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屯有两个生产队,官道之东主要是四十里大队第五生产队,简称五队,是菜园子队、果树队。管道之西是四十里大队第六生产队,简称六队,是菜园子队、大田队。马家屯的疆域很大,北起张家大队的小河南岸;南至村口的河套,与宫家毗邻;东到铁匠炉村四队,西到何家甸七队。可以称得上土地面积上万亩了。经过历朝历代人的耕耘,这里的土地颗粒变细了,虽然农业收入的周期很长,老社员们仍然与土地相依为命。
五队有一个老人具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人叫老李头。夫妻老两口,无儿无女,为人也和善。行装打扮一幅战争时代的模样,小腿缠着绑腿,黑色的板板的上下装。那些天真的四十里小学生就会问他,打没打过仗。李老头煞有介事地应承了,说自己打过仗。那时候,小学生在课本上学到英雄的事迹,他们就希望自己的身边能有这样的人。
李老汉可是个神奇的人。听我妈妈讲,李老汉到上一级部门去开会。会议内容很多,要求参会的人记住回去做传达。李老汉没有读过书,他就自己发明了一些符号,把会议内容硬是一五一十记下来了。会议结束,回到村里,看着稿子,做了详实的传答。村里的人就很好奇,“李队长啥时候成了文化人?会写字了。”大家凑前一看,原来李队长在一张纸上画了好多个圈圈,这圈圈代表的意思只有他自己懂的。大家看了李老汉的笔记啧啧称赞。一时间,李老汉的会议笔记成了让人好笑又不可思议的事。
李老汉啥时候离开这个村庄,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就像这个村庄的植物一样,在春天阳气初生,天气回暖的时候,尽力生长。夏天耐住炎热,秋天迎接凋零和收获,冬天就接受命运的安排。他们无声无息,承认自己的苦命,服从命运的安排。
宋鸿尧我们叫他三佬,是我外公的本家兄弟。在生产队的时候,赶牲口拉东西,是个好把式,有力气。在做贫下中农协会主席的时候,他是个积极分子,有点儿忘乎所以,对自己家族的成分划分有失公允,成了本家族人的公敌。土改后,他又回归本色,做了一名普通的农民,负责赶生产队的大车。他走起路来两脚长呈外八字,驼着腰,一晃一晃的。有一次,在生产队大院里,他赶着牛外出,一头牛落在后后面,他拿起鞭子就去打,那头牛吓得后退倒进牛辕子里。这一下,可把三老逗乐了。“操你个妈的!净长外路精神了。”也不去打牛了,对着牛喊:“快点走!真拖沓!”
想起了三佬就记得一件事。那是农村单干的事情了。三佬在东园摘豆角,摘了一腊袋之后,他就把豆角放在道边。转身回来就不见踪影了。三佬就骂和他儿子关系不错的小路子。“就是他偷的。没有别人。这个驴操的!”小路子就在一旁傻笑,面部的肌肉都提到颧骨之上。
三佬老伴走得早,剩了一个人,就和儿子、儿媳妇一块儿过。儿媳妇第一胎养了个丫头。准备要第二胎。“小腚斤斤还能养出个小子。”三佬弱弱地说道,仿佛是个大仙。“大娘们腚倒大了。她怎么没养出个小子?就养了两个姑娘?”在地头干活的我的妈妈不软不硬回击道。宋鸿尧三佬听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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