管事就不允许他们闹事作乱。日本人也很感激姜大老爷。姜大老爷在热河当官从不做日本人配给的车。车在门前，他就从后门去上班。姜大老爷每年夏天会回到老家度假，他爱吃青岛村的甜瓜，他酷爱打麻将，输了钱总不给别人钱。他的老婆很是和善，总是把姜大老爷输的钱送给赢家。姜大老爷死了，日本人高规格安葬。光复后，中共高官过问他后人的事。

　　具体比起来，二十八中比老爷庙小学底蕴差些。二十八中后面是一片稻田。二十八中的操场是用碎石头、破瓦块铺就的。下雨天，操场是会发粘的。人走在上面，一步一个大脚印，鞋帮沾泥。

　　学校虽然小些，但是不乏有水平的老师。虽然他们的学历不高，多半是民办的急需转正的。佟旭的篮球打得不错，投篮一投一个准。张家俊足球踢得不错，打比赛时，担任前锋，粉丝特多。

　　我们一帮子初一学生会霸占一个场地打篮球。双方十几个人去追一个篮球，异常热闹。左右脑协调的同学，会拍着球过人，再投篮。哪有什么阵型、配合而言，说是乌合之众，还是有一点冤枉。有个叫王林的，篮球技术不错，心态也好，投篮稳定性强。赵辉特喜欢他。上二十八中一段时间，他的表现很突出。无论大考，还是小考，他都能考第一，屡屡受到赵辉的表扬。这赵辉老师好像对家长又在城里的学生格外关照的嫌疑。学生对她敬，因为她课上的可以，谁知道她的外语英美化有多真，又对她很怕，她嘴岔子挺硬，直戳做坏事的学生的软肋，虽然她长得比较丑。但是她也有发现不到的地方。

　　一天，忙忙碌碌上完课之后，大部分学生都走了。还有值日学生、张家友、身材高挑的家住飞机场的女孩、大红。

　　张家友长得可以，面相比较凶，在班级里属于高个子，又有力量。他突然站起身来，朝着身材高挑的家住飞机场的女孩走过去，抓住女孩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女孩，还想要攫取什么。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结了。女孩站立着，楚楚有情，没有反抗，脸上有着红晕，看着对方的莽撞。哗啦一声，张家友松开了女孩的手走了，不再回头。

　　大红被这场面镇住了。许久后回过神来。“竟有这等事！”那个女孩也很受赵辉照顾，上课提问她的机会多，她回答问题的时候，嗲嗲的，就像台湾女神林志玲。她读了不长时间，就随父母离开二十八中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1980年代，外国风吹刮着中国的大地。穿着牛仔裤，头上烫着大波浪，戴着大墨镜，提着录音机，是很时尚的事情。不少学生，学习意志不坚定的，就干脆不读，下海了。张家友就是第一个不念书的。听他的堂兄说：“去做小买卖，挣了不少钱。”此后音信杳无，毕竟待在一起时间不长，感情不深，言语自然不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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