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

　　四十里小学是四十里大队的村办小学。它建校于何年？是可以猜测得到的。它是无计划生育时代，孩子多，读书难，因地制宜的产物。那时候，1960年代，一家孩子七八个是很正常的事情。1970年代一家两三个孩子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我的父亲、母亲是在老爷庙读的小学。他的兄弟就是在四十里小学读的。四十里小学鼎盛的时候，学校人数300人左右，全校10个班。

　　我和大弟是1977年到四十里小学读书的。那还是个夏天，我们啥也不懂，就在自家附近的西面官道沟和一群一般大的孩子玩水。在水沟旁，洗衣服的妈妈就喊我们：“大红、二红去读书了啊！”妈妈是开心的，眼中溢出喜悦的光。

　　可是我们兄弟俩硬是不开窍，上课老师讲的东西记不住，也关联不上。坐在四十里小学东西向的房子里上课，静悄悄的，他们很不习惯，很闷得慌，喘不过来气儿。大红坐在凳子上，瞅着自己的大腿，他感觉自己的大腿怎么突然变粗了。有一次，头脑恍惚，大红学起了鸡叫“够够够”！这下可把同村的孩子乐坏了，本来就不太愿意学习，本来就很无聊，这下终于可以找个乐子了。大红当时年龄小，对于这件事，只有去逃避，无以应对。这是他的心事，只好自己不去想了。

　　同学有个叫赵德勇的，学习不错，上课听得懂老师讲的，也会在本子上写字，字写的也符合老师的法眼。教我们的老师叫邵老师，学生给起了个外号叫“邵大娘们”。她希望我们兄弟不要读下去了。找了也在四十里小学读书的老叔，回家和我父母说，“不要在读了。跟不上啊”！

　　记忆中，这位老师可能到过我家来说这件事，被我父亲严词拒绝。剩下的时光，我们兄弟可就惨了。老师不待见，品行差的同学就会讥讽嘲笑，“大米包一个！”大米包的意思差不多和草包的意思一样，也就是荒料一个，完蛋货，读书没有前途的学生。

　　我们当时确实不开窍。在村里和生产队员一起走道的时候，我说：“学校给每个学生发了一个桌子。”某位下乡女社员哈哈笑，又逗引着我往下说。妈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就急忙对我说：“别说了。”不料这次我说的话，还成为某些人嘲笑我的谈资，意思是我不行，我很笨，却有了出息。

　　德华老舅上学的时候，还到我家领我们兄弟一起去。我们那时候，还真是水裆尿裤裤的，急匆匆离开家，一边妈妈还嘱咐老舅帮着照顾我们。

　　一天，我和妈妈说：“妈，我不读书了。马四家的姑娘也不读了。”妈妈答应了我们的请求。在四十里小学的读书经历中，我们兄弟很不光彩、也不情愿成了“臭名昭著”的留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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